拿一個人做比方。
一個普普通通,根本不會想去做壞事的人。
他實際擁有某種自己都不曾知曉的扭曲的衝動,被良知壓抑在了內心的最深處。他至今未向任何人表露出來過,或許一輩子也不會表露出來,就這樣作爲普通人過完正常的一生。
這就是平凡人沒有遭遇「契機」的情況。
假定他陷入了低谷,知道了某項祕密,抓住了某個人的把柄,學會了某種損人利己的技藝等等。
隨着時間流逝,他的良知逐漸會被慾念引誘出一道道細小的裂縫,內心積壓下來的扭曲在不斷膨脹着。
終有一天,當良知再也壓制不住慾望時,他會被從中溢出的洪流所侵染,他的人性會被扭曲,他的道德會淪喪,他的想法會變得瘋狂……
他會做出極其危險的舉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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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提早下班撞見光谷喝酒的那天起又過了一週,這期間我的內心十分煎熬。
躁動不斷侵蝕着我的思維,雖然每次我都能抑制住,再不然用外部介入的手段,例如疼痛和嚼冰塊也能迫使自己冷靜下來。但只要一看到或者想到她,原本已經被盡數剿滅的侵略方彷彿憑空出現一批批生力軍,強行讓這場廝殺再次延續下去。
哪怕我儘量避免與光谷接觸,它們也幾乎無時無刻在我的腦海裏交鋒着,造成的精神負擔已經嚴重影響到了我的生活。並且隨時間推移症狀甚至還在加重,外部介入手段能起到的效果也越來越小,現在我即使服用安眠藥勉強入睡,醒來後疲憊感也不會有一絲減少。
不過,這種狀態截止於昨天爲止。
昨晚我做了一場夢,夢的內容已經記不得了。反正醒來時只覺得心曠神怡,精力額外充沛,任何煩惱和困擾都煙消雲散了。
最關鍵的是,我堅守住本心徹底醒悟了過來。
既然已經解決了自己的問題,那麼接下來就該幫助光谷了。
說起來,雖然我縱容她逃避是沒問題的,但伯父伯母那邊已經連着20天沒有回去上班了,不知道光谷一直以來在用什麼理由請假。
或許,因爲找不到正當理由,光谷已經進入自暴自棄的失聯狀態了?
真想看到她着急卻無可奈何的樣子。
平時在我面前強撐着裝成我所熟知的那個樂觀的光谷,明明我不在家的時候就用酒精麻痹自己然後神經質的大哭,真是不夠坦率啊。
當然,不夠坦率這點也很可愛。
之前的我一直在因光谷而躁動的心情煩惱着,覺得那是骯髒的衝動,是對摯友不該有的褻瀆。
但那種想法其實完全是錯誤的。
在我和光谷共度的青春裏,雙方的付出其實並不平衡,我只是個腦子稍微好使的日陰者罷了,而光谷這樣有人格魅力的人在哪裏都會受歡迎。他一直在照顧我,包容我,把我往積極的方向開導。
這樣優秀的他,這樣可靠的他,轉變爲女性之後,不對她心動纔是不應該的吧!
所以,我現在的一切想要去愛她的心情都應該是合理、正當的。
之前差點誤入鑽牛角尖的歧途中,真是想想都後怕。
不過與其後怕,我更慶幸自己醒悟的及時,必須趕緊開始構思能真正幫到光谷的新計劃纔對。
假設幫助光谷走向新生活,以後說不定會跟其他人接觸、交往甚至戀愛,但考慮到光谷性轉後一直都很不安,萬一被人欺騙和拋棄說不定陷入更極端的境地。
光是想象那種結果我就要窒息了。
必須得幫她選擇一個可以託付的對象。我考慮了許多優秀的熟人,他們在精神和物質方面都能具備讓光谷幸福的條件,但不可忽視的是他們同時也有讓光谷不幸的可能性。這是我不能容忍的。
通過層層比對,我發現這種可能性是跟認知程度掛鉤的,越是瞭解「光谷晨」,越能恰到好處的給予幸福,提前規避不幸。
那麼有誰比得上作爲從小到大的青梅竹馬和在她性轉後陪伴在身邊的我呢?
答案是沒有人。
那麼,這個人選爲什麼不能是我?如果是我的話一定能全面的爲她考慮,爲她扼殺掉一切不幸的可能性……
不對,這樣的想法絕對是私心作祟導致的,我不能因爲愛她而失去客觀,應該更加理智的思考最正確的答案。
是隻有我才能做到。
腦海中的計劃瞬間變得明瞭起來。
爲了向新生活前進,得先幫光谷斷絕掉她所不願意面對的舊關係,例如散播「光谷晨」跟人私奔之類的消息,讓父母以及其他親友對「光谷晨」的情況安下心來,這樣她也不會再有後顧之憂。
新身份就藉口是老家沒上過戶口的遠房表妹,名字就叫湯上澄好了……或許也不需要新身份,以後只需要依靠我的話,就算是黑戶也沒關係。總之我不會強迫光谷去她不願意去的地方。
另外,這些事情造成的精神壓力可能會有些不太可控,得提前幫光谷做好心理建設,抱着積極的心態去面對她除了我以外已經沒有任何人可以依靠的事實。
只要不離開我,她一定不會遭遇任何不幸。
最後,雖然這樣做有些過分,但爲了幫助光谷下定決心,我還得安排一場驚險的「意外」以確保萬無一失才行。
請原諒我,晨。
通往幸福的必經之路上,處處都是名爲苦難的障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