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鉴ender lilies与白夜极光】
“首先,要感受这个世界的苦难。”西洛伦和夏来一同坐在天然的石墩上,西洛伦伸出手,平静得仿佛这只是一件跟人类的吃饭喝水一般无足轻重的小事。夏来专注的看着西洛伦,那双天蓝的眸子没有一丝欲望的阴霾。
西洛伦闭上眼,他将自己的力量依附于这个世界的根基,他的身躯仿佛穿越过了层层腐烂的土壤,他看见了无数生灵被惨不忍睹地以腐烂尸骨的形象被埋藏于大地。他不断深入大地内部,西洛伦可以在一瞬间看清大地的全貌,但只有这个世界,仿佛深不见底,比他见过的任何一颗星球还要巨大,还要可怖。
这个由无数破灭组合而成的世界,一切的惨剧都被深埋于地底,见不得一丝光亮,他遁入了那不见底的黑暗中。聆听到无数生命的祈求祈祷,听到了土地的叹息。
大地之下埋藏的不同世界的文明造物,倾诉了前人的努力付之东流,仅仅因为后人的一己之私便全盘崩溃。
大地之下埋藏的不同服饰的芸芸众生,他们那停留于骸骨上的惊惧以及由面部血肉构筑的最后表情,都在诉说贪欲的无限罪恶,生灵涂炭,无人生还。
那被埋葬的一切,绿植、科技、生活用品以及生命本身,诉说了无数世界都因为不可避免的腐朽而灭亡。让必定会灭亡的世界们,成为永垂不朽的美好,这本就是逆天而行,不输于凡人追求的永生。但面对迟早都会腐烂的心脏,西洛伦决定以他的手段去保卫这微乎其微的希望。
在黑暗中不知度过多久,现实中又流逝了多少时间。西洛伦于地底之下的视线终于看到了深埋世界尽头的核心,大小似地球的核心于这个无限庞大的世界可以说只是海地中的一根针。
相对渺小的核心混杂着混沌般的颜色,什么颜色都具备的漆黑,却并不具备条理,似随意整理的毛线团,将一切杂质与力量都包裹于其中。
这颗核心的无数力量都像是毫无规章的彼此纠缠,一切的力量已经崩溃。
可这渺小、混乱的存在,却至关重要。西洛伦的计算是对的,世界尽头的起源已经陷入了混乱。就算现在往这颗核心投入什么力量,也只是杯水车薪。混沌的核心如若想要变得强大,那么则需要他人承担诅咒,令淤堵的脉络通透开来。西洛伦闭上眼睛,感受着核心之中的力量。
众神的灵肉皆围绕着核心,祂们从未死去,祂们的力量还在尝试着渗透核心,为崩溃的一切带来生机。无数明亮纯粹的灵肉力量互相结合,哪怕会因此魂飞魄散,祂们的意识也未曾退步。
“……”西洛伦皱了皱眉头,苦涩一笑。明明可以直接舍弃这个没救的世界,但面对如此肮脏丑陋的核心,祂们也没有退却。这时,无数缠绕核心的力量停顿了下来,祂们看向了西洛伦,从这无数力量与意识中,西洛伦看到了曾经战友的一切。
他们共度昼夜、同甘共苦、互诉衷肠,后悔的机会就在眼前。苦苦困于世界的神明可以脱离这个深不见底的黑暗,希望与战友们再会的西洛伦可以将他们救出。
但是。
他们谁也没有动摇,无论是无数的魂灵,还是为之奋斗的七人。他们都没有选择退缩,哪怕前路是无底洞,洞底的宝石璀璨,带上去却是九死一生,但为了这颗能拯救一切的宝石,无数人愿意前仆后继,为后来者铺路。但即便是九十三位神明,这通往地狱的路却依旧深不见底。
西洛伦没有说话,众神没有说话,明明如今的双方都没有形体,却不约而同的露出了会心一笑。他们不需要言语,也不需要眼神,就在见到彼此的一瞬间,他们就笃定了彼此的选择,也相信着那就是彼此最终、最期望的唯一归宿。
西洛伦伸出手,凝聚在核心周围的力量伸出手,明明连手的形态都没有,却在毫无保留、相互信任的那一刻互相触碰,于最阴暗的地底绽放出最耀眼的光芒。
西洛伦借助无数力量的链接,将自己的灵魂与存在化作一缕缕丝线,这些丝线穿越过澄澈的力量,直直钻入那最为深邃的黑暗。
刚刚触及到力量的那一刻,西洛伦便感觉有种难以言喻的巨大痛苦通过这虚无的连接与自己的存在互相交缠,这些巨大的痛苦顺着自己的一切进入了自己的灵魂与意志。一切都在被动摇着,在天旋地转般的眩晕感中,他只能感受到一切的安宁都被混沌与痛苦侵蚀。
但西洛伦没有沉沦于此,他强撑着清醒,感受那些苦难流动的轨迹,引导着他们进入五脏六腑,每一寸身躯之中。控制他们的走向,对于那不息的疼痛不管不顾,只是专注于黑暗通往何处,控制着他们不再扩散,让自己的本体与这核心相互交接。
而众神的意志也未曾停歇,一部分的意志跟随着黑暗的丝线,包裹着那无尽的痛苦,哪怕他们的存在会因此破灭无踪,化作无数碎片消逝于世间。辅助着西洛伦承担着这无尽的诅咒,而另一部分的意志在西洛伦转移核心的污染时抓住机会钻入黑暗透露出缤纷的缝隙,钻入深受苦难侵害的核心之中。让自己的意志、灵魂、力量以及存在贴附于那浑浊的黑暗之中,在与苦难互相对抗的时候,他们的力量从破损的形体中流逝,化作无数清澈缤纷从内部爆发开来。将曾是黑暗的空白以自己的生命填补成片片缤纷,绽放开来的生机让核心的污浊稍微清澈。
而西洛伦抓住机会,先驱者们最后的助力让他彻底控制了黑暗,他的形体伸出手,拉住那躁动的苦难,任凭苦难一次次伤害着自己也绝不放手。
他用尽所有力量,使劲将苦难的形体从世界的核心中拉出,随着西洛伦的这一举动,世界的核心渐渐的变得清澈,一部分的空白不断被先驱者们留下的缤纷保护起来。
而西洛伦咬紧牙关,死死地将黑暗钉死在自己的存在之中,无法逃离,直到不断挣扎着的黑暗渐渐地与自己融为一体——
“噗咳!!”
无比浑浊的黑暗涌入西洛伦的灵魂之内,他感觉到自己的灵魂被什么东西在内里压榨破坏,他仿佛紧急上升般被迫离开了核心。但他却觉得安心,因为他和先驱者都完成了最紧迫的任务。即使如此,不断快速上升带来的不适感像是抓住他的灵魂要将他捏成碎片,他猛地睁开眼,吐出了一口黑红的血液。这些血液带着恶臭,从鼻腔和口中吐出,难以忍受的苦涩让他不停咳嗽。
“西洛伦!!”坐在旁边忧心忡忡的夏来伸手扶住了西洛伦,让西洛伦靠着他的臂弯。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而此时,污染也已经迅速蔓延开来,在西洛伦白皙皮肤的不同位置上留下一片片显眼的毒素沉着的痕迹,西洛伦感觉自己快要因为这难以忍受的腥臭味昏死过去,但在这之前,他还有不得不说的话。
他必须要说。
他必须向战友传达关键的信息。
“承担……”西洛伦一边说,血液就不断地从喉咙中溢出,剧烈的咳嗽盖过了夏来关心的话语。
“承担……诅咒……成功……”西洛伦忍耐着所有痛苦说出了这句话后,便因为意识松懈昏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