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结束了……”
姜莹莹嘴角艰难地扯出一丝微笑，对着远处的莫长离比了个不用担心的手势，随即只觉得浑身无力，沉沉倒在一边。
耳边似乎有人隐隐约约在呼喊她的名字，但已经没有力气做出回应了。
她的眼前一片黑暗，意识也渐渐模糊，最终，彻底失去了知觉。
莫长离跌跌撞撞地冲到姜莹莹身边，看着小姑娘那血流一地、气息奄奄的模样，连忙伸手探查她的状态，却几乎感觉不到怀中之人的脉搏。
姜莹莹现在的情况实在是糟糕透顶。
抛去直接硬抗魔气飞刃所受的贯穿伤不说，先前战斗中留下的一系列旧伤也在不断地恶化，造成了极为严重的失血与内伤。
而且，随着心狐化形的自动解除，她的修为和肉体强度也重新回到炼气一层的水平，那些不计后果使用秘术的反噬也如同决堤的洪水，每时每刻都在摧残着她的身与魂。
可以说，姜莹莹此刻没有立刻死去，已经是奇迹了。
甚至她本人也在思考这个问题。
“我……为什么还活着？”
姜莹莹迷迷糊糊地想着，意识化作了一团散发着淡淡白光的人形轮廓，飘浮在一片空明混沌的空间之中。
死生之间！
无边亦无际，无往亦无前。
传说这里是灵魂彻底消散前的最后一站，死去之人在此洗去所有记忆和情感，回归天地本源。也有人说这里就是冥府本身，是所有灵魂的归宿。
寂静无声，仿佛千万年都是如此。
姜莹莹在这片虚无之中，静静地等待着最终的审判。
“这就是阴间吗，怎么还感觉有点眼熟……”
好像过去了一万年，又好像是一瞬间，姜莹莹终于恢复了一丝意识。
她茫然地打量着周围的环境，心中充满了疑惑，“难道我要永远待在这个鬼地方吗？”
时间失去了意义，她不清楚自己要等待多久，也不知道自己将会去往何方。
就在这时，姜莹莹的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一段段画面，如同走马灯一般在她眼前快速闪过。
她看到天空被熊熊烈火染红，大地被滚滚浓烟笼罩，残垣断壁之间尸横遍野，血流成河，自己屠灭了万千生灵，冷眼漠视着一切燃烧殆尽，血色的剑影将满目疮痍的世界中最后一束光也彻底吞噬，从此成为了世间最凶最恶的魔主。
又看到气势恢宏的天宫耸立于云端，自己身穿华服，头戴凤冠，斜倚在王座之上，修长的双腿交叠在一起，慵懒地俯视着脚下那些因恐惧而对她顶礼膜拜的芸芸众生，变成了千秋万代、主宰苍生的邪魅女帝……
嗯？女帝？
姜莹莹顿时气不打一处来，灵魂光影用力跺了跺脚，咬牙切齿直对着虚空喊道：
“都到这了还不肯放过我，真是阴魂不散，快死心吧，我是不可能转世投胎继续给你干活的！”
充满了毁灭、征服、甚至还有某些不堪入目的涩欲场景，她一眼就能看出来，这分明就是天魔征伐系统在发信息找她回去“加班”。
不能开这个口子，不然真就永生永世轮回打工，再无安宁之日了。
眼看这些诱惑手段对姜莹莹毫无作用，系统竟也完全不强求，传来的内容很快发生了变化，这一次出现的是她见过的人们，以及曾经为之努力的责任。
若是换做平时，姜莹莹当然会为了他们继续坚持下去，但此时此刻，在这生死之间，她仿佛卸下了所有的包袱，心中一片平静，甚至还有一丝解脱。
“唉，相府的各位吗？我也算是给真正的姜莹莹报仇了吧……哈？说不动了还敢威胁我，血狱世界入侵？你打得过就来啊。”
她排除诸多杂念，闭上眼睛，喃喃自语。
“我好累，让我休息一会儿吧……”
天道认证的青莲心，本应于尘世中盛放，花叶无边，美好纯粹，承载无数人的期望与爱戴。
但在这生死界限模糊的混沌空间，它却被剥夺了所有的外在，褪去了所有光鲜亮丽的伪装，只剩下其本质——那支撑着一切的空心光杆。
空空荡荡，仿佛失去了存在的意义，不知其所求，亦不知其所向。
这个事实，也让天魔征伐感到无比的头疼。
以它的伟力，只要姜莹莹显露出哪怕一丝一毫的欲望，它就能将宿主的意识拉回来，让其继续为自己效力。
可是，姜莹莹现在就好像一块石头。
无欲无求，无悲无喜，任凭万千手段加身，都无法撼动其心神。
本没有人心的系统也不由得生出一丝无奈。
明明当初是它先恶向胆边生，想要“借”用一下那位宿主的宝藏体质，结果，没想到混沌仙体没捞着，那位还反过来把自己历经上百个世界，拼拼凑凑弄出来的宝贝真灵给拐跑了，只留下这个什么都不想干的咸鱼意识……
姜莹莹察觉到系统再没了动静，小嘴一歪，得意地笑了笑。
“哼哼，没话说了吧？就这样跟我待在这里也挺好的，什么都不用想，什么都不用做，多轻松。”
然而，另一道声音又传到了她的耳中。
只是那声音朦朦胧胧、断断续续，认人难以听清。
她紧了紧眉，“这声音……好像是莫长离！”
天魔征伐好像也想起了什么，跟着在姜莹莹眼前显现出一条由猩红小字组成的信息。
“宿主已超额完成任务，奖励解锁系统自选功能，任选一项：
其一，天魔夺灵：可通过汲取敌人生命力，提升自身修为。
其二，万物征伐：可通过镇压异种源力，提升自身修为。
源力清单：魔道源气、诡异源气、其他。
额外奖励：日常抽奖。”
姜莹莹有点无语，心中暗暗吐槽，都这时候了还搞这些有的没的。
而且这货现在才说，刚才不会是忘了吧？
这时，眼前的信息再次变发生了变化，重新修改了一小句。
“源力清单：魔道源气、诡异源气、红尘火、其他。”
怎么感觉红尘火是强行加进去的……
她低下头，陷入了纠结之中。
“那傻小子是不是快被烧干了，这个好像有用，但我好不容易都到这了，他是不是有别的什么办法啊……”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姜莹莹依然还在碎碎念。
“投胎重生再去救他是不是有点来不及，哎呦，真是头疼，要不还是下辈子一块做兄弟吧，我当大哥罩着他……”
突然，此处空间发生了某种异动。
死生之间的界限，仿佛一面镜子般，瞬间破碎！
带着一股欢快和计划得逞的意味，滔天的猩红魔光冲破了一切阻碍，朝着姜莹莹的方向席卷而来，直接将她意识化作的人形光影拖出了此间。
“狗系统你能这么干早跟我扯那些干嘛！”
此时，随着思维的回归，她的听觉也恢复了正常，她终于听到了莫长离说的最后一句话。
“姜姑娘，但愿你能识得本心，为自己活一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