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楚辞明进来的小丫鬟跟在瑶瑶身后离开了亭子，剩下那个小丫鬟则领着楚辞明离开了北苑。
……
“麻溜的，一个个都看清楚咯，让老爷们高兴了，之后银子少不了咱的。”陈庄内，一个看起来尖嘴猴腮，蓄着山羊胡的中年男人在村西堂口门楼外尖声指挥着。
这男子名叫陈世昌，已经年过四十，一身三重天灵均的修为在庄里已是佼佼者。
堂口外，一排排年过十五的少男少女站立等待，一个个表情都是困惑与不安。
队列里，有几个身形矮小得不像话的男人在不断穿梭，不断打量着这些他们，似乎是在挑选，被他们拍到的人则走进堂口。
这群少年听闻西堂口在招新弟子，这才一个个都赶过来，但眼下这幅模样让他们着实不解。
台上站着的这个尖嘴猴腮的男人穿着的不是武者服饰，而是一身马褂，说的这些话语也像是在做买卖似的。
在队列里不断穿梭的这些人看着也不像炼者，更像是杂役。
矮小男人会在每个少年面前停留片刻，不停地打量对方的身体，最后再决定要不要选择这个人。
这场面看起来不像是在挑选弟子，更像是在挑选“货物”，矮小男人仔细查看“货物”品质，最后再决定是否要留下。
这确实不是在挑选弟子，他们在为虚灵教挑选活饲。
虚灵教选择了数个村子来“管辖”，每两季会来村里“撒种”和“收获”。
“撒种”即利用喰灵秘法，将道韵融入一批新生儿魂魄中。
而等到这些新生儿年及束发后，便是“收获”日，挑选出幸存下来的被“撒种”的少年入教。
因为年纪已过最佳修炼时段，这些少年不会被传授任何修炼知识，而是统一集中地炼魂，提炼出伴随着他们魂魄成长，而日益增长完善的道韵。
而剩下的其他的少年，则会进入堂口修炼学习简单术法，当成野生炼者培养，并不会传授他们喰灵术法。
留下的少年起到掩人耳目的作用，而送去虚灵教的少年则对外宣称被圣教选中，有了能够学习更为玄妙术法的机会。
村中高层对此习以为常，这是他们世代与虚灵教做的“交易”。
村子为虚灵教提供源源不断的活饲，而虚灵教则给予村子庇佑与物资支持。
一方出资，一方出货，好一笔合算的买卖。
队列中在做着挑选的这些个矮小男人便是虚灵教的伙计，日前便驾着运人的马车到达。
清点好人头数，陈世昌掰着手指算了算，点了点头，“咯咯”直笑。
这次的货量比以往多了半成，可以多讨点零头了，再过两日，虚灵教的人就来了，这些“货物”得先安抚好，这种关头不能出岔子了。
被选中的少年一个接一个地进入内堂，陈婉儿畏缩地跟着人群往里走，一路走到中庭。
堂口内部采光极差，中庭狭小，自己和其他被选中的少年一同被安排在这等候。
门楼外那个尖嘴猴腮的男人似乎还在说些什么，不过隔了几堵墙听不清楚。
片刻后，陈世昌搓着手来到了中庭，站在通向正房的台阶上，脸上带着精明的笑，狭长狐狸眼眯成一条缝，对着少年们一个个看去。
末了满意地点了点头，嘿嘿直笑，和颜悦色地说道：“刚才在外头检查了一下你们的资质，进来的人资质都要比外面的人个高上不少。”
台阶下少年闻言，一个个都露出了喜出望外的表情。
顺着乱糟糟的山羊胡，陈世昌笑道：“你们先回去告知家里人，圣教看重你们的资质，准许你们入教修习玄妙术法。”
这时，人群中的喜悦更浓了，但是其中出现了不同的声音。
“进入圣教的话，是不是就得离开村子了？”陈婉儿站在人群里，怯生生地问道。
陈世昌神色不变，哄诱道：“暂先离开些时日，日后还有机会回来的。”
见陈婉儿还在犹豫，陈世昌走下台阶，站在人群里绘声绘色地说道：
“圣教内碧丽辉煌，处处珠光宝气，入教后，日日锦衣玉食，回乡探望的时候还能给家里人带些新鲜玩意儿。”
一群少年听了后，神色向往，已经止不住地憧憬着入教后的生活。
陈婉儿见周围的同乡都没有了顾虑，也渐渐地放下了不舍父母的心念。
只是……真的还能回来吗？村子里早些年间认识的一些比较亲近的大哥和姐姐，都是进入圣教后便没再回来过。
兴许是得修习更长时间才能返乡探亲吧……
……
这两日，楚辞明还是一同往日的进行着叠态炁灵的修炼。
没有比试，何将离估计一直沉浸练习叠态炁灵，那之后便没来过。
瑶瑶下午准点查房，纳戒里的蜜糖消耗了5颗，五子棋下了不知道多少盘，但是魄玉髓的消息还是没有，楚辞明也不心急。
跟在一个中年男人后面走着，楚辞明现在还是不清楚任务的具体内容是什么，这人见到自己后就一句“跟上”，之后便没开过口了。
神神秘秘的……
“祁首座，人带到了。”楚辞明跟着中年男人来到一处校场，校场上队列了七八个身着紫色劲衣的教徒，一个看起来散漫的男人随意地站在队列前。
楚辞明行了一礼。
队列里有几个教徒刚看到楚辞明的时候，还是不免露出了意外的表情。
明显感知得到此人还未到凝魄阶。
这个年纪还处在启灵阶段的炼者可不多见，而派来做这种任务的启灵更是闻所未闻。
祁化漫不经心地瞥了一眼楚辞明，招了招手示意他走近些，然后回头喊道：“人齐，出发。”
接着右手掐了一个法诀，楚辞明体表泛着黑红色的光芒闪过后，便跟着祁化和一队教徒浮空飞起，空中停留片刻后，朝一个方向疾驰而去。
飞跃过林地和原野，众人来到一个村庄的村口处，缓缓漂浮着落地。
环视一下周围环境，楚辞明不免有一种亲切感，这村子和原身以前生活的楚家庄很像，不管是建筑风格还是田地中纤陌交通的小路。
“祁首座，我们这次的任务是什么？”到了地点，楚辞明终于还是问出了口。
祁化懒洋洋地背着手往村里走去，边走边说道：“收菜。”
收菜？听着这个词，楚辞明有个很不好的预感，点了点头，默默地跟在祁化身后往里走。
一行人进了村子后，很快便到了一个堂口处，等候多时的陈世昌一见到祁化，立马陪着笑躬着身子走过来。
“哎嘿嘿，祁首座，这次的货已经帮贵教挑选好了。”陈世昌说道，脸上依旧是那副讨好的表情。
“嗯。”祁化点了点头，没看陈世昌，径直走进了堂口内，楚辞明和一队教徒跟在身后一同进入。
被忽视的陈世昌也不气恼，嘿嘿地吊在后面，然后跟着一个教徒进了一处厢房。
先到中庭，有数十少男少女在此打坐吐纳，祁化没停，继续往内堂走去。
内庭里，也有十几个少年在打坐吐纳，听到有人来的动静，不禁抬头望来。
见到身穿教内劲装的祁化，众人不禁露出喜悦的表情，这应该就是圣教来接引他们的使者了。
“各位，等候多时了吧，且随我前往圣教吧。”祁化稍微收敛了些懒散的态度，说道。
这是在为虚灵教补充新鲜血液？楚辞明还没往最糟糕的方面想。
一众少年闻言连连站起身来，向祁化凑过去，陈婉儿怯生生地跟在人群后面走着。
厢房内，陈世昌目光炽热地望着桌上一木盒白花花的银子，讨好地笑道：“这次的货绝对够量，比以往还多出半成。”
对面的教徒捏着手指上的纳戒，颔首道：“虚灵教向来赏不逾时，尔且做好本职，我虚灵教自会给予庇佑与支持。”
陈世昌已经迫不及待地走到了银子面前，拿起一锭银子，眼露精光地欣赏着眼前的景象。
不过几条贱命，自己只要筛选然后管束几天，就能获得此等好处，真是一份美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