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十年前,被覆灭的蛇族。
尘昙垂眸,好像确有此事。
她又想起初次为芯玲洗髓之时,芯玲曾说过的话。
让自己帮她报仇。
隐藏在衣袖下的手微微捏紧,尘昙心感胀痛。
她曾经未将此事放在心中,也不曾问过芯玲。
初时想的是芯玲能力够了,不论什么仇恨,她自可报仇。
却没想…
这个仇,竟是灭族之仇。
冷心醒了。”
冷心为这一代魔尊名讳,这世间大抵也只有尘昙能这般淡然无波的提及此人名讳。
莫承恭敬回应:“是。”
他有一种预感,这一次就算魔尊不露面,老祖也会插手此事。
因为芯玲,老祖护短,断是不会让自己弟子受委屈。
“你先回去。”
尘昙的指尖无意识的研磨茶杯的杯口,“这次,让她醒不来。”
杀了,就醒不过来了。
明明是一句很平淡的话语,莫承却听出了无尽的杀意。
老祖动怒了,她准备亲自插手此事。
一时间,本就是来求助的莫承分不清自己是喜是忧。
喜为老祖出手。
忧是…老祖为了芯玲才这般的。
…
等莫承离开后,尘昙又坐在原地等了芯玲一会儿,想着有话问她。
奈何半天芯玲都没有回来,尘昙不由拧紧眉头,心下越发的忧心。
小徒弟这是干嘛去了?怎么还不回来。
她放开神识找寻芯玲的方向,却发现芯玲就坐在断尘峰的边界。
“阿玲。”
尘昙找到了她,对方的背部如同丝绸般光滑,线条优雅,此时却微微弯曲了下来。
仿佛是有什么东西压在那里一样。
这一点让尘昙心口不舒服,就像堵了什么,闷闷的。
芯玲闻声回头,露出一抹微笑:“师尊,您来了。”
“嗯。”
尘昙抿唇,她明明能感觉得到小徒弟心里头难受,可小徒弟为什么还要笑?
“阿玲。”她走上前,竟忘却自己有了洁癖,就地坐在芯玲的身边,“我帮你杀回去,不难受。”
尘昙纯净的目光让芯玲眼皮颤抖。
“您…知道了?”
“灭族之仇,不共戴天。”
尘昙淡淡叙述,又突然对着芯玲笑:“阿玲很棒,小小年纪心境却是如此坚韧,并没有为了仇恨另寻僻静走上弯路,我很开心。”
说完,尘昙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奈何两人之间有些距离,芯玲又因为长高了,她不太适应,又把胳膊往上举了举了举才揉到。
摸到了之后又露出满足的笑意。
“阿玲,辛苦了。”
芯玲呆怔了很久很久。
直至有夜风吹过,她感觉到面上的凉意,伸手一摸,才意识到自己竟是哭了。
她仰头捂住自己的双眼,深吸了一口气。
“不辛苦。”
没有人会对她这么说。
“初时也曾有过埋冤,可拜入师尊门下后,就不觉得苦了。”
师尊…
“我会报仇。”
您这般要我如何不想去拥有…
“我会亲手报仇!”
而后,您在哪里我便在哪里。
永生、永世。
…
当天,老祖敞开怀抱哄着小徒弟哄了很久很久。
小徒弟哭了,她心疼。
擦干眼泪之后,尘昙的拇指轻轻摩擦着那微红滚烫的眼尾。
“我帮阿玲报仇,送冷心归西。”
多年未曾听闻这个名字,芯玲有些晃神,随即讥讽一笑。
冷心,绝情的心。
于娘亲,于自己,于…妹妹。
她该庆幸自己,没有承了那魔头的劣根性。
“好。”芯玲贪婪的索取尘昙带给她的温暖,将人抱紧:“介时,还望师尊给个机会,让弟子亲手将她了结。”
机会,就是剩最后一口气的时候吗?
尘昙点了点头,“好,就给阿玲留一口气。”
其他的,交给自己就好。
——
“此话当真!”
老妖王没有想到在自己灰心准备离开离魂宗的时候,竟会听到这样的消息。
莫承笑着:“真的,老祖亲口所言,怎会有假?”
太好了!
“那不知,不知老祖此时可方便?我…我想去拜见。”
方便?
莫承笑意落下,想起芯玲。
“你且安心等着便是。”
此时的老祖,怕是真不太方便。
——
翌日,尘昙带着芯玲来到了主峰,得了消息的莫宗主和老妖王恭敬的在此等候。
见到尘昙时,老妖王老泪纵横,当即就跪在尘昙身前求助。
妖族落魄,应对魔族他们当真无还手之力。
尘昙垂眸,淡淡的看着老妖王,并没有唤他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