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饶有兴致的坐在高位上看着青阑苍白无血色的表情,显然没想离开。
那几个魔族被迫靠近青阑,此时的她好似放弃了挣扎一般,目光空寂的盯着冷心看。
在第一只手落在青阑肩膀上的时候,冷心神色狰狞了一瞬。
说你错了,青阑。
说你错了本尊就放过你。
直至她的领口被扯开,青阑都没有开口。
只是忽然笑了一下,闭上了眼睛,彻底放弃。
最后的那个眼神,绝望,破碎,还有一抹难以让人忽视的决绝。
冷心瞳孔缩小,“青…”
“啊!”
那几个魔族忽然被一股力量炸开。
冷心猛的闪身到青阑身边,直接封了她的几处大穴。
逆转经脉,她这是要自戕。
冷心心中复杂万分。
不知该喜,还是该怒。
“你想要我死,又为何还救?”说话间,猩红的血液顺着嘴角流出。
“死你也只能死在本尊的手上。”
冷心冷着一张脸,打横抱起青阑。
所过之处,那些负伤倒地的魔族纷纷都被削去了脑袋,唯有两个…双手亦碎成了血沫。
那两个人,用手碰了青阑。
又为何要这般呢?
无际的绝望涌起,青阑再度闭上眼睛。
有望和无望之间徘徊。
冷心,你好生自私。
享受我的爱,又残忍无视我的追逐。
就连死,你都不容我自己选择。
冷心出了魔宫,抱着青阑朝着一条阴森的小道走去。
最初还能撞见几个魔族,看到冷心怀中满身鲜血的青阑还一脸的诧异。
“你们那双招子若是不想要了,便留下来给此处的幽花鬼草施肥。”
冷心的警告让他们跪趴在地上瑟瑟发抖,不敢再看。
再往后走,一路上都没有再遇到一个活物。
直至走到尽头,一片赫然同魔族不搭的槐树林出现在眼前。
枝头花团锦簇,好不雅致。
当然前提是忽略了那抹槐树本带的鬼气,此处的花之所以开的这般娇艳,完全是以尸体作为肥料。
冷心轻车熟路的躲过林中的阵法陷阱,直奔中央的木屋所去。
“唐奕。”
她唤出一个名字,可过了半晌都没有任何人回应。
冷心神色一凛,直接释放出自己的魔气,席卷整个槐树林。
“魔尊陛下手下留情,这槐树今年好不容易开出的花,可经不起您这般糟蹋。”
戏虐的声音由远及近,唐奕一身玄紫色镶纹锦袍出现在冷心的身边,此人天生含情桃花眼,再搭配上他玩世不恭的笑容,怎么看怎么都想个民间的纨绔少爷。
但,若仅仅以貌取人便是大错特错。
在上任魔尊的时候,唐奕已经是老臣了。
凭着一手枯骨生肉的医术,他是魔族人人敬仰的魔医,就连冷心都会对他礼让三分。
“这不是青阑圣女吗?”唐奕用手中的萧抬起青阑的下巴,连着啧了好几声,“这可怜见的,是哪个无人道的牲口能对这张脸下得去手?”
“咳咳咳咳咳咳咳!”
唐奕这人嘴贱,青阑早就知道。
可乍然一听,她还是没忍住,剧烈的咳嗽之下又呕出一口血。
‘无人道的牲口’本人在听到这句话之后,脸色黑的一塌糊涂。
“少废话,经脉逆转,把她治好。”
“经脉逆转?”唐奕讶异,顺手搭上青阑的手腕。
“赫,小青阑,你这是不想活了?”
随便一把他就清楚这内伤是青阑自己留下的。
青阑闻言,垂下眼眸没有言语。
得。
眼下这情况他已经猜到个所以然了。
“将人放屋里头去吧。”唐奕用下巴指了指门口,“然后魔尊陛下就可以哪里来的回哪里去了。”
这话要是换做别人说,冷心或许还会动怒。
可唐奕向来如此,他一来二去也就习惯,这人就是嘴贱,但能耐还是实打实的。
将青阑放到木床上后,冷心出来就见唐奕靠着墙柱观赏着槐树林。
“大战在即,快些把她治好。”说完,冷心便要离开。
“是大战在即,还是想快点把她治好呢?”
冷心脚步一顿,侧头瞥向他,面带狠厉。
唐奕当即举起双手,转移了话题:“陛下,半年一次的期限快到了。”
冷心碰了碰自己的面纱,有谁能知道,被其他人误以为是保持神秘的面纱下,会是一大片被烈火烧灼过的痕迹。
每每内伤复发之时冷心都会像是在身处烈焰之中,所以她提前泡上药浴,来缓解灵魂深处的痛苦。
冷心没说什么,深深的看了一眼屋内的人,转身离开。
等人走了,唐奕眼中的玩世不恭渐渐收敛,取而代之的是一团黑雾,略显冷意。
他转身进屋,正巧跟青阑对上了眼。
“她这样的人,也值得你折腾到这种地步?”
“她如何,轮不到你来说。”
被人怼了,唐奕也不恼怒,反而嘲笑的上下打量着她的身体。
“这脖子,这脸,青阑,本座真应该为你寻个镜子来,让你看清自己有多狼狈。”
明知这人嘴贱,青阑闭上眼,不再说话。
唐奕自觉无趣,便开始为她料理伤口。
奈何忍了一会没忍住。
“啧啧啧,瞧这掐痕紫的发黑,家暴的女人要不得啊青阑。”
“这张脸虽不及你以前精致,可怎么说都是一笑倾城的绝色面皮啊,冷心可真下得去手。”
“咦,早知你这人偏执,这块儿,对就是这儿的经脉你感觉到了吗?马上就折了,还好为你疗伤的是本座,不然你这条小命哦…啊差点忘记了,你死不了。”
耳边的碎碎念让青阑眉头越皱越近,这人是如何做到像青蛙一样呱噪的。
“唐奕,你能闭嘴吗?”
“不能。”
唐奕动作粗鲁的把一颗丹药塞进她的嘴里,随手往她的丹田上一拍。
“唔!”青阑顿时痛的卷曲起身体,一手掐着心口一手捂着丹田,咬紧牙关也忍不住发出痛苦的低吟,那模样就像将要溺死之人一般,不会呼吸了。
“忍着点吧。”
唐奕大肆肆的拍了拍手,搬了个小木凳坐在床边,有趣的看着青阑的反应。
“这药烈,痛苦了点,不过效果还行。”
这是痛苦了点吗!
青阑尽量让自己的呼吸保持平稳,她受过最重的伤也没有此时百分之一疼。
唐奕,真的不是在故意折腾她?
…
半个时辰后,剧痛总算是到了尽头。
青阑浑身被汗水浸透,强撑着就要起来。
唐奕忙阻止:“才修复的经脉,脆弱着呢,你还想干嘛去?”
这人是不是真就觉得自己不会死,尽情的作妖?
“这边战争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打起来,我…”
“你又想守着冷心?”
“…”青阑抿唇,算是默认。
唐奕夸张的笑了好几声,“青阑,你是不是有受虐症?她对你的态度你到现在都没看清,我虽然不知道你们之间这次发生了什么,但能把你逼到逆转经脉,你居然还为她操心?你贱不贱啊?”
最后一句话正正好好捅到了青阑的心窝子。
她苍白着脸,虚弱的反驳:“同你无关。”
“是是是,是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我只不过就是想到你好歹也是堂堂的青…”
“闭嘴。”
青阑冷着神色,强撑着床边下了地摇摇晃晃的站起身。
“我不是谁,我只是青阑,只要是我没有死,就永远是冷心的人。”
“你说我犯贱也好,说我愚蠢也罢,你也是经受过情爱的人,懂这其中是什么滋味儿!”
唐奕被她堵的哑口无言,眉眼也跟着寡淡了下来,唇边的弧度冷硬,“我所念之人冷心可无法相提并论。”
“我亦如此。”
青阑捂着胸口,踉跄的往外面走。
“可她的心中却是旁人。”
青阑闻言顿住脚步,却没有回头:“我知晓。”
今日之事,她已经看的透彻了。
所以不想再奢求。
“那你还那般…”惦记她。
青阑笑了一声,苦涩无奈参杂着一股子绝望。
“我心向她,我又能如何?”
在这颗心不为冷心跳动之前,她是没有办法停下来的。
“你这是糟蹋自己,青阑。”
“我只是在求我所求,做我想做。”
“执拗!”
“…过奖。”
该死的。
唐奕被青阑的态度气的跳脚。
“你这般早晚会被她凌虐致死。”
青阑缓缓回头,淡雅如雾的眸子中氤氲着星星笑意,“我倒希望,她今日没有救我。”
若没救,她是不是就可以自由自在了。
不被这个名唤冷心的女人锁束缚。
可偏偏,她就是救了她。
这就注定,这场无结果的追逐,不死不休。
“你简直疯了!”
“随你怎么说。”青阑对他做了一礼,“这次便多谢魔医救治了。”
唐奕冷哼,“少说这些无用的,我有一计划你要不要听?”
“计划?”
唐奕昂首,眸底精光闪烁:“我想你不愿让冷心的计划得逞吧,他人不知,本座可是最清楚不过,这场战争不为别的,只为尘昙,她骗了所有人。”
青阑攥紧拳头,目光冷了下来,“你想说什么?”
“冷心的半年之期就快到了。”
青阑的声音更冷了,“你想在她旧伤复发之时做文章。”
那气势阴冷的,仿佛唐奕承认,她就要将他弄死。
谁都不准,让冷心受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