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悔。”
师尊将她捡回,教养长大,精心呵护,只盼望她得以大道,费尽心血。
“傻孩子。”寒灵扶起她,细心将她额心的伤口抹去,“选你想选,做你想做,就算为师阻止了不合你心还是徒生的痛苦,倒不如让你做了,起码,心里痛快。”
尘昙点头,笑了。
宛若一个孩子。
“只为师心疼在这九重天等不到你了,白同那些老不休吹牛炫耀。”
“待狐狸寻来,便有她替弟子为师尊争脸。”
“罢了罢了。”
寒灵连叹两声,“她张扬的性子,来了之后,怕是会给为师四处树敌。”
忆起曾经同师尊和狐狸相处的年月,尘昙怀念。
“时间到了。”寒灵忽然说,她问了尘昙最后一次,尘昙的回答未曾变过。
周遭的声音越来越乱,寒灵始祖的身影也变得虚幻。
她在说话,尘昙却是什么都听不清了。
最后,她对着寒灵始祖的方向,第三次跪拜。
只这一跪拜,是拜别。
“——弟子,拜别师尊。”
泪珠落地,水花溅起。
难过,但是她不悔。
唯有这般,她才能安得两全,还了所有亏欠。
缓缓睁眼,没想入目的是一双腥红急切的眼。
她愣愣的呢喃:“阿玲...”
而后便再说不出话,她的唇瓣被狂风暴雨般的强势索取。
怒气,惶恐,害怕。
许许多多的情绪将尘昙包裹,甚至有些她都无法参透。
阿玲怎么了?
尘昙问不出口,只能攀住她洁白如玉的肩膀,笨拙的回应,无声的安抚她。
…
“有人曾在往南的方向发现了冷心的踪迹。”
现如今魔族同妖族已经结盟,阎煦坐在芯玲的下手位,把玩着自己手中的武器。
“本座记得,南方并无冷心休憩之所。”
“听闻那边是虚竹谷的地界,不过虚竹谷向来神秘,怕是冷心刚到,便会被绞杀。”
魔族在大陆可是受尽了白眼。
芯玲倒不这么认为,就在阎煦提起虚竹谷的时候她便想起了那日突然出现将冷心救走的人。
一袭青色衣裙带着面纱,周身无半分魔气,尽是仙气缭绕。
怎么看怎么都不是魔族之人。
就同…冷心身侧场面跟随的那个奴仆一般。
等等,奴仆——
芯玲目光落在下首魔将身上,“青阑的身份,你可知晓?”
魔将一怔,恭敬回答:“青阑圣女当初是被抓来的奴隶,后得了尊…冷心青眼,虽呗纳入后宫,却常年被冷心待在身侧伺候,被受信任,有些重要的事情甚至还会交与圣女统领。”
“奴隶…”芯玲沉思片刻,指尖轻扣,“可还记得从哪处抓来的?”
魔将面露为难,“这树下就不得而知了。”
“那奴仆不是自己被你弄死了?”阎煦不解道。
“弄死?”周身的阴霾笼罩,一阵阵骇人的魔气蔓延,芯玲似笑非笑道:“真死了倒好,若没死…事情就有些难办了。”
她不喜挑起什么战争,再加上若真如同她想的那般,那个奴仆同虚竹谷有什么关联,虚竹谷的深浅尚且不知,她不能这般贸然出手。
“去调查青阑这人的身世。”芯玲命令魔将,“越详细越好,你们也都散了吧。”
魔将领命,带着其他人散了去。
偌大的魔宫只剩下芯玲和阎煦二人,安静的呼吸声都能听得到。
芯玲的目光落在自己左手边精致的烛台上,上面幽静的紫色火光忽明忽暗,就如同她的心情一般。
火光萦绕,映得芯玲的侧脸柔情绝美,修长而白皙的指尖颇有节奏的敲击着桌面,由骨子里散发着一股慑人的气势。
相比于初见的温润可人,阎煦觉得,这样的芯玲才将她自身的血脉尽数展现。
冷血又艳丽,有致命的吸引力。
她看的有些失神。
“你在看什么?”
不知何时,芯玲的目光从烛火上移开,落在自己的身上。
阎煦心里漏了一拍:“没,你…准备什么时候杀了尘昙?”
话说出来她才意识到自己说的是什么,心下一凉。
果不其然,芯玲的脸色已经变得冰冷。
那双慑人心魄的双眸似是将她的灵魂看透,有骨子里散发的的那股凉意几乎将她冻住。
“阎煦,你逾越了。”
这句话让阎煦发堵,口不择言的说:“你当着整个整个大陆的面毁去尘昙,又杀了她的好友,难道不是为了让她感受到痛苦,最后杀了她为母报仇吗?”
说着,她想到了什么,面露惊色,不敢置信道:“你不会是舍不得了吧?”
莫要说别的,光‘尘昙’两个字就已经是芯玲最大的禁忌,如今更是被人戳破了心思,当即大怒。
“本尊如何做还轮不到你来教,滚。”
要不是阎煦有用,现如今她已经是芯玲的掌下亡魂。
阎煦向来敬重强者,更为佩服芯玲的手段,她的思想中,芯玲不该这样优柔寡断。
“芯玲你…”
话没说完,她就被强悍的魔气打了出去,喷出了一口血,脸色煞白。
“本尊能扶起一个妖王,便能再扶起第二个,阎煦,你好自为之。”
魔宫的大门关闭,阎煦捂着腹部撑地起身,狞笑着摸了摸嘴角的血。
雷霆手段,却难过情关。
她眼中闪过黯然。
…就非尘昙不可吗?
——
“…这个给你。”尘昙将一巴掌大一玉瓶推到唐奕面前,见他收了起来,又强调道:“不要让阿玲发现。”
这是她的血,阿玲怕自己害莉儿,被发现了她一定会生气的。
“哦?本尊倒是想知晓你是和唐奕达成了什么协议,还不想让本尊发现。”
突然的声音让两个人纷纷僵住。
尘昙看向来人,顿时不安的挪了挪屁股。
虽然阿玲说过这种事本来就是疼的,可是…她还是被折腾的心有余悸。
好几日她都未曾好好休息过了,狐狸的温养也有了耽搁。
每每女人来,她都…只能被按在床榻之上承欢。
有些…吃不消。
“没…没什么。”
尘昙给唐奕试了个眼色让他赶紧收起来,不要让芯玲发现。
可下一秒,那盛满她血液的玉瓶就落在了芯玲的手中。
尘昙脸色都白了。
唐奕看着她的模样不知为何有些觉得她可怜,便开口解释。
“老祖想为小公主治脸,因着你下了命令不让她接近,便将法子交给了我。”
话里话外都是为尘昙说话,芯玲目光却冰冷了下来,语气带着嘲讽:“何时你们二人这般熟了?”
唐奕有些无语,这人吃醋真的不分原因。
“是什么?”芯玲也没等他回答,漫不经心的打开了玉瓶的封口。
结果却是夹杂着清香的血腥味扑鼻,她的好脸色再也维持不下去。
目光如刀刃一般射向尘昙,说出的每一个字犹如剜心。
“你是不是忘记本尊对你说过的话了?”
“不能…靠近莉儿。”
“那这个是什么意思?”她嘴角噙着嘲讽,“想让莉儿再疯一次?”
不能被这么误会,尘昙偏生的嘴笨,焦急道:“我的血可以治,上次也不是故意让莉儿发疯,我不知道…”
焦急慌张的模样莫名的给芯玲逗笑了。
瞧着对方笑,尘昙先是下意识的恼怒,张口想凶她,然后猛地想起了现下的情况,她不能再凶阿玲了。
虽然难过,但能看到芯玲露出真心的笑容,她心下跟着轻松,也笑了。
有些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