芯玲心酸的错开了视线,不再看她,问唐奕:“味道能消除吗?”
“味道不一定,但是能从小公主的嗅觉上下手,让她暂且闻不到。”
“不会有问题?”芯玲严谨的问。
唐奕没说话,只看向尘昙。
若尘昙没有骗人,肯定是没有问题的。
“不会有问题的,我用性命做担保。”
尘昙保证,却得到了一声嗤笑。
只见芯玲拽过她颈间的锁链,让她踉跄了一步。
温热的呼吸喷洒在脸上,尘昙有些沉醉。
“你的命?”芯玲的声音有些缱绻,说的话却冰冷不堪,“你的命如今也不值钱。”
这无疑是一刀捅在了尘昙的心口,让她本就纤瘦的身型不由晃了晃。
别说她了,就连唐奕都能感觉到两个人之间心酸的氛围。
这样互相折磨真的好吗?
“去试试吧。”
芯玲抿唇,并没有因为伤害尘昙而得到什么好心情,反而更加的烦躁。
“告诉莉儿,晚一点我去看她。”
“好。”
等唐奕走了之后,两个人一坐一站,相对无言。
何时,她们面对面却连话都不能说了。
芯玲能的站起身,攥住尘昙的手腕,没想对方闷哼了一声,本就无血色的脸变得更为病态。
“怎么了?”芯玲的语气说不出有多好,却隐隐透着忧心。
不过连她自己都没有发现,尘昙又怎么发现的了。
“没事。”
尘昙有些委屈,但是她深知现在不是从前,痛不能说,要忍着。
殊不知她这副神态落在芯玲眼中让她更为暴躁。
发现她的手臂颤抖,干脆也不问了,直接掀开她的袖口查看,没想这一看,她却愣住了。
一道触目惊心的伤口暴露在眼下,皮肉翻开,这正是她刚才攥住的地方,可她的力气这么大,此处竟只印出一点点血丝。
伤口新鲜,让芯玲想到了刚才那瓶血。
那个瓶子不大,她怎的划了这么深?
芯玲想问,喉咙就像是卡了什么东西一样,怎么都发不出声音。
“划,划的太用力了,没事的。”
尘昙费力抽出自己的手臂,仿佛那处快被对方的目光灼伤。
她的视线片刻不离芯玲的面容,就在现在,她看到了如曾经般的心疼。
不由的,她伸出手,复上了芯玲的脸。
掌心微凉,芯玲愣神的对上她的眼。
其中氤氲着柔软,笑意,还有经历过这么多事,都未曾改变的情意。
这一瞬间,芯玲想逃。
“阿玲,瘦了。”
瘦的,应该是你吧。
本就纤细的腰肢如今更像拂柳。
一行清泪滑落,尘昙愕然的看向自己被沾湿的指尖。
玫色的唇瓣轻轻勾起一个弧度,双手捧住芯玲的脸,向前一步,与她头低着头,轻声道:“不哭。”
她总是这样。
在自己每每要下定决心杀她的时候动摇自己。
“没事的。”
她听到尘昙这么说,她说:“都会没事的。”
其他的话他便听不清了。
因为她跑了。
一句话都没说,在那人惊愕纯粹的目光中,落荒而逃。
她能想象到自己的身影有多狼狈。
她甚至忘记了自己一身修为,却如凡人一般以双腿用最快的速度逃跑。
落空的手,未曾散去的温热。
尘昙捻了捻指尖的泪水,骤的轻笑了一声,低头,落下了一吻。
没变的。
纵然隔着万丈深渊,纵然无法言爱。
她同阿玲,都没变的。
这般,她就满足了啊。
不贪。
——
唐奕回来后正打算研究尘昙的血,没想刚开封口就被剧烈的开门声吓了一跳。
手一哆嗦,差点没将血扬了出去。
他回头正想看是哪个不要命的,就看到了一脸阴沉芯玲。
唐奕:……来得真快。
“魔尊陛下这般急切,不知道的还以为被狗撵了。”
这话本是嘲讽,按照往常芯玲不会搭理他,没想今日他话音刚落就听对方毫不留情的回怼:“你才是狗。”
撵她的她不就是尘昙吗?
唐奕:“?”
“本座这种时候不喜他人打扰,陛下若是想看莉儿,还请移驾。”
芯玲这次没怼他,而是走到他身侧,神色复杂的看着他手中的玉瓶:“研究的如何了?”
“能如何?陛下的到来让本座甚是惶恐,差点没撒了!”
撒了?!
芯玲瞬时拧紧了眉头,“拿个东西都拿不好,你这手还有何用?不如砍了。”
本座的刀呢?
“撒了便让尘昙再放一瓶不就好了?”
这话说出,芯玲的眼神能刀人。
唐奕的性格本来就不是个安分的,被这般怼了几句,瞬间嘴贱的不行:“陛下这是什么眼神?尘昙不过区区囚犯,你如今没杀她反倒好生养着,现如今放两瓶血还不忍了?这知道的知晓尘昙是你的杀母仇人,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请回来一个祖宗。”
在之前可不是祖宗吗?
芯玲心跟着抽疼,许是她刚从尘昙那里落荒而逃,心境上压抑,所以此时面对唐奕的嘲讽,她倒是没有恼怒。
只哑声道:“她终归,是本尊的师尊。”
可这句话太苍白了啊。
光是唐奕看向她那种诡异的眼神,似乎是在嘲笑她,现在想起对方也曾是你的师尊了?
“陛下,为外人本座本不应当说什么。”
唐奕想起这三次见到尘昙,每次都要比上一次虚弱的模样,不免叹气。
“若你真当她是你师尊,就算有仇,也应当让她体面一些,不要妥协,直接了解了她。”
“而不是这般面对着面,互相折磨。”
芯玲是不舍的,唐奕知道。
不然的话抓来尘昙这么久,也没见她什么时候故意用手段这么尘昙。
无非就是嘴巴毒了点。
…这杀母之仇跟其他的不同。
所说芯夫人同芯玲感情不深,哪还敢说,妖族本就不重亲情。
可这芯夫人一路带着一对女儿逃亡,从未放弃过,还将两个孩子保护的很好,教养的很好。
这要芯玲怎么做才算对。
“如何杀?”
唐奕愣住,“什么?”
芯玲猩红着眼,“如何…下的了手?”
说完这句话芯玲就离开了,谁都不知道她去了哪里。
唐奕傻站在原地,良久后才摇头叹气。
她们之间没有其他的路了。
只能这么踉跄着,在充满荆棘鲜血的绝路上一路走到黑,直至死亡。
别无他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