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能从来该有多好？”
尘昙苦涩的幻想，“若能重来，我不会的。”
不会贸然落下那一掌。
“阿玲很优秀，莉儿是一个可爱的小姑娘，你们的娘亲将你们教的很好。”
只可惜，都被她给毁了。
无妨。
很快就会结束了。
很快的...
“阿玲...”
尘昙缓缓躺在芯玲的身侧，蜷缩在她的怀中，轻轻道：“要记得我，无关情爱，也要记得我好不好？”
哪怕一直是恨。
也要记得我。
——
因着未曾泄了酒气，翌日芯玲是在钝痛中醒来的。
她捂着头，紧锁着眉头刚想起身，却发现身旁的温热。
低头一看，正是尘昙如今睡的正熟，乖巧的握在她的怀中，头枕在她的手臂上。
芯玲怔了一下。
她怎么...
刚有疑惑，昨日的记忆如潮涌般在脑海中浮现。
她昨日醉酒，思念尘昙成疾，明明已经为龙却还要化成蟒身找寻尘昙，只为看到她的笑颜。
这人的笑，这人的温润，这人的安抚，还有这人的眼泪。
每一个片段都没有落下。
看到她的蟒身后，尘昙没有笑，她哭了。
芯玲敛下神色，动作很轻的将自己的手臂从这人头下抽了出来。
第一反应，还是想逃。
可在双脚落地时，月牙型状的白色吸引住她的视线。
低头将它捡起，却发现是已经硬如石块的糖糕。
上面还带着牙印，前日来的时候它并不在此处，由此可见是昨日掉落在这里的...
嘶——
尖锐的疼痛让芯玲倒抽了一口气，紧接着脑海中就多了一个画面。
昨夜在她幻做蟒身游进寝殿后，那人正侧身背对着它。
小心翼翼的咬着这块已经不能再食用的糖糕。
骤然将那半块糖糕攥紧，尖锐的棱角划破了她的掌心，血腥味充斥在空气中，芯玲却是一点反应都没有。
此时，她浑身不自觉地剧烈颤抖，呼吸变得急促。
她已经想到这人在小心翼翼的咬糖糕时是什么样的心情。
何时...她受到过这样的委屈。
侧眸看了一眼那人的睡颜，本平躺的姿势不知何时变成自己抱着自己。
这样没有安全感。
“对不起...”芯玲颤抖着唇瓣，“对不起...”
如今，她也只能说对不起了。
...
“姐姐，你在做什么呀？”
在芯莉儿寝殿的小厨房里，芯玲正洗着山楂。
这是她亲自去民间买的。
芯莉儿见了，好奇的不行。
“在做糖葫芦。”
“糖葫芦是什么？”芯莉儿眨眼，“漂亮姐姐也问莉儿吃没吃过，很好吃吗？”
漂亮姐姐？
芯玲闻言手一顿，看向自己的妹妹：“她何时问的你？”
压根就没有注意到自己说溜了嘴，把自己不听话见了尘昙的事情说出来，芯莉儿还很开心的样子：“漂亮姐姐在庭院坐着，莉儿就找她去玩了，她夸莉儿漂亮，莉儿给她糕点吃。”
说着，芯莉儿还瘪了瘪嘴，“可是漂亮姐姐只拿了一块糖糕，其他的都没拿，她明明很喜欢的样子，为什么不拿呀？”
芯玲想起了清晨时看到的那半块糖糕，喉咙瞬间酸涩，“那块糖糕...是你给她的？”
“嗯嗯！”芯莉儿又问道：“姐姐，糖葫芦到底是什么呀？漂亮姐姐为什么问莉儿，莉儿有没有吃过？”
她是难过了吧。
两人在一起那日她便说过，若是自己想对她那般对别人，就将两人都杀了。
师尊的占有欲是强的，脾气也是有的。
可如今面对莉儿，她就算有脾气就算嫉妒也无处可撒。
就算没有在场，芯玲也能想到尘昙在看到莉儿拿出糖糕时的表情，一定是...羡慕，又嫉妒。
却又什么都不能说，只能无力的问莉儿，你有没有吃过糖葫芦。
若莉儿答吃过，她必然会很失望吧。
闷痛袭来，芯玲的瞳孔忽明忽暗，手下的山楂被她捏碎了好几个。
“姐姐？”
芯玲回神，牵强的扯出一抹笑，“糖葫芦很酸很酸，莉儿不会喜欢的。”
莉儿了然的点了点头，后退了好几步，对芯玲的话很是信任：“莉儿喜欢吃甜的，不喜欢吃酸的。”
“等姐姐做完这个，再做其他的给莉儿吃好不好？”
“好！”
芯莉儿啃着糕点在旁边看了好一会，又不安分的问道：“姐姐为什么这个呀？”
芯玲没抬头：“有一个人很喜欢吃。”
“是漂亮姐姐吗？”
因为芯莉儿只在尘昙和自家姐姐的口中听到过糖葫芦的名称，理所当然的便想到了。
“嗯。”
“唐唐说，漂亮姐姐是姐姐的仇人，漂亮姐姐做了坏事才让姐姐抓起来的。”
仇人...
芯玲苦涩的扯着唇瓣：“是啊，是仇人。”
“可是漂亮姐姐那么好看，怎么会做错事呢？”小姑娘天生对美好的事物抱有善良。
“她不是故意的。”芯玲看向自己只有孩童心智的妹妹，郑重其事的告诉她，“莉儿，她不是故意的。”
芯莉儿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漂亮姐姐不是故意犯错的，就跟莉儿也不是故意打翻唐唐的药架一样，对吗？”
“莉儿真聪明。”
“可后来莉儿给唐唐认错了，唐唐就原谅了莉儿。”芯莉儿天真的问：“漂亮姐姐要是跟姐姐认错，姐姐也原谅漂亮姐姐好不好？”
没想过妹妹会忽然这么说，芯玲哽住了嗓子，不知该如何作答。
她们之间已经不是错与不错的问题了。
“姐姐？”
“没用的。”芯玲哑声呢喃。
“姐姐哭了...”第一次见芯玲哭，莉儿怕的不行。
虽然姐姐和她一样是女生，在她心里姐姐就是天，姐姐是无所不能的，怎么会同小孩子一样哭呢？
“姐姐不哭...呜呜呜，莉儿不问了，姐姐哭，莉儿也想哭。”
芯莉儿一边哭喊着一边冲到芯玲的怀中，“姐姐不要哭好不好...”
也没想自己会忽然的情绪失控，芯玲只能隐忍的压下情绪，轻声哄着妹妹。
“姐姐没哭，只是风沙迷了眼。”
莉儿瞪着红红的眼，“真的？”
“真的。”芯玲摸了摸她的头，问道：“莉儿喜欢漂亮姐姐吗？”
“喜欢！”转眼便忘了忧愁，芯莉儿脆生生道：“漂亮姐姐跟姐姐一样，不怕莉儿，还说莉儿漂亮，还对莉儿温柔，莉儿第二喜欢漂亮姐姐！”
“那莉儿想见她吗？”
“嗯嗯！”芯莉儿忙不迭的点头，而后又想到唐奕说的话，表情失落：“可是唐唐说，姐姐不喜欢莉儿见漂亮姐姐。”
“你只要答应姐姐不能离漂亮姐姐五步近，姐姐就让你去见好不好？”
“好！”莉儿最听姐姐的话了。
又揉了揉妹妹的头发，芯玲把食盒递给芯莉儿：“莉儿去的时候，把这个给漂亮姐姐。”
“这是什么？”
“糖葫芦。”
只要一想到酸酸的口感，芯莉儿就嫌弃的把食盒拎远了点。
好像牙都被酸到了。
“没有糖糕吗？”她问姐姐，“漂亮姐姐也喜欢吃糖糕的！”
那样她也可以吃一点。
当然知道自己古灵精怪的妹妹打的什么心思，芯玲的指骨不轻不重的在莉儿的额头上敲了一下。
“把东西送到后回来，姐姐给你准备了其他的，这个不准偷吃。”
“...好。”
芯莉儿恹恹道，随即想到马上就能见到漂亮姐姐又兴奋了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