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些时日被芯玲折腾的身子今日才算有了气色。
调息过后，她刚想睁眼，便感觉到一阵危险逼来。
她猛地睁眼，刚想抵挡，没想入眼帘的是芯莉儿的脸，她动作慢了一拍，硬生生的将攻击接下，做出了吐血的动作，却没有吐出半滴血。
芯莉儿没想到她不躲，怔住了。
此时此刻她随满心仇恨，可还是当初那个天真善良的小姑娘，她还记得最近发生的一切。
“你…为什么不躲。”
“不躲。”尘昙轻笑，仿佛被打的不是她一样，“莉儿恢复记忆了。”
像是为她高兴一样。
这抹笑，在心智只有几岁的芯莉儿面前总是会绽放，是那个永远都会对自己温柔的漂亮姐姐。
芯莉儿捏紧了拳头，不让自己被她的表象所蒙蔽，恨意凛然：“我要杀了你。”
“好。”
尘昙回答的毫不犹豫，芯莉儿却彻底的愣住。
这个人她…
孤注一掷的凝聚着体内仅剩的精血，尘昙的面色越发的苍白，表情却没有变，还在轻笑着。
“给你杀。”
她的声音平静，竟还带着隐隐的期盼。
如星耀般的双眸透出往日从未有过的晶亮，还夹杂着一丝遗憾。
遗憾见不到阿玲最后一面了。
她撑着身体，缓步走到芯莉儿的面前，身形消瘦宛若拂柳，好似一碰就会破碎。
“可还记得我同你说过的话？”
芯莉儿抿唇。
“芫花精的花瓣对你的身体好，不能忘了。”
“而且，我骗了你。”
她唇瓣的笑意越来越深，灿烂的宛若盛开的花瓣。
幼稚孩童一般的对她说：“糖葫芦很好吃，只是因嫉妒，不想让你吃。”
她和阿玲之间仅存的特殊性，也只有那份糖葫芦了。
“…杀了你的母亲，我很抱歉。”
芯莉儿抖着唇瓣，后退了两步，“…你的抱歉，能让我娘回来吗？”
这个人就是故意说这些来迷惑自己的，想让自己对她心软！
杀了她！
马上就杀了她！
她不光迷惑了姐姐，还迷惑了自己！
她就是个祸害！
被动摇的心再次变得坚定，氤氲着一层水雾的双眸满是恨意。
她抬手蓄力，一掌朝着尘昙拍了过去。
没想，一声闷哼让她整个人都傻住了。
“姐姐…”
她惊愕的看着挡在尘昙身前的人，不敢置信自己竭力的一掌打在了姐姐的身上。
一时的变故，让尘昙也愣了神。
她呆愣的抱着芯玲的腰，鬓边传来的温热和刺鼻的血腥染红了她的眼。
“为何…”
这一说话，她才惊觉自己的声音嘶哑的不行。
“杀你，只会脏了莉儿的手。”
怀抱一空，芯玲转身看向以为自己犯了错的芯莉儿。
“姐姐…我不是故意的。”
芯玲唇瓣挂着血迹，淡声道：“姐姐不想让你的手沾上鲜血，想让你一辈子都自由自在的活着。”
芯莉儿愧疚的不说话。
“跟姐姐回去好不好？莉儿的脸很快就会恢复了，姐姐想好好看看莉儿。”
“可她…”
“你想让她死对不对？等莉的的脸好了，姐姐便让她死在你的面前，好不好？”
也不知是真的被安抚了，还是根本下不去手，芯莉儿气势汹汹的来，却轻而易举的被劝走了。
“阿玲…”
身后的人在唤她，芯玲闭眼深吸了一口气，再睁眼满是暴虐。
没有理会她，扬声道：“来人！”
“尊主。”
“将此人押至印月崖，任何人都不得探望。”
“是！”
“阿玲，我…”
尘昙刚想说什么，芯玲却猛地回头，其中复杂的情绪将她淹没，再也说不出一句话。
——
芯莉儿的脸好了，随着她的脸一起好的是她的心智。
按常理讲，这般是最好不过了，芯玲应该开心，可她如今却是笑不起来。
耳边歇斯底里的哭嚎声折磨着芯玲的神经，就连一旁的唐奕都是坐立不安的来回走动。
“我想去见尘昙。”唐奕按耐不住，“她一定会知道是怎么回事的！”
芯玲垂着眼眸，没人知道她在想什么。
“你还管不管莉儿了！”
“去吧。”
…
印月崖位于魔宫最西方，是魔界最为陡峭的一座山崖。
此处诡异阴森，却是最为安静的地方。
唐奕来时，尘昙已经陷入了昏睡中，不过几日不见，她脸颊上的肉竟微微凹陷了。
可芯莉儿的治疗不能等，唐奕只能唤醒她。
尘昙睁眼后，好半天才回过神，看清了来人是谁。
“你怎的来了？”
“小公主出事了。”
“莉儿怎么了？”尘昙瞬时拧眉撑起了身子，却因动作猛了，脑袋阵阵眩晕。
“她的脸治好之后，心智也跟着恢复了，可恢复的并不完全，现如今她每日头疼欲裂，饱受折磨，本座这千年的医术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是我的血，对她起了作用。”
尘昙也是没有想到这一点的。
不过再想，自己的血本就对魔族有着不一样的益处，尘昙便也不奇怪了。
“这么说…”唐奕猜道：“若血液够多，小公主可以彻底痊愈？”
随即又想到尘昙现如今的模样，想来是体内精血不多。
尘昙垂眸，思绪涌动。
“不，血液对她没用了。”
唐奕：“那…”
尘昙：“不过，我有对她有用的东西。”
尘昙抿着自己无血色的唇瓣，取出玉器，再以手为刃，重重的在手腕之上划了深深的一个口子。
可就算是这般，也只是隐隐透出了血丝，并没有鲜血流出。
唐奕见到这一幕，不由揪心：“你为何不用补血补气的丹药。”
问完后他才反应过来自己问的这个问题有多白痴。
尘昙都不想活了，她补血补气干什么？
“本源精血，岂是说补就补的。”
再者说，那样对狐狸也不好。
自己体内的精血足够了。
她没看唐奕，以剑指在自己的肩膀上点了两下，随即说着血管滑下，瞬时鲜血流进玉器之中。
做完这些，她的面色又白了两分。
“你这是…”
“制成药丸，能暂且压制住莉儿体内的暴动。”
唐奕拧眉：“暂且？”
“至于如何让她彻底痊愈。”尘昙一边用绷带缠住自己的手腕，一边轻声道：“便让阿玲来找我，我会告诉她的。”
语气有些莫名，唐奕瞬间就懂了。
尘昙这是…要讲条件了。
难不成自己猜错了，她并不想死，而是一直在等逃脱的机会？
“好。”他不动声色的将玉器收起，“本座会转告她的。”
涉及到了芯莉儿，就算尘昙真的想离开，芯玲也不会不答应的。
不管是为了她妹妹，还是...为了她自己。
尘昙只笑了笑，再次躺了回去。
放在平时她不会不顾礼节，可如今…她真的是太困了。
血液的缺乏让她一日只能清醒三个时辰，其余的时间都是昏昏沉沉的。
唐奕知晓她的情况，刚想离开，却不知想到了什么。
他从储物戒中取出两棵温血草，放在她的眼前，“这是本座培育出来的草药，待陛下来了，你总要有精神去应对不是？”
温和着语气轻劝，尘昙没动，却收下了。
“多谢。”
等唐奕将消息带回去后，芯玲依旧是沉默的。
良久后，她才站起身，摸了摸芯莉儿的头发，嘱咐唐奕：“照顾好她。”
“恩…”
唐奕回想起尘昙的话，忍不住提醒，“她…应是想同你讲条件的，若是她想离开这里，你会放她走吗？”
芯玲没有回答他的话，只脚步顿了顿。
瞧她这般，唐奕也不指望她能回答自己，幽幽的叹了口气：“别忘了抽空回来一趟，我们还需要治疗最后一次。”
“知道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