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可以那般轻描淡写的就夺去我的记忆呢?你有问过我,想不想吗?”
她活到至今,大半辈子的回忆都是尘昙。
要她怎么忘呢?
她的话于尘昙来说宛若雷击一般,手脚都僵直的不能动弹。
“你...没忘?”
“你一直...都没忘。”
“都是...装的。”
芯玲闭上眼,回想起唐奕说的话。
——你在尘昙面前装的那么劣迹斑斑,也就只有尘昙相信了。
或许芯玲在没有面对尘昙的时候,她本就是冰冷无情的。
可在面对尘昙的时候,演技拙劣的可怕。
“只不过就是给了你想要的。”
提起这件事,芯玲便有气。
她使劲捏了捏尘昙的腰身,惹得对方痛呼。
不用想,那处肯定红了。
“谁让你擅作主张的,嗯?”
“不...我...”
“你什么...”
若不记得还好,可如今知晓她记得,尘昙猛地便将她推开,双眼通红的瞪着眼前的人。
“你都记的,你碰了别人。”
她知晓自己此时不应吃醋,她们之间不再是单纯的爱人关系,而时仇敌。
可...
可对方记得。
包括对自己的所有情意对方都记得。
尘昙忍不住。
她控制不住想质问。
“你碰了别人...”
痛苦的呢喃如利刃穿透了芯玲的心窝。
“没碰。”她几乎下意识的解释,“没碰任何人。”
“不要骗我。”尘昙摇头,“我都看到了。”
“想让你看到的。”
芯玲深邃的眼眸凝视着她,表情苦涩:“你想让我忘了你,以为看到了,你会好受一些,也是...想惩罚你。”
还有另一个原因。
其实那天阎煦说自己利用她,是说对的。
她想看看尘昙的反应。
她被‘忘情’气昏了头,想看看这个人到底能容忍到什么地步。
她卑劣。
就算是两个人闹到不死不休,她也不愿斩断两人的情。
哪怕是互相折磨,哪怕...再不能对她好。
她也想着将人困住。
尘昙好受了吗?
其实谁都知道,尘昙不会好受的。
可‘忘情’是尘昙自己下的,就算疼,她也没有资格再让芯玲爱她。
“你没碰...”
几乎芯玲一解释,尘昙便相信了,如孩子一般又哭又笑又悲又喜。
绕了那么大一个圈子,那么痛苦的下了决定,给阿玲下了‘忘情’,可对方并没有忘记她。
瞎折腾什么呢?
紧绷的神经像是断了。
尘昙一边抹泪一边苦笑,“我到底...是在折腾什么呢?”
明明那时阿玲对她的态度已经软化了。
明明可以在死之前跟阿玲再多一点回忆的。
偏生要搞出那么多事...
“别哭了。”芯玲闷这声音,“我们都不折腾了,好不好?”
装作不爱尘昙这件事太难了,从最开始...便太难了。
尘昙只竭力的点头,说不出话。
桌上的油灯烧的劈里啪啦的响。
这晚,她们默契的规避了有关报仇的事情。
只抱着,细语倾诉着想念,缱绻的融化着两颗冰冷的心。
——
“青竹!你当真要至虚竹谷的安危于不顾吗?”
“若青竹在此碍眼,也可退位隐世!”
“你!”虚竹谷祠堂,青竹跪于中央,对着眼前的灵位依旧面不改色。
身旁全是虚竹谷的长辈,各个面色不佳,讨伐青竹。
大长老是最为德高望重的,闻言并没有像三长老那般喜形于色。
只见他抚了抚衣袖,轻声劝慰:“青竹,冷心乃前任魔尊,蛇族于她有恩,她却在成长之后剿灭了蛇族,其心狠辣,你为虚竹谷谷主,应当为大局着想。”
“蛇族?”在冷心身边呆久了,青竹将她懒散的神态倒是学的有模有样,“众人只知她剿灭了蛇族,忘恩负义,又怎得不想想她为何要绞杀了自己的恩人?冷心虽手段狠辣,但又不是嗜杀成性。”
“大哥!看来青竹已经被那魔头彻底迷了心智!三弟愿请命,速去将那魔头绞杀,还我虚竹谷一个清净。”
“本仙子倒要看看谁敢。”
青竹缓缓的站起身,清冽的气质不怒自威。
“只要本仙子没有卸去虚竹谷的谷主之位,整个虚竹谷便都是本仙子的,三长老若当真想同本仙子站在对立面,大可一试。”
“青竹!”好了。”大长老轻飘飘的瞥了一眼怒火中烧的三长老,再将目光落在执拗的青竹身上,“您应知晓新任魔尊正在找寻冷心,谷主若当真执意如此...”
话语中的威胁毫不掩饰。
青竹轻笑了一声,“大长老这是明目张胆的告诉本仙子,你想通敌了?”
“毕竟谷主开了先例,我等效仿也不无不可。”
“你大可以试试!”
于这群腐朽的人交谈,多一秒青竹都觉得浪费时间,当即拂袖离开。
待她离开后,其余的长老忧心忡忡的问道。
“大哥,咱们当真要同魔族...”
他们虽不掺和大陆之事,可对魔族也是敬而远之的。
大长老闻言叹气:“青竹这孩子自小便是个倔强的,做出什么决定八匹马都拉不回来。”
“那我们...”
“罢了。”大长老吩咐道:“将虚竹谷的阵法加强,莫要让魔族的人钻了空子。”
“至于冷心那里...”这一瞬间,大长老好似老了很多岁,“便信了青竹吧。”
方才说的话不过就是吓唬青竹。
奈何对方根本就不受自己的威胁。
若非要说她是被冷心迷了心智,倒不如说情爱误人。
虚竹谷在几千年前是不避世的。
只有一先辈因此情爱险些将虚竹谷都毁了,至那之后他们便再不插手大陆之事,没有要事也不得出谷。
没想...
罢了,青竹向来不做没有把握的事情,相信她说的...也必然会做到。
...
“谷主,长辈们又说您了?”
青盈屁颠屁颠的跟在青竹的身后,小眉头拧的老紧,“这时不时的就唤您过去,他们也不嫌烦。”
“本仙子也想知道。”青竹没好气的吐槽,不过心底也知晓他们担忧虚竹谷的安危,冷心的身份...确实特殊。
闷着一口气,她也没有立刻就回去自己的院子,只在竹林中闲逛。
没想走到了一处花园,忽然被一只手拽到了假山的后面。
“唔!”
青竹被下了一跳,闻到了熟悉的气息之后,当即放松了下来。
“您...怎么会在这?”
冷心含着笑,暧昧的搔弄着她的下巴:“怎得方才牙尖嘴利,在本尊面前倒像个猫儿一样,来给本尊亮亮你的爪子,嗯?”
青竹一双眉眼含情,略带羞愤的咬住了冷心不安分的手指。
“你...偷听。”
“磨牙呢?”冷心勾了勾她的舌头,“倒不是偷听,只本尊闲的慌想找找自己的小妻子,正巧便听到了你舌战群儒的画面,张牙舞爪的,倒是养眼的很。”
说着,不顾她越发红的脸,凑近她低声问道:“就那么相信本尊?”
“...什么。”
“蛇族确实有恩于本尊,本尊却剿灭了他们全族。”
“眼下...”
指尖濡湿温热的触感,让冷心的眸光暗下,声音也变得低沉,“就不怕你的虚竹谷变成下一个蛇族。”
这话似是在威胁。
青竹眨了眨眼,牙尖忽然用力。
顷刻间,口腔中满是腥甜的血腥味。
“啧,小猫长牙了?”
面对冷心含笑的调侃,青竹认真的注视她,“你会吗?”
冷心故意装傻,“什么?”
“你会那样做吗?”
“还真说不准...毕竟本尊可不是什么好人呐。”
青竹垂下眼眸,隐隐失望。
她还以为...她们之间已经变的不一样了。
此时,无奈的声音在她的头顶响起,紧接着下巴就被人抬了起来。
女人的唇瓣噙着无奈的笑意,“再皱眉,可就不好看了。”
青竹撇开头,不好看就不好看。
没想这次她却是被女人直接抱了起来。
“冷心!”
“这般叫本尊的名字,看来是真的生气了。”冷心往上颠了颠,表情颇为玩世不恭,“逗你的,就算你将本尊交了出去,本尊也没有二话。”
更别提,你因我对上全部族人了。
我又怎能辜负了呢。
女人的眉眼透着认真,让青竹酸涩的感觉退下,也不再挣扎了。
“你...惯是会吓人。”
“本尊只是喜欢你多变的表情而已。”她低头在她的耳边哈气,惹得对方轻颤,“青阑这般,诱人的很,让本尊恨不得...死在你的身上。”
毫不掩饰的欲望浑话,让青竹红了个大脸。
“...我又不是吸人精气的妖精。”
“可不就是吸了本尊无数精气的小妖精,勾的本尊魂都没了。”
话语间,冷心已经抱着人回到了青竹的院子,轻轻将人压在院中的石桌上。
“今天,玩点不一样的,嗯?”
‘玩’一字让人浮想联翩,青竹下意识的攥紧了桌边。
“玩...什么?”
“青阑自己抱着自己,可千万别掉下去。”
“唔...”
“..乖,抱住了。”女人的声音喑哑妩媚,光是听到就让人抖了抖。
总算意识到自己被欺负了的人隐隐带着哭腔。
“不行,抱不住了...”
“不可以哦。”
“主人...”
“主人...”
——
“离魂宗未免太过猖狂!”
“尊主,属下请命前去迎战!”
“是啊尊主,没了尘昙的离魂宗不足为惧,咱们可借此机会趁机将那群宗门一网打尽!到时,整个大陆都是我魔族的天下了。”
魔宫大殿,各个摩拳擦掌,仿佛已经可以看到魔族统治苍梧大陆的那天了。
芯玲坐在首位却是一言不发。
“尊主...”
“说够了吗?”一句轻飘飘的话,让所有人都噤声。
“本尊早便说过,避不迎战,你们全当耳旁风过了?”
“可是尊主...您不能因为您是离魂宗出来的人....”
那人再说不出话,惊恐的瞪圆双眼,脖颈间多出了一道血痕。
芯玲缓缓放下手,冰冷如刃一般的目光掠过所有人。
“本尊不能?”
“现如今坐在这个位置上的人是本尊,魔界的统治者也是本尊,你们若能,便将本尊从这个位置上拉下去,想打谁,攻占哪的地盘,随你们定。”
“若你们不能,便不要妄想替本尊做任何的决定。”
“现在本尊再说一遍,避不迎战,可听懂了?”
下面的人各个抖成筛子,连连说听懂了。
这些人退下后,芯玲神态略微疲惫的揉这自己的眉心,唐奕从侧殿含笑走出。
“你倒是个平和的君主。”
若是冷心的话,此时怕已经打的热火朝天了。
芯玲轻笑了一声,只这一笑夹杂这讽刺和自嘲。
她本就不愿为魔,若不是形势所迫她也不会坐在这个位置上。
天下尽握在掌心又能如何?这世间,唯有断尘峰才是她心底唯一的净土。
她毕生的回忆都在那里,哪里都比不上,也不能让任何人玷污了那里。
“莉儿今日如何了?”她没接唐奕的话,反而问道。
唐奕回道:“小公主天赋极佳,如今你更是为她挑选了何时的心法,修为必然突飞猛进。”
“不过...”他有些疑惑,“你不是不愿让她掺和魔族的事情,如今怎的又突然让她修炼了?”
芯玲垂下眼眸,敛去眼中的深意。
“莉儿现在还是个小姑娘,若本尊哪日不在了,她总要有些自保的能力。”
这句话听的唐奕直皱眉。
什么叫芯玲哪日不在了?
“你这话...听着怎么跟遗言似的?”
芯玲揉着眉头的手微微一顿,随即轻笑:“想哪去了,莉儿为本尊的妹妹又不可能时时刻刻的跟在本尊的身边,若日后遇到什么危险,即便本尊不能及时出现救她,她也有自保的能力。”
...这么说也挺有道理。
“尘昙给的那些血让我做了药浴,隔七日放上一滴,正好能坚持到来年春天。”
唐奕说着,又想起了尘昙曾对芯玲说的三个条件,时间巧合的没有办法不多想。
他怎么觉得,尘昙不光是在拖延时间,而是在帮助莉儿适应什么东西呢。
毕竟...经过了两次药浴,莉儿对尘昙的味道...没有前几次那么敏感了。
‘待到春色盎然,我们再去一趟万花窟可好?’
芯玲扯了扯嘴角,声音低了些,“好生照顾莉儿,本尊...要去民间一趟。”
“去民间?作何?”
“你不用知道。”
对方轻飘飘的落下一句话便消失的毫无踪影。
唐奕:....
堂堂魔医变成了奶娘,如今还不让问问主人家去哪里了。
最好别再回来!他骂骂咧咧的出了大殿,朝着印月崖的方向走去。
今日要给尘昙诊脉,施针,温养身体。
这是前几日芯玲突然给他下的命令。
想到这,他就不得不叹气。
尘昙那个身体...再温养也无力回天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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