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了印月居,尘昙正摆弄着画册一样的东西。
因为看得入迷,听到开门声她才惊醒着将画册藏到枕头下面。
唐奕进来就看到了老祖殷红着一张脸藏东西的样子。
唐奕:??
“你这是...”
“我什么都没看。”
唐奕:...不打自招大可以不要表现的这么淋漓尽致。
老祖说完也反应过来,窘迫的清了清嗓子,“魔医前来作何?”
唐奕好奇的看了看她的枕头,“今天应该施针了。”
尘昙抿唇,“你明知晓...这些无用的。”
“本座自然知晓,可陛下她不知晓啊。”见她苦涩着脸,唐奕都替她酸涩,提议道:“不然将此事告知她...”
“那是万不能的!”
她们还不容易感情才回了温,阿玲不想忘了她,她便想着多留些二人的回忆。
“说了不过徒生伤悲,现如今这样很好。”
“哎。”
唐奕放下药箱,从中拿出银针,“那我便尽力帮你维持,让你们的时间...多一些。”
“多谢。”
其实施针也并不是完全无用,最起码尘昙寡淡的面色透出了隐隐血色
她半阖着眼,干涩枯竭的经脉在短时间内得到了良好的温润,舒展的眉头带着淡淡的慵懒,清雅绝世之美,就算是就算沦为阶下囚也遮掩不住。
好美好漂亮。
唐奕喜欢男人的受,竟也有些看痴了。
他晃了晃眼,清了下嗓子,微微侧开视线不再看。
也不怪芯玲会不顾蔑伦悖理爱慕自己的师尊,这样的人整日在眼前转来转去,是个人都会动心吧。
刚施过针有些热。
尘昙:“把窗开一些吧。”
好热。
唐奕回神:“不可,毛孔尚未闭合,若是寒气入了体莫说你了,就连你肚子里的狐狸都活不了。”
这话说完,他怎么都觉得有些别扭。
尘昙并没有多想,也没有再提,问道:“阿玲今日怎的没来?”
“不过几个时辰不见便想她了?”
唐奕调侃,本想看眼前的人羞愤,没想对方却认真的点了点头,“想了。”
莫要说几个时辰,就是几息不见,她也想。
唐奕:...
苍梧大陆最疯狂的一朵高岭之花,如今被芯玲拽下神坛不说,还折腾的傻了些。
“她去了民间,说几日后回来。”
“她怎么不同我说。”尘昙嘀咕,语气带着微微懊恼。
实在是他怕自己再说下去会掩饰不住嫌弃的表情,唐奕的目光落在尘昙枕下露出的画册一角。
“你方才看的...”
“我什么都没看!”
老祖总算是红了脸,把画册又往枕下埋了埋,直至看不到画册了她才松了口气。
唐奕:你真当我是个睁眼瞎吗?
心中想着,却也失笑。
他总算是清楚了尘昙为何为吸引了芯玲那般性格的人。
眼前的人明明是大陆至强者,这性格...当真比那些阴险狡诈的上位者单纯的不止一丝半点,真真像个孩子一般。
实在是在之前这双纯粹的眼被蒙了尘,他没有参透。
如今两人不再互相折磨,尘昙也逐渐恢复了曾经的模样。
“行,我什么都没看到。”
唐奕不由得轻笑,顺着她话中的意思说。
若阿若醒着,想来同眼前的人会很合得来吧。
想起自己的爱人,唐奕较好的心情变得黯淡伤身。
还差最后一味药。
若说之前寻到的药还有迹可循,可最后这一味...心佛叶只在书中有寥寥几笔,到现在都...找寻不到。
唐奕的表情由晴转阴,落入尘昙眼中。
“可有烦心?”
唐奕扯了扯嘴角,倒也没有瞒着:“内夫昏睡几百年,只差一味药便可醒来...”
“内夫?是什么东西?”老祖并不懂这些。
唐奕:...
他叹了口气,“内夫便是我的夫君,是我的伴侣。”
“夫君?你成亲了?”
“虽未成亲,阿若也早就是我认定的夫君。”
唐奕的目光怀念而炙热,就像阿玲看自己一样。
未成亲,也算作夫君吗?
那对尘昙来说,阿玲就是夫君,自己算作妻子吗?
老祖心中浮起淡淡的忧愁,她撑起身,盘膝坐在唐奕的对面。
“你要找的是何药?”
“心佛叶,找遍整个大陆都没有任何的线索...”
此物生长在极炎之地,这么多年唐奕都快把大陆翻了个底朝天。
“心佛叶...”
尘昙沉吟了半晌,“早就在两千年前便已绝了迹,就算有人幸得此物,也必然会藏得严严实实。”
唐奕又怎会不知,扯出苦笑没有说话。
尘昙又问:“你的夫君是怎么陷入沉睡的?”
唐奕眼中迸发恨意。
“都是因为冷心..”
当年二人即将成亲,若不是冷心在修炼之时失控,他的阿若又怎会受到波及。
“冷心酿成的...”
尘昙冷了脸,她现在当真是恨极了冷心。
唐奕:“算了,先不说此事了,刚刚施完针你应早...”
“我这里有一株心佛叶。”
唐奕的声音戛然而止,愕然的看着她。
尘昙从储物戒中寻出了一个赤色的小盒子,拿在掌心的时候还颇为烫手。
一边确认是信佛叶无误,一边碎碎念:“我这里只有一株两千年的,也不知对你有没有用...”
“你...”唐奕红了眼眶,声音都变得哽咽,“你..”
唐奕逍遥上千年,还是第一次这般失态。
‘你’了半天,愣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老祖眨了眨眼:“不够吗?”
她沉思道:“可惜现如今我没有办法再回宗门,不然的话...宗门藏阁好似还有一株三千年份的。”
说到这,她才想起阿玲曾警告她的财不外露,冷声威胁道:“你不准去抢。”
“不..不去,两千年的便够了,你当真...当真要将它给我?”
“总归留着无用,你辅佐阿玲,救治莉儿,这是你应得的。”
老祖讲规矩,有恩必报。
“这储物戒本就是留给阿玲的,待日后我不在了,她也会将这个交给你的。”
听到尘昙的这句话,唐奕难忍情绪激动,直接捧着盒子跪在地上。
“尘昙老祖,唐奕谢过,真的...谢过。”
他当初是利用心玲的手想要冷心的命,最初照顾芯莉儿居心也绝对不算单纯。
虽然现如今他同芯家姐妹相处已然待了真心,可尘昙说的话还是让他心中有愧。
“你又不是我仙宗之人,跪我作何?”
长这么大,老祖还没有被魔族跪过呢。
“不白给。”
她开始跟唐奕讲条件,“有事要嘱咐你。”
“你说。”
“待我日后将救治莉儿的法子告诉了你,你要好好医治莉儿,她会有很长一段时间去适应。”
至于为何是要适应,尘昙并没有说。
“还有阿玲,我想你做出同忘情一般的药,药效最好是...即刻便起作用。”
虽然阿玲说自己自私,说自己不能剥夺了她的记忆。
可自己的离开必然会让阿玲痛苦,她又怎能舍得?
“待狐狸重塑真身的那一日,还请你务必...将她送出魔族,不要让阿玲追杀它。”
“还有这封口谕。”尘昙将一块玉佩递给他,“若他日离魂宗攻上,将我的口谕给他们。”
句句真心,句句诛心。
她在做最后的交代。
她再次将所有人的路程都安排安排好。
唐奕紧紧的攥着明明冰凉却是烫手的玉佩,表情隐忍。
这一次,她又没有想到她自己啊。
“你现在放弃丹田里的内丹,我会用尽毕生所学将你治好。”
他目光如炬的盯着尘昙:“尘昙老祖,你不该就此陨落。”
唐奕再也没有办法当一个冷眼旁观只叹可惜的过路人。
尘昙的大恩,他又怎么能眼睁睁的看着这个人一步一步走进深渊。
尘昙摇头,“唐奕,我们之间...不死不休的啊,我不能让阿玲这般悬在半空,只她一人背负着,还有莉儿...那个漂亮的小姑娘不能一辈子都要被这件事压抑,这不公平。”
那何为公平呢?
“她曾让我寻个机会送你离开,她放弃仇恨了。”
尘昙的瞳孔微微一顿,随即露出浅笑,声音淡的像风,“谁要离开她啊...”
阿玲做出这个决定并不奇怪。
她再蠢,这个时候也总能感觉得到芯玲嘴上说着再狠厉的话,却也一只没有对自己动手。
阿玲不舍得杀尘昙,亦如尘昙不舍得让阿玲痛苦一般。
纵然隔着血海深仇,她们之间得情丝却从未断过,时刻的在想着对方。
这便够了。
尘昙阖上眼,微微仰起头。
面带笑意,炙热的水珠如碎星般从眼尾滑落。
谁都未曾变,这便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