稻香村,位于武安郡东南一隅,是个小小的村落。驻扎在这里管制的官员大多也都是被贬的,他们或因直言进谏触怒龙颜,或因党派之争遭人排挤,又或是在朝堂之上犯下过错而被贬至此。这些官员们曾经也是朝中的精英,有着满腔的抱负和才华,如今却只能在这偏远之地默默度日,心中的苦闷与不甘可想而知。
此地位置偏僻,环境恶劣,又邻近魔兽森林,是世界上鲜有的魔兽肆虐之地。每年,都有那么几户不幸的人家,因上山砍柴而遭遇命丧黄泉的悲惨结局。
若是你有幸躲过魔兽的侵扰,却也称不上幸运。
封地主义的地主土地所有制早在千年前就在这片古老的山区上建立,苛捐杂税卷席着这片土地,因此,你也便能在这里看到这样一幅人间盛世美景。
“啪!”
“谁他妈允许你在这里休息的?给老子滚回去!”一个监工手持鞭子,脚踩皮鞋,趾高气扬地站在田地间,面目狰狞,朝着佃户吼着。
被骂的佃户浑身一颤,像受惊的兔子一样,瑟缩着身子,手忙脚乱地从地上爬起来,然后连忙拿起锄头继续弯腰劳作。时不时惊恐地望向监工,害怕又因稍微地松懈劳动而被怒抽十几鞭,他与绝大多数的农民一致,对于地主都是如被驯服的绵羊般的顺从,从不敢有丝毫的反抗。
周围的佃户们也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默默地看着这一幕。他们的脸上写满了愤怒和不满,但却都敢怒不敢言,只是手上的动作愈发沉重。
林志的锄头在烈日下划出一道沉重弧线。这名男子面貌早已奔四,额头两边带有乌黑的发丝,脸上有褶皱且慈祥稳重得叫人感到安心,手掌极为粗糙,汗珠顺着他的脸颊滚落,渗入早已板结成块的布衣中。他的脊背弯得像张陈旧的角弓,当他的最后一锄砸进土块时,暮色恰好漫过远处魔兽森林的轮廓。林志用袖口抹了把脸,混着泥浆的汗水在脸上挥洒。他习惯性望向林间小道,两道微小的影子从夕阳走来。
那是他两个亲儿子——林风天与寒林。
“爹!”寒林欢快地跑过来,稚嫩的脸上洋溢着质朴的笑容。林志疲惫的脸上也露出了一丝欣慰,摸了摸孩子的头,“今天放牧还顺利不?”
“顺利着呢,爹,牛羊都吃得饱饱的。”寒林仰着头说道。
林风天将牲畜完好无损的赶到牛棚里,转身走过来,他的身体虽然消瘦,但却身形挺拔,眉眼间有与林志相似的坚毅。
他走到寒林身边,将鞭子缓缓放好在规定的位置,随后无声地拽了下弟弟的衣角,用眼神示意着寒林。寒林顺着兄长的目光望去,监工正在朝他们缓缓过来。
这位健壮的男人舞了舞鞭子,眼神依旧是那般凶狠,“你们几个,今天的活儿要是干不完,谁都别想吃饭!”监工恶狠狠地说道。
林志则麻木地点头哈腰,“是,监工大人,我们一定完成。”监工冷哼一声,转身走了。
两兄弟面面厮觑,然后不约而同地放下自己身后背着的木柴,拿起一旁木柄沾满泥水的锄头。
“动作太慢了……你是不是根本没用力啊?”监工气势汹汹地走到林风天身边,满脸怒容地质问着这个年仅十四岁的孩子。
林风天紧咬着牙关,手上的锄头挥动得更快了些。然而,监工却并不罢休,他扬起手中的鞭子,毫不留情地朝着林风天抽去。
林风天被抽中后,微微皱起眉头,轻轻拧起袖子,看着上面的红印,心中的愤怒终于无法抑制,他狠狠地瞪着监工。而监工也如他所愿,以林风天不听话为由,派人将林风天绑在木板上,狠狠地抽打了十几鞭。
不久,他们忙完了活路,回到了自己破烂不堪的茅屋,林风天被寒林和林志小心翼翼地扶进屋里。这茅屋十分简陋,屋顶的茅草东一块西一块地耷拉着,仿佛随时都会掉落。屋内没有几件像样的家具,一张破旧的木桌,几条缺了腿用石头垫着的凳子,还有一张用木板和干草拼凑起来的床。
林志心疼地看着林风天身上的鞭伤,眼里虽然愤怒,但却也无可奈何。
寒林则气鼓鼓地握紧拳头,心里想着要找监工报仇。
这位十二岁的少年想要强撑着,但由于被鞭打的疼痛实在是无法令人忍受,他流着眼泪安慰着父亲和弟弟,“爹,寒林,别担心,这点伤不算什么。”
就在这时,一阵微风吹过,茅屋的门“吱呀”一声响,像是在诉说着他们的苦难。突然,屋顶的一块茅草掉落下来,正好砸在寒林头上。
寒林气得跳起来,他正欲一脚踢向那凳子,可又担忧凳子散架而压抑怒火。
林风天看着这破败的屋子,暗暗发誓,一定要改变他们的命运,让家人过上好日子。
而如今,他们的祖国——洛华帝国,正处于全盛时期,官府官员自豪地向着世界宣称:“我们洛人即将恢复大唐光辉,一雪前耻,彻底回归世界霸主之位。”
果真如此么?
随着社会的发展和变革,新的经济力量开始崛起,而传统的阶级结构也在发生着变化。用一位伟人在他的著作中写到的内容,我们可以知道:在这个时代里,新生的有产阶级不断掌握着大量的财富和资源,并通过商业活动和工业生产来扩大自己的势力范围。
与此同时,封地阶级却逐渐衰落,他们的土地被新兴的工厂和城市所取代,原有的地位和权力貌似在不断丧失,自给自足的自然经济遭到压制,惊恐不已的封地派的老顽固制定了一系列压抑有产主义的政策才勉强保持了地主原有的地位。
十几年前?又或是百年前?总之,在这之前,第一次工业革命致使许多大型工厂和企业如雨后春笋般涌现出来。这些工厂需要大量的劳动力,于是农村人口纷纷涌入城市寻找工作机会。城市化的加速和人口流动的加剧是不可避免的。
在这样一个背景下,社会矛盾日益尖锐,封地阶级与有产阶级的冲突不断升级。
这是封地主义的末路,并也同为有产主义的崛起,也许在不久的将来,世界会进行一次浩浩荡荡的大革命。
而寒林二人的父母显然为半自耕农,虽略比贫农优越,却也仅比贫农富裕。
此刻,屋内的慈母已将晚餐整齐地摆在桌上,在母爱的光辉地照耀下,三碗野菜粥散发着热气,几块红薯散发着淡淡的甜香。林风天二人的母亲——寒雨,满脸笑容地招呼着他们,“孩子们,快过来吃饭吧!野菜粥已经煮好了,快来尝尝。”
寒林靠在门槛,看见亲切的母亲后便开始了抱怨,“啊……终于到家了啊!路上快给我饿死了……”
二人脱下破烂的蓑衣,疲惫地坐在了餐椅上,林志将粥端给二人,递给他们小勺后,便满意地看着享用野菜粥的寒林与林风天。
寒林看着热腾的野菜粥,朝碗内吹了口气,用勺子搅搅,后将粥送入口中,待粥不那么烫后,他便一口吞完。
这时,房门被敲响。
寒林嘟囔着:“这么晚了,谁啊。”
林志起身去开门,只见一位少年愁眉苦脸地靠在门口,听到开门声后的他又满脸欢喜地看着屋内的几人,小声嘀咕着,“哎呀……功夫不负有心人。”
紧接着,他抬头朝着林志问好,交待了来由,“这位先生,您好,我的名字叫做齐瑞泽,家父给我安排了一系列任务,让我在此地进行磨炼,可我对此地实在是不熟悉,走了近半时辰仍在荒郊野岭,现在终于是找到人家啦!”
“咳咳,抱歉抱歉失态了,我是来问路的。”
林志看着眼前这个穿着华丽的少年,心中有些疑惑,但还是热情地说道:“进来坐坐吧,孩子,先喝口热粥暖暖身子,再慢慢说你要去哪里。”
齐瑞泽感激地笑了笑,跟着进了屋子。
林风天眉头微微皱起,好奇地打量着这个俊美的少年:他带有蓬松而又狂野干净的黑色长发,红色的眼瞳炯炯有神,其肩上披着一层黑色厚斗篷,连接斗篷的六根金链子整整齐齐把斗篷扣在肩膀最合适的位置。雪白的长衣制服连道折痕都没有,银纽扣排成笔直的竖线,连袖口卷起的边都左右对称。在他的左腰间配着一柄军刀,右边则挂着有着火焰勋章。如果将他的皮肤与林风天二人黝黑的皮肤拿来比较,那这少年也称得上白净。至于年龄,大概率跟寒林一样为十二岁。
齐瑞泽摸了摸自己胸前的手枪腿,检查完后,便坐下喝了一口粥,笑着说道:“多谢款待……”
寒林凑过来,好奇地问:“你要去哪里呀?”
齐瑞泽放下碗,为他解开答案,“本……我要去魔兽森林。”
林志皱了皱眉,“魔兽森林……出了村门口,左转一直直走两个时辰便到了。孩子,你要去那里猎杀魔兽吗?你一个人太危险了。”
齐瑞泽用小手揣摩着碗,“是的……看来先生很懂呢,不过不用担心啦,若是我一个人搞不定魔兽,那家父也不会让我出来冒这个险的,多谢先生的关心。”
“这样啊……”林志见状,也选择尊重这个孩子的意愿。
林风天听他要去魔兽森林,心中一动,开口道:“我和你一起去。”
林志一惊,连忙劝阻:“风天,那太危险了,你不能去。”
齐瑞泽闻后,饶有兴致地望着眼前这位比他大两岁的少年,他将下巴拖在脸上,一脸悠闲地问道:“哦?阁下莫非也想猎杀魔兽,然后吸取他的魔力一步步变强么?”
林风天挺直了脊背,直直地望向齐瑞泽。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背后的伤痕,眼神闪过一丝坚决。
“危险?”林风天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硬气。
“我们在这鬼地方,哪天不危险?上山砍柴,怕被魔兽活吃;田里干活,怕监工的鞭子……”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父亲林志担忧的脸和母亲寒雨紧攥着衣角的手,最后落在弟弟寒林那张带些稚气却写满愤懑的脸上。“爹,娘,还有寒林……我不想这样下去了。”
他转向齐瑞泽,那身雪白挺括的制服,那闪着冷光的银纽扣和金链子,都像针一样刺着他的眼。这少年与他们,分明是两个世界的人。但此刻,林风天眼中没有艳羡,只有一股破釜沉舟的狠劲。
“你说得对,齐公子。我想变强。强到能护住我的家人,强到能让那些拿鞭子的人掂量掂量,抽下来的代价!魔兽森林里的魔兽很可怕,我知道。但比起监工抽在身上的鞭子,比起爹娘累弯的腰,比起这间风一吹就掉草,雨一下就漏水的破屋子……我想试试!”
林志张了张嘴,看着儿子背上那透过薄薄衣衫隐约透出的鞭痕,最终只是重重地叹了口气,眼里翻涌着复杂的情绪——是心疼,是无奈,更有一种被儿子点破残酷现实的悲凉,他忆起了往事,陷入深深的回忆当中。寒雨则悄悄别过脸去,用袖子飞快地抹了下眼角。
寒林猛地站起来,小拳头攥得紧紧的,眼睛瞪得像铜铃:“哥!我也去!我帮你!”
齐瑞泽静静地听着,那双赤红的眼瞳在昏暗的油灯下显得格外深邃。他脸上那属于富家子弟的闲适笑容慢慢收敛了,他放下那粗碗,犹豫地看着二人。
齐瑞泽的声音依旧带着点少年人的清亮,但语气却沉凝了许多,他用手摸了摸嘴角,“不是为了金银财宝,不是为了扬名立万,只是为了守护家人吗……”
他的目光扫过漏风的茅草顶,坑洼的泥土地面,最后落回林风天那双燃烧着不甘与渴望的眼睛上。
齐瑞泽笑着喃喃道:“果然,乡下的野花比城里的鲜花自然多了……”
他转头看着林志,双手抱胸,询问着,“先生……我也仅十二岁,你果真要将两位令郎交托给我吗?”
林志的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他望着眼前潇洒的少年,又回头看了看自己两个儿子——林风天背上的鞭痕在昏黄油灯下穿刺着他的眼睛,寒林的小拳头攥得死紧,眼里是不属于他这个年纪的怒火和倔强。
“风天……寒林……”林志的声音干涩,“你们……真想好了?”
他颤抖的瞳孔里,翻涌着太多东西:担忧、恐惧、无能为力的痛楚,还有一丝被儿子那番话点燃的、几乎被生活碾灭的微光。
二人沉默不语,但眼神充斥着坚韧。
“好吧,”齐瑞泽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袖口,动作带着一种与生俱来的优雅,与这破败的茅屋格格不入,他悄然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袋子,神不知鬼不觉地塞到了桌下。
“林风天,寒林?我记住你们的名字了。明天卯时末刻,村口老槐树下见!”
他走到门口,又停下脚步回头望去,豪爽地声音清晰地传来:“对了……魔兽森林可不是什么好地方,还是有一些人去了就没回来过的,到时候就让我瞧瞧你俩的觉悟吧!”
这一夜,茅屋里的油灯亮到了很晚。林志翻出压箱底的、早已磨得发亮的旧匕首,用磨刀石蘸着水,一下下打磨着刃口。
寒雨则默默地将家里仅有的、硬得像石头的几个杂粮饼子包好,塞进林风天的破布包里。
卯时末刻,天刚蒙蒙亮,一层灰白的雾气笼罩着死寂优美的稻香村,而在村口那棵老槐树下,齐瑞泽的身影如约而至。
林风天和寒林早已等在那里。兄弟俩换上了最结实(也最破烂)的衣裳,二人背着装着干粮的破布包,腰间别着父亲磨亮的旧匕首。
齐瑞泽看着眼前这位黑发金眼的少年,开口问道:“你是叫林风天吧……?那么你旁边的蓝头发应该就是你的弟弟寒林了。好了,我想问一下,你们难道就只带一把匕首跟我去魔兽森林吗?”
他看着茫然的二人,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无奈之情。轻轻地叹了口气后,他缓缓地将手伸进小包里,仔细地搜寻着什么。过了一会儿,他终于找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然后抬起头,对着二人说道:“好了……今天你们可能要晚点回家了。因为在前往魔兽森林之前,我们还得去附近的城市购买一些武器才行。”
“可……可是……齐公子,我们没有钱啊。”林风天一脸愁苦地看着齐瑞泽,语气中满是无奈,“我们真的付不起买武器的钱。”
齐瑞泽微微一笑,轻轻摇了摇头,“谁说要你们买了?当然是我给你们买,就当是我借给你们的吧。不过,我可是会催你们还账哦?”
林风天听了,心中一喜,连忙拉着寒林朝着齐瑞泽深深地鞠了一躬,感激之情溢于言表,“多谢大人的恩赐!”
齐瑞泽摆了摆手,示意他们不必如此,“听好了,你们在战斗的时候不能畏惧,更不能拖后腿,要全心全意地跟我并肩作战,这就是你们抵债的方式。”
林风天和寒林对视一眼,眼中闪过一丝坚定,他们齐声说道:“大人放心,我们定会全力以赴!”
齐瑞泽轻拍二人肩膀,示意他们跟上自己,微笑着说道:“哦……对了,公子这个称呼已经过时啦。我也不知道你们怎么还在用这么古老的叫法……”
他顿了顿,接着说:“以后见到人要喊先生哦,不然在一些文人眼里,你们可就显得落后愚昧了呢。”
二人点点头后,齐瑞泽便从村口招来一辆马车,出发去往了附近的大城市。
马车前头的两匹马飞速的奔驰着,而寒林时不时偷偷瞄一眼齐瑞泽腰间那柄漂亮的军刀,又低头看看自己那把被爹磨得发亮、却依旧显得简陋的旧匕首,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跑了近一个时辰,太阳爬高了,晒得人背上发烫。远处,临安城的轮廓终于在土路的尽头显现出来。青灰色的城墙看着比稻香村最高的土坡还高,城门洞里人来人往,比村里赶集还热闹十倍。
齐瑞泽显然对这里很熟,他目不斜视,带着两人东走西走,最后停在了一条有着打铁声的巷子里。
“啊哈……到了。”齐瑞泽说了一句,率先走了进去。
巷子里头是一家不大的铁匠铺子。炉火烧得正旺,映得铺子里一片通红。一个光着膀子、浑身油汗的壮汉正抡着大锤,砸着一块烧红的铁条,火星子四溅。铺子墙上挂满了各式各样的好家伙,柴刀、镰刀、锄头,也有几把看着更凶险些的长矛和朴刀。
铁匠看到齐瑞泽进来,停下了手里的活计,抹了把汗,脸上堆起笑:“哟,小少爷,您又来啦?这回要点啥?”
齐瑞泽点点头,指了指身后的林风天和寒林,“早上好,先生,给他们俩挑点趁手的家伙,当然了,是用来杀魔兽的。”
铁匠的目光在兄弟俩身上扫了扫,看到他们那身衣裳和脚上的破草鞋,笑容淡了些,但语气还算客气:“成!要啥样的?砍柴的柴刀,还是猎户用的叉子?”
“那些杀不了魔兽吧……”齐瑞泽双手抱胸,两眼紧闭,小声嘀咕着。
林风天没吭声,他的目光在墙上挂着的几杆长枪上停住了。他想起监工抽人的鞭子,想起爹娘弯着的腰,又想起齐瑞泽腰间那把漂亮的刀。他心里憋着一股劲儿。
“我要那个。”林风天指着其中一杆最朴实的长枪。
铁匠愣了一下,随即笑道:“小子,眼力不错啊。这枪柄是用硬木杆做的,至于铁头,用的也是熟铁,耐用!五十元就够了”
五十元!林风天心里咯噔一下。他下意识摸了摸怀里那个小布包,里面是娘塞给他的几个硬币,还有那块硬邦邦的杂粮饼。他看向齐瑞泽,脸上有点烧。
齐瑞泽没看他,只是坐在椅子上,数着纸钱,“你要那个吗?明明有更好的可以选的吧。好吧,你执意如此,那我也来付钱吧。”
铁匠脸上的笑容又热络起来:“好嘞!小少爷爽快!”他麻利地把那杆长枪摘下来,递给林风天,“小子,拿着!试试手沉不沉?”
林风天接过枪,入手沉甸甸的,比他扛的锄头重多了,铁匠伸手以示林风天将枪递回,在林风天疑惑的眼神之下,铁匠给枪柄钻了个孔,用麻绳穿过,又归还在林风天的手上。
“你呢,小家伙?”铁匠转头看向寒林,笑着问道,“要不要也来一杆枪?”
寒林的目光却在角落里一堆杂乱的旧兵器里扫来扫去。
突然,他的眼睛一亮,像是发现了什么宝贝似的,快步走了过去。他在那堆旧兵器中翻找着,不一会儿,就从中翻出了一对双刀。
这对双刀的样式颇为古朴,刀身微微有些锈迹,但刀刃看上去依然锋利无比。寒林小心翼翼地将双刀拿在手中,轻轻地挥舞了几下,只觉得这双刀十分趁手。
铁匠见状,不禁皱起了眉头,有些疑惑地说道:“这双刀虽然也算锋利,但样式老旧,也没什么特别之处,你真的确定要这个吗?”
寒林却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他的眼神坚定而执着。
一旁的齐瑞泽也有些意外,不过他还是默默地数出了纸钱,付了款。
铁匠接过钱后,将双刀仔细地擦拭了一番,然后递给了寒林。寒林紧紧地握着双刀,脸上洋溢着兴奋的笑容。
“啊对了……先生先生!”
齐瑞泽转头看向铁匠,眼神清澈,充满期待地问道:“我的爱妻呢?保管得如何?”
“爱妻?”林风天闻言,心中不禁一震,他瞪大了眼睛,满脸惊恐地打量着眼前这位黑长发少年。
“也许……是订了娃娃亲吧……”林风天暗自揣测着。
铁匠闻听此言,咧嘴一笑,伸手从台下掏出一个长长的木盒,然后用钥匙打开上面的锁,小心翼翼地拿出了里面那支闪闪发光的后膛卡宾枪。
齐瑞泽亮眼冒金光地接过自己的爱妻,“保养的很好呢!”
说着,他便将枪背在肩上,脸上充斥着小孩子特有的天真与活力。
林风天这时才大抵知晓了这是怎么一回事,他小声说着:“什么嘛……原来爱妻是指枪啊,不过,他好像真有妻子,也不是什么稀奇事吧?”
“嗯?”齐瑞泽隐隐约约感觉到林风天貌似在议论着他,目光呆滞地回头望了一眼。
再一转头,三人便乘着马车去了森林。
马车在土路上颠簸着,林风天握着那杆新得的长枪,武器的安分感让他心里踏实了不少。他学着铁匠铺墙上挂图里士兵的样子,试着把枪杆竖在身边。寒林则宝贝似的抱着那对旧双刀,手指一遍遍拂过微锈的刀身,眼睛亮亮的。
齐瑞泽微微闭着眼,像是在沉思着什么。
“齐先生,”林风天忍不住开口,声音有点干涩,“那森林……里面的魔兽很可怕吗?”
齐瑞泽睁开眼,那双红瞳里没什么波澜,“啊,没错。”
他语气平淡,“不用担心,因为你怕也没用,魔兽是没有同情心的,他不会因为你怕就放你一马。”
寒林缩了缩脖子,把双刀抱得更紧了。
马车停在了一片黑压压的林子前。这里的树长得格外高大粗壮,枝叶纠缠在一起,隐天蔽日。
“到了。”齐瑞泽跳下马车,利落地给卡宾枪上了膛,发出清脆的“咔哒”声。
林风天紧跟他的脚步,顺手将弟弟从车上拉了下来。
“啊……对了,你们会魔法么?”齐瑞泽将枪挂在背上,转头问道。
林风天和寒林互相看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茫然。
魔法?这个词对他们来说,就像天上的星星,听过,却遥不可及。
齐瑞泽那双赤红的眼瞳在昏暗的林间光线里似乎闪动了一下,他马上明白了什么,但只沉默利落地解下自己背着的行囊包,往地上一放。
“事已至此,先安顿下来吧。”他的动作带着一种与生俱来的利落劲儿,从包里抽出几截可以拼接的金属杆和一大块厚实的防水油布,“林风天,你力气大,找几根结实的树枝来,要这么长的。”
他用手比划了个长度,“寒林,你去周围捡点干柴火,别走远。”
兄弟俩立刻动了起来。林风天把长枪小心地靠在一棵树干上,转身就钻进了旁边的灌木丛,很快就扛回几根笔直硬实的粗枯枝。
寒林则像只机灵的小松鼠,在附近林间空地上麻利地拾掇着枯枝落叶,不一会儿就抱回一大捧。
齐瑞泽接过树枝,手脚麻利地将金属杆套在树枝两端固定好,然后“唰啦”一声抖开油布,将布的四角用金属杆撑起的框架绷紧。他又从包里掏出几根带尖头的短钉和一把小锤,几下就把油布的边角牢牢钉进地里。一个简陋却足够遮风挡雨的三角小帐篷转眼就搭好了。
齐瑞泽步履稳健地走向篝火前,然后高声呼喊,将那二人唤至身旁。只见他左手握着水壶,仰头喝水,右手则伸出一根手指,在空气中轻轻挥动。刹那间,一个火红的魔法阵如同被点燃的火焰一般,应声而出。
没过多久,齐瑞泽轻轻一点,篝火瞬间燃起了熊熊火焰。
“瞧见了吗?这就是魔法,我很好令尊为何没有教你们一些基础的魔法,毕竟基础魔法又不是什么稀奇的东西,就算是工厂里的工人,都会些许吧。”
齐瑞泽拍了拍手上的灰,示意兄弟俩靠近些。他盘腿坐在篝火旁,跳动的火光使他的红瞳异常发亮。
齐瑞泽信手从包里掏出一张卷轴,轻轻一拉,七个图案便整齐地出现在上面。
他抬起左手,指着上面的图案,语气平静地说道:“瞧好了……这些分别是,冰木水火土风雷。”
说罢,他又马上将卷轴抽了回去,摆了摆手,“现在……请告诉我,你们记住了哪些元素?”
林风天和寒林惊讶地看着齐瑞泽,林风天盯着刚才卷轴出现的地方,揉了揉脑袋,内心疑惑,但潜意识却告诉他,七元素当中,有雷、火、风。
“我只记雷火风……”
与此同时,结束思考的寒林也跟着说:“还有冰和水……”
“嗯……”炎润泽沉思片刻后,瞪大了眼睛,喃喃道,“我不擅长雷冰水诶……”
“先生你说什么?”林风天歪了歪头,问道。
“啊……没什么,好了,你们刚刚说出的元素,就是你们最擅长的元素。”
“诶?为什么这么说?”林风天接着问道。
齐瑞泽双手抱胸,想了片刻后,回答道:“嗯……因为这是刻在基因里的东西,每个人的潜意识都会隐隐约约知道自己最擅长的元素,至于原理嘛,大概就是某位生物学家说的,适者生存,不适者被淘汰,没有潜意识告诉的人都在原始时期被魔兽淘汰了。”
齐瑞泽不慌不忙地往火堆里添了根柴,然后轻声说道:“手给我。”
林风天有些疑惑地伸出手,齐瑞泽轻轻地抓起他的手腕,力道适中。接着,齐瑞泽的声音在林风天耳边响起:“闭眼,想象你的脑袋装满了黑色的气体。”
林风天依言闭上了眼睛,开始努力想象。他的脑海中逐渐浮现出一团漆黑的气体在他的脑袋里翻滚着。
“很好,现在请你想象那团黑色气体在慢慢朝你的右手移动。”齐瑞泽的声音平静而温和。
林风天集中精神,继续想象着那团黑色气体的移动。他感觉自己的右手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牵引着,那团黑色气体也顺着手臂缓缓流淌过来。
“好……现在,挥手,把他甩出来!”
林风天猛地睁开眼,用力一挥右手。一个方圆几分米金黄的魔法阵出现在了他的掌心。
林风天看着掌心的魔法阵,又惊又喜。
齐瑞泽松开手,看着林风天掌心跳动的金色法阵,点了点头:“成了,这是你的魔法阵。”
他又转向寒林,同样伸出手:“该你了,寒林。”
寒林有点紧张地把手递过去,齐瑞泽依旧让他闭眼想象黑气,再引向右手。寒林憋着一股劲儿,小脸都皱了起来,猛地一挥。
一个浅蓝色的魔法阵在他掌心亮起,丝丝寒气往外冒。
齐瑞泽松开手,搓了搓被寒气沾到的手指头,“好,路子都摸着了。现在,我教你们点实在的。”
他重新坐下,拍了拍身边的空地。“都坐下,看着,先这样,然后再这样……”
在齐瑞泽的一番指导之下,讨伐魔兽的基本工作已经准备就绪。
篝火噼啪作响,映照着两张专注又有些疲惫的年轻脸庞。林风天眼神专注,用指尖唤出魔法阵,释放小火苗,他相似看见了力量与救星一般,迟迟都不肯收起魔力让他熄火。
齐瑞泽靠在树干上,抱着他的卡宾枪“爱妻”,红瞳在跳跃的火光中映出点点光亮,默默看着这两个拼命想抓住命运的乡下少年。
冷风穿过营地,而林风天忽然觉得脊背上的鞭痕有些发紧,不是疼,是种被什么东西盯上的酥麻。
他猛地抬头,在前方黑暗的森林里,亮起了紫色的光芒。
“齐先生!”林风天低喝一声,声音绷得像拉紧的弓弦。
齐瑞泽几乎在他出声的同时睁开了眼,那双红瞳在瞬间变得锐利如刀。他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抱着枪就地一滚,人已半跪在熄灭的篝火旁,枪托稳稳抵住了肩窝。“咔哒”一声轻响,是子弹上膛。
寒林被兄长的低喝惊醒,迷迷糊糊睁开眼,正对上黑暗里那十几双幽幽的绿光,吓得一哆嗦,手里的双刀差点掉地上。
“狼……是狼!”
他声音发颤,手脚并用地往后缩。
低沉的、骇人的呜噜声从四面八方传来,草丛簌簌作响,几头体型壮硕、毛色灰黑的魔狼从阴影里窜了出来,呲着冷白的獠牙,嘴角滴落口水。
它们的前肢低伏,肌肉绷紧,是进攻的前兆。
“呆在火堆后面!”齐瑞泽的声音坚定,没有半分迟疑。他话音未落,离得最近的一头魔狼已经按捺不住,后腿猛蹬地面,直扑过来!
齐瑞泽的枪口瞬间喷吐出耀眼的火光!
“砰——!”
震耳的枪声撕裂了林间的死寂……
扑在半空的魔狼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嚎。
血腥味传入剩下的魔狼的鼻子中,它们不再单上,而是狂嚎着从几个方向同时扑上。
齐瑞泽像根钉子般钉在原地,他拔出胸间的左轮,他的手中发出连续而稳定的咆哮。
“砰!砰!砰!”枪口焰每一次闪烁,都有一头魔狼翻滚着栽倒。他动作快得惊人,瞄准、击发、退壳、上膛,行云流水,枪枪咬肉。
弹壳叮叮当当落在脚边,滚烫的硝烟弥漫开来。
但魔狼太多了,而且极其狡猾。
它们借着树木和灌木的掩护,不断变换位置,从刁钻的角度发起冲击。齐瑞泽的枪法再准,也架不住四面八方都是獠牙利爪。
一头狡猾的魔狼借着同伴的掩护,猛地从侧后方窜出,目标是齐瑞泽持枪的手臂!齐瑞泽刚刚放倒正面的敌人,察觉侧后风声,他正欲瞄准,但爪子已经扑向了枪前。
“它过来了!”林风天吼了一句。
林风天想也没想,身体比脑子更快一步,猛地将手里那杆沉甸甸的长枪当作投矛,用尽全身力气朝着那头偷袭的魔狼狠狠掷了过去!
长枪带着破风声,噗嗤一声,竟深深扎进了那头魔狼的头颅!巨大的冲力让它飞着被固定在树前。
这突如其来的一击,稍稍阻滞了狼群的攻势。
齐瑞泽抓住这空档,反手抽出腰间雪亮的军刀,一刀斩断魔狼的头颅,刀尖斜指地面,赤红的眼瞳里燃烧着冰冷的战意。
“别傻站着!”他对着吓懵了的兄弟俩低吼,急促的喘息着,“它们怕火!用你们的魔法!往地上砸!越大越好!”
几头凶悍的魔狼再次扑了上来。齐瑞泽军刀挥舞,刀刃砍在骨头上发出令人牙酸的闷响,带起一蓬蓬滚烫的血雨。他身法灵动,躲过攻击,精准地切开皮肉,或格挡开致命的扑咬。
但齐瑞泽的呼吸却越来越重,雪白的制服上溅满了血点,动作也明显不如最初那般迅捷。
一次格挡稍慢,一头魔狼的利爪擦过他的手臂,布料撕裂,瞬间留下几道深深的血痕。
寒林已经吓傻了,他满脸惊恐的望向朝着自己走来的两匹魔狼,不断退缩,最后双腿发软,瘫软在地。
他看着齐瑞泽手臂上淌下的血,又看到兄长空着的双手,让他想起监工的鞭子,想起茅屋的破洞,一股混杂着恐惧和愤怒的热流猛地冲上头顶。
“啊——!”寒林发出一声带着哭腔的嘶吼,像是要把所有的恐惧都吼出去。他猛地举起双手,脑子里只剩下齐瑞泽的话——火!砸!越大越好!他拼命想着那团黑气,想着它汹涌地涌向双手!
“轰——!”一个比之前大了数倍的浅蓝色魔法阵在他双掌前骤然亮起!没有章法,没有控制,寒林几乎是闭着眼,把全身的力气和魔力都朝着狼群最密集的地面狠狠砸了下去!
不是火球,是冰!一大片散发着刺骨寒气的冰凌如同炸开的荆棘,猛地从地面爆刺而出!几头冲在最前面的魔狼猝不及防,惨叫着被突起的冰棱刺穿了脚掌或腹部,攻势顿时一乱。
林风天被弟弟这毫无章法却威力惊人的一击震得回过了神。他看到齐瑞泽被两头魔狼逼得连连后退,军刀险象环生。一股热血直冲脑门,林风天怒吼一声,学着寒林的样子,双手猛地向前推出!
“滋啦——!”金色的魔法阵光芒大盛,一道刺眼的、带着狂暴气息的闪电链如同金色的毒蛇,扭曲着从法阵中激射而出!它没有特定的目标,只是疯狂地抽打在狼群前方的空地上,炸得泥土飞溅,焦烟四起!
刺骨的冰寒,狂暴的雷电,加上齐瑞泽手中那柄如同死神镰刀般精准劈砍的军刀,终于彻底击溃了魔狼群的凶性。头狼发出一声不甘而畏惧的长嚎,幸存的几头魔狼夹起尾巴,呜咽着飞快地窜入黑暗的密林深处,消失不见。
死寂重新笼罩了这片林地,只剩下浓重的血腥味、硝烟味和烧焦的气息弥漫在空气中。篝火早已熄灭,只有林风天掌心那点微弱的金色法阵还在不甘地跳跃着,映照着满地狼藉。
齐瑞泽拄着军刀,单膝跪地,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额前的黑发被汗水浸湿,黏在苍白的脸颊上。手臂上的伤口还在汩汩流血,染红了雪白的袖口。
林风天双手撑着膝盖,胸膛剧烈起伏,指尖的魔法阵光芒渐渐熄灭。他抬起头,看向那片魔狼消失的黑暗,眼神里有什么东西沉淀了下来,不再是单纯的恐惧,多了一丝劫后余生的狠厉。
寒林一屁股瘫坐在地上,那对宝贝双刀早就被魔狼啃断。他看着自己还在微微发抖的双手,又看看地上那些被冰棱刺穿或烧焦的狼尸,小脸煞白,嘴唇哆嗦着,半天说不出一个字。
齐瑞泽缓过一口气,抬头看向兄弟俩,目光落在林风天空空如也的双手和寒林脚边断开的双刀上,最后停在他们惊魂未定却已悄然蜕变的眼神里。
“武器……没了可以再找,”他喘着粗气,声音沙哑,“命……只有一条。刚才……干得不错。”
“呼……一开始跑了,但归根结底,刚上完课就实践,做成这样已经不错……嘶!疼疼疼疼……!”
他捂着受伤的手臂,表情狰狞着。
林风天赶紧上前扶住齐瑞泽,满脸担忧:“先生,您的伤要紧吗?”
齐瑞泽咬着牙,强撑着说:“小伤,简单处理下就行。”
寒林也站起身,眼中有了几分坚定,说:“我去捡些草药来。”
“不……不用,我有,我有。”
说完,他便瘫坐在地上,从布包里拿出草药敷上伤口,“二十一头魔狼,我们一个人吸收七头。”
他拿出绷带包扎完毕过后,便站起身子,拔出腰间的精致匕首,一把插进狼的身体,用力一拉,便剥了它的皮。
齐瑞泽掏出绳子将狼皮捆绑好,丢进了帐篷里,拍了拍手,甩了甩血,“很好……你们过来,把狼皮拉了,这个拿去卖了,够你们吃几顿饭了。”
林风天和寒林虽然还有些后怕,但还是走上前,学着齐瑞泽的样子,用匕首剥起狼皮。他们的动作略显生疏,但在齐瑞泽的指导下,也渐渐熟练起来。
处理完后,齐瑞泽看着兄弟俩,认真说道:“累了吗?也是,毕竟刚刚经历了一场恶战。”
“接下来……我教你们怎么吸收魔力。”
齐瑞泽缓缓地将刀收入刀鞘,眼神专注地凝视着前方。林风天和寒林强撑着虚弱的身体,一人拖着一张捆好的狼皮,踉踉跄跄地跟在齐瑞泽身后。
“看着。”
齐瑞泽走到一头狼尸旁,单膝跪下,右手按在冰冷的狼头上。他掌心那个熟悉的红色魔法阵再次亮起,比之前稍大些,光芒稳定。狼尸上漂浮的微弱光点像被无形的丝线牵引,丝丝缕缕地汇入那魔法阵中,然后消失不见。齐瑞泽闭着眼,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有微微起伏的胸膛显示着他在吸收。
齐瑞泽紧闭双眼,用心感受着这股强大的力量。他能清晰地感觉到,力量如潮水般源源不断地灌入自己的体内。
过了一会儿,他松开手,魔法阵熄灭。那头狼尸上最后一点微光也彻底消失了。
他站起身,甩了甩手,“想象你们在操控魔狼大脑的黑色气体注入自己魔法阵里便行了。”
这时,齐瑞泽刚一转头,便瞧见捂着肚子爬倒在地的寒林,他急切地问道:“怎么了?是不是感到很饥饿以及全身无力?”
“是……是的。”寒林倒在地上,有气无力地回答着。
“呼……寒林,你这种症状就是魔力耗尽了,下次别一口气用完了,自然恢复至少得三天,而且还要不定时地吃东西补充能量。”
他头也没抬,从腰间解下一个小皮囊扔过去。“接着!”皮囊落在寒林脚边,里面是几块杂粮饼子。
林风天也感到一阵强烈的眩晕,像是饿了好几天突然站起来,整个人脱力似的晃了晃,差点栽倒。
“给你哥也吃点,吃完了就去把魔狼吸收了吧,吸收之后,魔力就能快速的补充了。”
林风天点点头,吃完饼子后,便学着齐瑞泽的样子,蹲在自己杀死的那头魔狼旁边。他深吸一口气,伸出微微颤抖的右手,按在狼冰凉僵硬的皮毛上。金色的魔法阵艰难地在掌心浮现,光芒有些黯淡。
他闭上眼,努力想着齐瑞泽说的“黑色气体”,想着把它们拉过来。起初什么感觉也没有,只有掌心下死物的冰冷和僵硬。他憋着一股劲儿,额头青筋都微微鼓起。
突然,一股微弱但清晰的冰凉感顺着他的手臂爬了上来,如蛇般直钻向掌心的金色法阵,紧接着,一股说不上是暖还是凉的力量猛地涌进身体,带着一股子野蛮的腥气,冲得他脑子嗡了一下。
“呃!”林风天闷哼一声,差点栽倒。他猛地抽回手,魔法阵瞬间熄灭。他大口喘着气,心脏在胸腔里擂鼓似的狂跳。
他看向那头狼尸,它身上的光点确实黯淡了不少。
“第一次都这样,”齐瑞泽抱着军刀,靠在旁边的树干上看着,语气平淡,“习惯了就好。缓口气,继续。吸完一头,身上的劲儿就能回来点。”
林风天咬咬牙,再次伸出手。这次有了准备,他强忍着那股力量冲入体内带来的怪异感和隐隐的痛楚,一点点引导着那些光点汇入法阵。
当这头狼最后一点光点被吸尽,林风天感觉身上的虚弱感确实消退了一些,那股子火烧火燎的饥饿也淡了点。
他看向寒林。弟弟的情况很糟。寒林脸色白得像纸,额头上全是冷汗,他正跪在一头狼尸旁,双手都按了上去,浅蓝色的魔法阵在掌下微弱地闪烁。他整个身体都在抖,牙关紧咬,发出咯咯的声音,显然吸收的过程比他痛苦得多。
“寒林!撑住!”林风天喊了一声,挣扎着爬起来,想去帮忙。
“别碰他……”齐瑞泽低喝一声,“让他自己扛过去,这个死不了人。”
林风天僵在原地,只能眼睁睁看着弟弟痛苦地佝偻着背。
寒林喉咙里发出压抑的呜咽,汗水浸透了他单薄的衣裳。
终于,那头狼尸的光点彻底消失,寒林像被抽掉了骨头,整个人软倒在地上,蜷缩成一团,剧烈地喘息着,连手指头都动不了了。
“哥…”他虚弱地叫了一声,声音小得像蚊子哼哼。
林风天赶紧过去把他扶到一边靠着树。
齐瑞泽看着剩下的几头狼尸,又看看累得半死的兄弟俩,“第一次都是痛苦的,第二次就会好很多了,再试试吧。。”
他动作麻利地走过去,双手抓起一个狼尸便重重地摔在了林风天前,安慰道:“你们的天赋很不错,一般人这时候早就被魔狼吃了,拿出天才的料来,剩下的吸收了吧。”
做完这一切,齐瑞泽拍了拍手,回到了篝火旁。
不久,二人打起信心,吸收完了剩下的。
齐瑞泽烤着火,说道:“行了,今天够了。收拾东西,找个地方过夜吧,今天是不能回去的,明天还有事情要办。”
林风天点点头,强打精神,把弟弟半扶半抱地弄起来。寒林几乎是被哥哥拖着走,脚步虚浮。齐瑞泽则背起他的行囊包,拎着那捆狼皮,走在前面带路。
他们在林子里深一脚浅一脚地又走了小半个时辰,找到一处背风的小土坡。
篝火重新燃起,橘黄的光跳跃着,驱散着寒意和黑暗。齐瑞泽从包里拿出几块硬邦邦的干粮,掰开分给兄弟俩。林风天默默地啃着,干粮噎得慌,但腹中那股火烧火燎的感觉确实缓解了。寒林也小口小口地吃着,脸上终于恢复了一点人色。
火光映着齐瑞泽手臂上简单包扎的伤口,也映着林风天背上衣服下隐约透出的鞭痕。三个人都没说话,只有柴火噼啪作响。
林风天看着跳动的火焰,又看看掌心,那个金色的法阵似乎还残留在皮肤的感觉里。今天发生的一切,魔狼的獠牙、飞溅的鲜血、那股冲进身体里的冰凉力量、还有此刻掌心的灼热感——都像一场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