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全意想不到的展开,莫利亚要带吴相宇去看那所谓的封印。
虽然还是弄不清楚这位魔族公主的逻辑,但既然她都这么说了,吴相宇没有拒绝的理由。
而且既然说是出去看封印,那就意味着下午要离开这座斯科伐尔堡。不仅能透透气,到时候有逃跑的机会也说不定呢?
吴相宇的算盘打得挺好,为此特意趁着午饭后短暂的休息时间在房间里制定计划,然而.......
“呃,我亲爱的公主殿下?”
“怎么了,人类,终于想明白本公主对你有多好了吗?”
“好不好先放到一边......只是出来看个封印,有必要这样吗?!”
吴相宇低下头,看向套在自己脖颈上的项圈,然后目光顺着那上面连接的铁链移动,落到前方握住铁链另一头,好似丝毫没有感觉到不妥的莫利亚身上,嘴角不停抽动。
他有想过这个魔族公主会给他绑起来,但没想到是这么绑着。
为了这次难得和莫利亚一起离开城堡的机会,吴相宇甚至做好了割须弃袍、断臂求生的觉悟;但这下可好了,他总不能一咬牙把自己脑袋给拧下来吧?
项圈和铁链都很结实,拽是肯定拽不动的,莫利亚在前面,他也不敢贸然用神剑试探其坚韧程度。
而且就算他认命不打算趁此机会逃跑——被人跟遛狗似的拽着,莫利亚不要脸,他堂堂的勇者,未来法尔蒂娅大陆的救世主还要脸呢!这要是传出去,“勇者大人被魔族公主当条狗溜着”,他还怎么见人?
“当然,毕竟是勇者,带你去看封印已经是我善心大发,如果按照族中长老的意见,不应该让你和封印有任何形式的接触,甚至不应该让你知道它们的存在。”
莫利亚好整以暇地说着。
顺带一提,此时的他们正像是风一样穿梭于“灾厄之森”,吴相宇脚不沾地,完全就是被莫利亚拽着跑的,目光所及之处根本看不清两侧树木的样子,只能勉强辨认出越向前,树林越密,树木越高。
“什么?”
吴相宇皱了皱眉,但在高空中迅速穿梭的感觉属实是不太适应,脑袋一阵发昏,刚刚到嘴边的话也忘了,搔了搔脸颊,才反应过来:
“话说,那些封印到底是什么?我凭什么不能知道?”
“千年前的勇者为了封印混沌设下的五道封印,按照人类的说法,勇者分别封印的是五种不同的混沌之源,都位于‘灾厄之森’的深处。千年之期已过,封印逐渐松动,人类那边视察封印的频率越发密切。”
原来是千年前那位勇者留下的封印,难怪不让自己知道,恐怕是担心自己体内的勇者之力会和封印呼应,让本来躁动的封印稳定下来吧,看莫利亚的样子,她似乎也不太清楚勇者之力到底都有什么功能。
吴相宇没吭声,默默思索了一会儿,这才回答道:
“但你还是带我去了,是希望我帮你们直接破开封印吗?”
“如果你这么做了,我会感激不尽,你将会成为魔族的座上宾。”
莫利亚也是真敢说,吴相宇冷笑几声。
“免了吧,我现在只是个废人,而且我似乎没有道理要帮你们吧,公主殿下?”
“请便,或许在你知道真相之后,会后悔今天的决定也说不定呢。”
莫利亚没有强求,两人接下来一路无言,很快便来到了第一道封印前。
吴相宇晃了晃发昏的脑袋,定睛观察。
摆在他面前的是一块有好几人高的石碑,下方还有大理石做成的底座,看上去有点像是某种巨型生物的墓碑;石碑表面是紧紧束缚着的锁链,被周围四根一米多高的木桩牢牢固定,不知是不是巧合,这四根木桩刚好形成一个以石碑为中心的正方形,椰子大小的橘红色火焰分别悬浮在木桩上,莫名的寒意扑面而来。
“这,这便是封印?”
吴相宇咽了口口水,他能隐约感觉到,自己体内的力量似乎正在和对面的石碑产生微弱的共鸣。
“人类称呼这里是混沌火魔法的封印,里面封印着被称为‘禁忌’和‘无秩序’的火焰。”
莫利亚静静地盯着石碑,看不见表情,语气比周围的空气更加冰冷。
听她这么说,吴相宇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从小接受唯物主义教育的他无法理解。
“‘禁忌’、‘无秩序’?还有,什么是混沌火魔法......?”
“很简单,就是不被人类世界理解和接受的火魔法。”
莫利亚转过身,虽然面无表情,但吴相宇注意到,她的右手不知何时紧紧握拳。
“什么意思?”
“很简单,你听说过不制造热量,反而吸收热量的火焰吗?”
“哈??”
吴相宇满头问号,莫利亚却是不给他任何思考的时间,扭过头。
“这便是了,只要这座封印还在这里,法尔蒂娅大陆上就不可能有吸收热量的火焰,也不会有与之配套的火魔法。”
“不是,等下,什么叫吸收热量的火焰......大陆上有这种东西吗?”
这种东西完全超出了吴相宇的认知,不管怎么说,跟黑洞似的只进不出的火焰实在也是太抽象了。
“果然,你也是这幅反应。”
莫利亚将脑袋转过来,一副“果然你也是一丘之貉”的表情,微微昂首。
“其他三座封印也是大概的东西,比如热缩冷胀、热的时候固态冷的时候气态的‘混沌水’;顺风产生吸力逆风产生张力的‘混沌风’;以及能流动并释放热量的‘混沌土’,都是不被人类世界接受的东西,它们被封印在各自的封印中。”
“......真是难以想象。”
这个世界的秘密比想象中还要多得多,吴相宇不无感慨地叹了口气。
这样说来,自己的任务,似乎就是将这些无法理解的东西继续封印,等待下一个千年。
不过——吴相宇突然注意到了什么,疑惑地看向身前的莫利亚。
“话说,怎么听你的意思,似乎这些封印背后......另有隐情?”
他斟酌着用词,因而话说到一半的时候迟疑片刻;毕竟对方是魔族,指望她能对勇者留下的封印有什么好态度根本不可能,吴相宇只是好奇,莫利亚说起这些的时候,语气里似乎带有一丝若有若无的嘲弄,好像勇者和人类世界所做的这些努力都是白费功夫似的。
听到吴相宇的疑问,莫利亚顿了顿,回过头,露出微笑,缓缓开口道:
“......就算我说了,你会相信一个魔族的话吗?”
吴相宇一时语塞,这是几个意思,藏着掖着当谜语人是吧?你不说我怎么知道会不会相信?
可没等他反驳,莫利亚就自言自语似的继续说了下去:
“千年前我们就应该知道,和你们人类辩论这些只是浪费时间。”
说罢,她一摆手,腾空而起,完全没反应过来的吴相宇被硬拽着往丛林另一个方向奔去。
“浪费时间......”
路途上,吴相宇一直在思考莫利亚的话。
浪费时间是什么意思?千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为什么莫利亚当时说这话时候的眼神,带着一丝嘲弄和......怜悯?
一边头脑风暴,靠着有限的信息推理,吴相宇一边被莫利亚拽着,走马观花似的以此看过那其他三道元素封印,算是混个眼熟。
其他三道元素封印和‘混沌火’没有太大的区别,除了石碑上复杂花纹的变化,就是扎在四周固定锁链的木桩数量(从土、风、水以此为六、八、十二枚)和上面漂浮的元素不一样,有点像是短时间内制造的同一批封印。
直至来到最后一道封印附近时——
“看到了吗?”
莫利亚突然停住了脚步。
而吴相宇凭借着微弱的感知,注意到距离封印还有一段距离,却在这里不知为何止步不前。
不仅如此,此时摆在他面前的,是另一道和前面四道都完全不同的特殊封印。
那是一座惟妙惟肖的人形雕像,大概比自己大一圈左右;全身上下被厚重的龙形铠甲所包裹,看不清楚面容,手持宝剑插入地面,端坐在那里,就算没有表情,整个人散发的气质宛如一条盘卧的巨龙,让人望而生畏。
而这座人形雕像最违和的,莫过于他身后那宛如恶魔一般的翅膀,像是两只张开的巨大手掌,翅膀羽毛直指天穹,让本就威严不可侵犯的雕像多了几分咄咄逼人之感。
“这,这是?”
“这是你未来的墓地——属于你无可抗拒的未来。”
言至于此,语义不详的莫利亚转过身去,还没弄清楚发生什么的吴相宇满头问号。
“这,最后一道封印不让我看了?”
“不应该对你抱有期望,看了也没用。”
又是话只说一半,而且还说的是没用的一半。
吴相宇再也忍不了了,折腾这么久啥也不知道,反而搞得更懵逼了,这找谁说理去?
如果莫利亚这么不想让自己去接触第五道封印,那么——就自己动身去看看好了!
打定主意,吴相宇指尖越过闪光,下一秒,Ymir(尤弥尔)出现在他的手中,对准绑在自己脖颈项圈上的锁链,用力挥下了神剑——
“咣啦——”
这是铁链被斩断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