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吴相宇双目无神，躺在床上。
或许是身体太虚弱了，虽然眼皮直打架，但就是睡不着，脑袋里一直都在想着白天的事情。
“灾厄之森”的五道封印、意外于自己表现的魔王、突然发病跟疯狗似的魔族公主.....
答案获知的太少，问题反而越来越多了。
尤其是第五道封印前面的石雕，那个古怪的形象，总有种莫名的既视感。
“算了算了，不想了，赶紧睡觉吧。”
脑袋里一团乱麻，吴相宇摇了摇头，闭上眼睛，默默数羊。
继续在这里空想只是浪费时间，还是和艾琳娜谈谈吧，她应该知道的更多。
只可惜身体累的动不了，没法给房门锁上，虽然这对于凯瑟琳来说作用无限趋近于零。
“一只羊，两只羊......”
还没数几只呢，吴相宇耳朵动了动，心神一颤，差点数错了。
虽然声音很微弱，但他确实听到了房门缓缓开合的声音。
怎么回事？时间似乎还有点早？不至于现在就闯进来偷听吧？
“.....五只羊，六只羊......”
声音颤了颤，吴相宇强装镇定，继续低声数着羊，装作自己还没有注意到房门口的异样。
说起来也怪，门口的开合声没过多久，房间再度恢复了宁静，吴相宇甚至都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凯瑟琳是看自己还没睡着，提前走了吗？还是躲在门口？
他不敢睁眼，刚刚浮现的困意消失无踪，只能硬着头皮继续数羊。
“......一百零一，一百零二.....”
继续拖着也不是个办法，数到大概一两百的时候，吴相宇渐渐压低了声音，语气越发平缓，很快便安静地躺在床上，以前世偷偷在被窝里玩手机的经验，开始装睡。
果不其然，吴相宇睡着之后，那个人影果然动了。
脚步声很轻，但他听得清楚。
基本可以确定了，又是凯瑟琳这家伙试图潜入偷听。
但问题又来了——知道归知道，怎么将她赶走？
这家伙肯定是来偷听墙角的，说不定会在这里等到明天早上；有这么个心怀鬼胎的家伙在旁边，吴相宇根本不可能睡着，不仅白白浪费了一次和艾琳娜沟通的机会，还得干熬到第二天，想想都折磨。
难道和昨天晚上一样，睡着睡着突然“诈尸”？似乎也是个法。但这招不能总用，动不动就诈尸，难免引起怀疑不是？
脚步声越来越近，吴相宇做好准备，故意深吸一口气。
那就这么决定了，等下凯瑟琳动手，如果身体有任何异样，他立刻起身诈尸。
咚、咚、咚。
那人来到身边，吴相宇屏气凝神，都能感知到来者的呼吸，心脏怦怦直跳，几乎都要跳到嗓子眼了。
和前世妈妈来查房时候的感觉几乎一模一样，唯一不同的是，被妈妈近距离盯着，吴相宇会很想笑；被这个凯瑟琳近距离盯着，吴相宇只会感觉毛骨悚然，全身泛起鸡皮疙瘩。
这家伙靠的这么近做什么？而且这种感觉......怎么不太像是凯瑟琳呢？
吴相宇屏息等待着，突然——
“唔！”
软绵绵的触感压在脸上，完全想象不到的发展，吴相宇没忍住闷哼一声。
这是什么？不像是魔法，冰凉且像是毒蛇似的光滑，还在来回摩擦。
吴相宇眉头挑了挑，装作熟睡中被惊动的样子，试图翻身；但压在脸上的东西阻止了他。
这算是什么展开？吴相宇耐着性子，从脸颊的触感分析压在脸上的东西是什么。
很快，他就得到了答案，但没能他采取行动，压在脸部的异物便顺着脸颊划到嘴唇边，其尖端拨开嘴唇，趁着吴相宇牙关未闭的功夫，整个物件几乎在瞬间伸了进去，直接压迫到喉咙处。
“呜呜呜！”
于是，吴相宇再也无法忍受，猛地睁开双眼，拼命晃动脑袋，试图将塞进嘴里的异物拔出来。
“怎么？不装了？”
莫利亚的娇笑声在耳边回荡，吴相宇紧紧抱着那塞进嘴里的黑丝脚，像是拔萝卜似的往外拽。
没想到来的并不是凯瑟琳，而是莫利亚，这是打算亲自来偷听？
这丫头看出自己是在装睡也就罢了，竟然抬起黑丝脚踩在自己脸上，甚至还要往自己嘴里塞。
费了好一番功夫，随着莫利亚抬脚，吴相宇终于将黑丝脚从嘴巴里拿了出来，狠狠吐掉。如释重负的他猛地起身，连连咳嗽，脸颊泛起窒息般的潮红。
他不喜欢这种东西，就算一点异味都没感觉到，但也太恶心了。
“呵呵呵。”
见状，莫利亚咯咯娇笑，踩在床边的黑丝脚脚趾调皮地灵活摆动着。“你真当我傻么？刚进来的时候你明显呼吸一窒，还说没有发现我？”
“行，算是我装的不够像，那你想叫醒我，直接一拳头砸下来不是更简单吗？为什么......”
“这不是看在下午你帮了我的份上，想要给你一点小奖励么？”
说着，那只黑丝脚伸过来，轻轻摩擦着吴相宇的鼻尖，“仅限今天，你难道不想舔舔它吗？”
吴相宇目不转睛地盯着眼前的黑丝小脚，缓缓张开了嘴，伸出舌头.....
“谁稀罕啊！别把男人的舌头想得太廉价了！”
侧过头去，身体不停后挪。
莫利亚则是耸耸肩膀，收回脚，看她样子，似乎心情很不错。
吴相宇喘息几声，瘫坐在床上，身体靠在床头，颓然地叹了口气。
“......有什么事吗？这么晚了，我今天太累了根本睡不着，如果你想继续惩罚我，也随便。”
“你已经受到了惩罚，虽然这并不是出自我的本心。”
莫利亚摇摇头，坐在床边，血红的眼瞳直勾勾地盯着他。
第一次从她这里感受到复杂的眼神，吴相宇一时间不知该说些什么好，只能继续往后挪动身体。
“那这是来做什么？你在这里我根本睡不着。”
“我不是来偷听的，那种魔法对你没用。我这次来，只是想要问你一些问题。”
莫利亚收敛笑容，吴相宇也是面容严肃，等待对方的发问。
“.....今天下午的时候，你为什么要在身边陪着我？凯瑟琳跟我说了，当时让你在门口等着，不要乱动，这也不属于你的职责，何必来管我？”
“这话很奇怪，我为什么不能管你？”
吴相宇用奇怪的眼神看着她。
“我曾经也有类似的小毛病，所以我知道在发病时候能有个人在身边陪着，是多么重要的事情，就算在一旁陪伴的人无法提供什么帮助，多少有点心理安慰；而且是因为我擅闯第五道封印，所以才导致你犯病症状更加严重，我不可能置之不理。”
“你听不懂话吗？我当时说过了，我们是敌人，你为什么要帮我？你没看出来我当时没心思搭理你吗？有凯瑟琳和仆人伺候，我不会有事，你这样岂不是自找不痛快？”
莫利亚加快了语速，她似乎真的很在意这件事。
吴相宇揉了揉脑袋，不紧不慢地说着：
“我们又没有死仇，帮你一把有何不可？如果说将视野放到整个人类和魔族的战争中，我并不认为我不帮你这一次，就会影响大局，更何况我现在对战局一无所知；如果单纯就我们两人的恩怨，你好歹是给了我一个住处，又不是要我捐肾捐肝，只是陪陪而已有什么问题？”
说着，他热血上头，下意识地脱口而出：
“而且，照顾自己的未婚妻有什么不对？”
说罢，他突然反应过来，尴尬地别开视线。
完蛋，怎么一不小心将这话说出来了，这不是显得他很普信吗？
明眼人都知道他们的婚约不过是伪装和形式，两人身份完全不对等，搬弄这个身份简直是自己找骂。
他都已经做好接受莫利亚冷笑着，用尖酸语气的嘲讽了。
然而，莫利亚听到之后，却是微微一怔，旋即脸上飘起两抹红霞，做作地咳嗽了两声。
“你，你还记得这个。”
“呃，这好像是才几天前的事情，我忘性没那么差......”
“也是......”
似乎打开了什么奇怪的开关，一时间房间里的气氛变得很怪异。
莫利亚的脸微微泛红，低下头，看不清表情；吴相宇别过头去，用力按压太阳穴控制内心泛起的情绪。
这般沉默持续了很久。直到莫利亚率先受不住，身体前倾，手臂勾住吴相宇的脖颈，然后——
在吴相宇的惊愕眼神中，莫利亚嘴唇如蜻蜓点水般，在他的脸颊上触之即走。
“一点小小的奖励，睡吧。”
吴相宇还在愣神，莫利亚倒像是承受不了这种怪诞的感觉，转身夺门而出。
等他反应过来，房间已经是空无一人，四下漆黑，寂静的很。像是谁都没有来过一样。
只有唇齿间的淡淡少女香气，以及嘴唇上残留的温暖，告诉吴相宇刚才发生的一切并不是梦。
吴相宇盯着房门的方向，抿了抿唇，缓缓放下身体，躺在了床上。
这次，他很快就睡着了，没有数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