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这天晚上，艾琴躺在床上，久久无法入眠。
漆黑的房间里，月光从宽阔的窗户照射在地上。
望着房间顶部的吊灯，她伸出手，像是要抓住什么。
生气也是一小会，毕竟她拿夏雪没有办法。
抛开事实不谈，她今天确实收到了夏雪将近一万的打赏。
有了这笔钱，妈妈的医药费还能挺两周，妹妹那边也不用担心，只要给她生活费，她会照顾好自己的。
所以，艾琴不明白，此刻笼罩在她心头的那层阴霾到底是什么。
一闭上眼睛，“分寸”“明码标价”这些字句就会在脑海中回响。
以前她还有所疑惑，不知道夏雪眼中她到底是什么？
女仆？朋友？想要发展某种特殊关系的对象？
夏雪会对她撒娇，有时候喜欢为难她，看她消沉的样子。
现在她所有的疑惑都得到了答案，夏雪眼中，她只是一个玩具。
只要往她身上的钱孔投硬币，就能发出让夏雪喜欢的声音，做出让夏雪喜欢的事情。
张开的手掌合拢，手臂缓缓放下，手腕搁在光洁的额头，手掌投下的阴影遮住了眼睛。
“夏雪…”
艾琴咬了咬下唇，低声呼喊她的名字。
艾琴不明白，为何一切如此明了，心中却隐隐作痛。
那个拯救她生活的女孩，只是把她当做玩具。
这是现实。
所以心里的隐痛，应该是在询问她，到底在期望什么？
如果不是无法接受这个现实，如果不是期望与现实落差，又为什么会心痛。
滴…
手机响了一声。
艾琴拿起手机，已经是凌晨了，这个时间夏雪从来没有跟她发过消息。
“睡了吗？”
夏雪发来的消息，看来这个时间，她也没睡。
“抱歉…”
艾琴微微一愣。
两秒后这条道歉的消息被撤回了。
可还是被艾琴看到了。
聊天框上段显示她正在输入。
半分钟后，夏雪发来消息。
“我饿了。”
“想吃饺子。”
“睡了的话就算了。”
这连着发出来的三句话，意思很明显，就是让那条显示“对方撤回一条消息”的提示显得不那么可疑。
让艾琴以为她是打错字或者不小心按错什么才撤回的。
艾琴又等了一会，她没有再发消息。
但是心里原本的苦闷却消退了些许。
她打开灯，从床上下来，穿上拖鞋。
从衣柜里拿出一件外套披上，秋天的夜晚还是有些冷的，只是穿着睡裙还是不够。
打开房间门，打开大厅的灯，走下楼梯。
咔！
楼下夏雪房间的门突然打开，夏雪出现在门口，手抓着门框。
脸色闪过一丝慌张，很快恢复如常。
“艾琴，你还没睡啊？”
“刚醒就看到你的消息。”
艾琴一边下楼梯一边说。
“哦…”夏雪点了点头。
她走到冰箱前，拿出速冻饺子，走进厨房。
夏雪也走了过来，站在厨房外面，看着她煮饺子。
什么话也不说，也像是要说什么话？
最后一碗饺子端上桌，在艾琴去调蘸料期间，夏雪拿了一双筷子，坐到了桌边。
艾琴把蘸料放在桌上，看了一眼她。
脱下身上的外套，披在她身上，然后从她手中拿走筷子。
夏雪脸上闪过一丝愕然，看了一眼披在她身上外套。
但是没有说话。
艾琴沉默着坐到她旁边，夹了一个饺子，沾了沾蘸料，轻轻吹冷，然后把饺子伸到她嘴边。
在她坐这些动作时，夏雪一直看着她，没有说话。
两个人像是在比一场谁先绷不住的游戏。
夏雪吃下饺子，然后艾琴继续夹饺子，沾料，喂给她。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碗里的饺子一个接一个变少。
等艾琴喂她吃下最后一个饺子，艾琴端起碗站了起来。
打破了沉默：
“这个，五十。”
夏雪一愣，旋即明白她的意思，喂饭这个服务的价格是一次五十。
艾琴第一次主动报价。
她说完，就回厨房洗碗，期间收到了夏雪转账。
等洗完碗出来，看见夏雪还坐在原地。
“艾琴，我睡不着。”
夏雪看着刚从厨房走出来的艾琴。
“明天我有一场很重要的演出，关系到整个学校的颜面，我必须保证演出万无一失的进行，如果今天晚上睡不好的话，绝对会影响明天的发挥。”
“你想说什么？”
艾琴盯着她，她的眼神躲闪一下，但很快坚定下来。
夏雪咽了咽口水说：
“一起睡觉吧。”
艾琴沉默了，这种要求以前提出来肯定是会她立马拒绝的。
夏雪似乎害怕她拒绝，于是补充道：
“就这一次，好吗？”
“多少钱都可以…”
夏雪正想让她定价，却被艾琴打断。
“不定价…这个，不定价。”
“啊…”夏雪露出惊讶地表情。
艾琴撇开脸，手下意识的攥紧睡裙的边沿，慢吞吞地说：
“定价了，那就是商品，只要你买，我就必须要卖给你，不是吗？”
夏雪微愣，两秒后，眼中流露着些许光彩，露出笑意：
“也是。”
之后仅仅只是睡觉。
没有做多余的事情，但艾琴心中的苦闷和先前的隐痛消失了。
她知道，她和夏雪之间并不是完全的金钱关系，她们之间也是“不可被定价”的东西存在。
这是她们各退一步的结果，留下不被定价的东西，既是给艾琴留有余地，也是给她们的关系留下可能。
艾琴不知道夏雪想对她说话到底是什么。
或许已经知道了。
就在那发送两秒就被撤回的抱歉里。
艾琴躺在夏雪房间的大床上，跟她背对。
虽然不知道夏雪睡着没有。
艾琴转过身子，接着朦胧的月光，看见背对着她的夏雪。
穿着白色蕾丝睡裙的夏雪侧躺着，头发的披散着。
艾琴看见发丝缝隙间她洁白的后颈。
毫无疑问，夏雪是个美少女，艾琴相信世界上应该少有男人能拒绝夏雪的魅力。
当然，提前是夏雪能一直保持不说话，不动作的状态。
原本知晓她恶劣性格后的艾琴对她是没有多少兴趣的。
艾琴悄悄伸出手，指尖轻轻点到她洁白的后颈上。
艾琴现在发现夏雪似乎也是一个有趣的人。
她不只是会恶趣味，也会做一些让人觉得可爱的举动。
比如撤回的一句道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