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晓妃并没有刺中夏雪的身体，在她扑上来的最后一刻，夏雪右手抓住了刀刃。
虽然手掌被刀划伤了，但是刀没有插进身体里。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怀里的少女哭喊着，拼命的道歉。
她知道这自己的冲动之下伤害一个多么善良的人。
“没关系…”
夏雪松开按着甄晓妃脑袋的左手，她抬起头，看向夏雪。
夏雪脸上依旧保持温柔地笑容，并用手擦了擦她眼角的眼泪。
“我没事哦。”夏雪小心翼翼把另一只手藏在身后。
但甄晓妃还是看见了她流着血的手。
“学姐…你的手…”
甄晓妃伸手去拉她的手，却被夏雪躲开了。
“晓妃”夏雪后退一步，攥紧受伤的手，轻轻咬牙看着她：
“我不希望你因为这件事愧疚，因为我知道，晓妃是因为太喜欢我才做出这种事情的。”
“你喜欢我的感情没有错，所以你不用愧疚。”
“所以，这件事就作为我们两人之间的秘密好吗？不要对谁提起，也不要因此去责怪自己。”
甄晓妃呆呆地看着眼前金发少女，眼泪模糊了视线，她捂着脸哭了出来。
“我都做了什么事情啊…”
她缓缓地蹲下身子蜷缩在原地，捂住满脸绝望的面庞。
“…学姐，我该怎么办啊，做出这种事情的我…已经没有办法…”
夏雪蹲下来抱住她，单手搂着她的脑袋，用脸庞蹭了蹭她的头发，亲昵地说：
“千万不要说想要以死谢罪这种话，我希望你好好活着，好好长大。”
“可是我…”
“拜托了…”
夏雪脸贴上她的脑袋，轻声说：“…不要寻死。”
“嗯…”
甄晓妃点了点头。
“如果这是学姐的期望…我会的…”
夏雪又安慰了一会她，等她情绪差不多平复，才离开了她家，离开时带走了那把水果刀。
刚出门，夏雪就给叶轻清打去电话，请她来甄晓妃家一趟，照顾她一晚上。
多的她没说，叶轻清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听到她语气如此认真，还是答应了下来。
回到家里。
关上门，夏雪背靠着大门，身子害怕得发抖。
外面的世界就像动物界，夏雪深谙动物界的生存之道，拟态伪装，打起精神，时刻怀有警惕心。
完美的人设最容易出现纰漏，所以在伪装时，总是承担着巨大精神压力。
尤其是今天，这种压力大的有些过头了。
时间已经很晚了，这个时候艾琴已经洗完澡在房间里学习了。
手上的血迹差不多干了，夏雪还是能感觉到隐隐疼痛。
她扔下书包，鞋都没脱直接走上二楼，来到艾琴房间面前。
手握住门把手，但没打开，门锁上了。
“艾琴，开门。”
夏雪敲了敲门。
房间内，穿着睡裙的艾琴听到声响，从书桌前起身，走到门口，打开门。
看见站在外面的阴沉着脸的夏雪，她表情很不对劲。
“夏雪…”
艾琴瞳孔一缩。
夏雪撞进她怀里。
艾琴诧异同时被冲撞后退到床边，小腿撞到的双人床，停了下来。
“拜托…”
低哑的声音传来。
艾琴微微一愣，怀里的金发少女身体微微颤抖。
她哭了。
艾琴手足无措，像一根电线杆子僵硬在原地。
“艾琴…多少钱都可以，安慰我…”
她恳请着说道，声音里带着哭腔。
“我该怎么做…”
沉默。
“抱着我。”
艾琴照做了，轻轻搂住她。
“然后呢？”
“把嘴巴闭上…”
夏雪抬起头，一双美丽动人雾蒙蒙的眼睛看向她。
然后突然，夏雪低下头，嘴唇盖在艾琴嘴巴上。
艾琴睁大眼睛，大脑嗡的一下。
嘴角感受到湿咸的味道，那是她的眼泪。
夏雪将艾琴推倒在床上，一边吻着她，一边哭。
艾琴没有反抗。
面对着这样的夏雪，她不知为何，完全没有想把她推开的想法。
大约半分钟，夏雪动作停下了，手撑在艾琴脑袋两边，泪眼婆娑地望着她，什么也不说。
手伸到她裙摆边，然后轻轻往上推，淡薄的睡裙刚刚推到大腿的位置，就被艾琴抓住了那只不安分的手。
“你到想干嘛！”艾琴红着脸低吼道。
夏雪垂着脑袋，神情失落：
“艾琴，你没有安慰过别人吗？需要我教你怎么做？”
艾琴一愣。
“如果什么都不打算做的话，就把嘴巴闭上，乖乖取悦我。”
“我会给你一个满意的价钱。”
艾琴听出来了，她话语中蕴含的情绪。
那是失望，夏雪对她彻头彻尾的失望。
夏雪现在很难过，希望她能安慰她，而艾琴她在做什么。
她在想以前一样，等着她的命令开始下一步行动。
这不是夏雪想要的。
其他人受伤了，流泪了，感到痛苦了，会有天使来安慰。
可夏雪呢？谁来安慰深陷痛苦的她呢？
天使可是不会流泪的，所以在其他人面前，绝对绝对不可以哭出来。
从来没有人来做她的天使。
从来没有。
艾琴爬起身，看见夏雪血淋淋的右手。
“怎么搞的？”
艾琴抓起她的右手，摊开手，看见她满手的鲜血还有明显的刀痕。
“发什么事了？”
夏雪撇开脸，抿着嘴。
“疼吗？”艾琴语气平淡地问道。
“很疼…”
艾琴看着眼前的少女。
她坐在自己腿上，身体微微颤抖，清澈透明的眼泪从眼角溢出，划过脸颊。
没有哭声。
艾琴明白了，夏雪所谓的安慰是什么意思。
想要放声大哭。
“抱歉，我从来没有安慰过谁。”
艾琴低声说道，似乎她也对自己很失望。
“但是稍微减轻一点痛苦，我或许做得到。”
她捧起夏雪的手，低下头。
夏雪感受到温热柔软的触感，那是艾琴的舌头。
像一只小猫一样，轻轻舔舐着伤口，温柔，很舒适。
虽然触碰伤口的瞬间会有痛感，但是很快就被柔软舒适的触感替代。
不知不觉，夏雪心跳加快了，原本因为差点死掉的余悸与压消退了些。
她低头看向艾琴，却看见了她洗白脖颈上的一圈泛红的牙印。
不禁回想起那天艾琴泪眼婆娑的模样。
她还记得，自己是咬出血了的。
虽说那天自己的心情不好，艾琴也有一部分责任在，但是…
看着她身上的牙印，夏雪在想，她是不是也很疼。
夏雪付下身子，脸凑到她脖颈处，张口嘴巴，轻轻咬住牙印处。
艾琴身子一僵：
“夏雪…你…”
随后她感到温热的触感。
“对不起。”夏雪低声道歉。
艾琴明白夏雪的意思，她在为自己施加在艾琴身上的伤害道歉。
“没关系，我也习惯了。”艾琴接受了道歉。
夏雪留下的咬痕，对她来说也算不得什么，只要时间够长痛苦就会淡忘。
但是艾琴现在想记住此刻夏雪舌头舔舐在脖子上的感觉。
很温柔，很舒服。
艾琴继续舔舐着她手掌上刀伤。
独属于夏雪的血液的味道充斥着口腔。
艾琴并不讨厌。
……
之后艾琴给夏雪包扎了伤口，简单在刀伤上涂了点药水，然后裹上绷带。
房间里，艾琴单膝在坐在床边的夏雪前面，细心的为她包扎伤口。
“对不起，艾琴。”
夏雪低头看着手里的绷带，轻声向她道歉。
在艾琴算不上安慰的安慰下，夏雪情绪平复了一些，主要还是伤口不那么疼了。
“刚才那样亲了你。”
“给钱就行。”
艾琴给她包扎完后，起身坐到她旁边，用无所谓的语气说道。
“虽然不知道发生什么，但是你要是想说，我姑且听一下，当然，按时计费。”
“这算是你在安慰我吗？”
“不知道，你觉得是话就是。”
夏雪看着艾琴清秀漂亮的侧脸淡淡地笑了一下。
然后夏雪想旁边挪了挪，侧躺下，脑袋枕在艾琴腿上。
“你这是干嘛？”
“膝枕，我会给钱的，就不要废话了。”夏雪轻轻说。
艾琴的腿枕起来并不舒服，有些咯脑袋，毕竟她的腿很细，没有多少肉。
“行吧。”
忽然一只手盖在了夏雪头顶，轻轻揉着她的脑袋。
“艾琴，你这是…”
“按摩。”
“多少钱？”
“免费。”艾琴轻声说。
“明明只是区区一个女仆…”
“不喜欢？”
“也没有。”
夏雪嘟起嘴巴，以往从来都是她在她俩的关系中占主导，现在却是艾琴主动在摸她的脑袋。
有点不服气，迟早有一天要摸回去。
之后艾琴没有说话静静的等到夏雪敞开心扉的时刻。
大约过了五分钟。
“艾琴。”
夏雪打破沉默，用低沉怅然的声音说：
“你说，为什么感情上的事情，总是一方在强迫另一方呢？”
“明明已经拒绝过对方，为什么还要死缠烂打呢？”
“这样做只会让双方都受伤，为什么不各自理解，后退一步留足体面呢？”
“是不是所以表达爱意话语都蕴藏着占有欲？”
艾琴没有说话，只是在倾听，看着躺在自己腿上夏雪侧脸，眼睛微微眯起。
夏雪也是一样，不喜欢跟她分享自己的事情，艾琴不知道她的过去，她的生活。
“为什么爱不能单纯一些，只希望所爱之人生活幸福也是爱的一种吧。”
“爱上虚假之物的爱…呵，所以这一切又有什么意义呢？”
“不过是作为工具的人设，在完成目的后注定消亡。”
“到底是是我欺骗了他们，还是他们太过愚蠢呢？每个人都擅自抱有期待，自愿沉溺在幻想中，并以此扭曲他人的意志，将自己欲望强加于他人。”
“人类真的恶心啊…”
……
夏雪像是在对艾琴提问，又像是问自己。
诉说着心事，剖析着那个掩藏在天使面目下真实的自己。
或许是面具戴的太久，有时候她都会忘记自己原本是怎么样的人。
艾琴轻轻摸着她的头，像是在告诉她，“你已经很了不起了。”
夏雪闭上眼睛，享受着一眼不发的艾琴给予的温柔与安慰。
“我真是个笨蛋啊，从小就为了别人的期待拼命努力，要是早点知道他们想要我的人生，我也该学着姐姐那样做个更真实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