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了酒肆,他们顺着街道,走在其中。
此时虽已接近晌午,但街道两旁,却仍有些许摆摊的商贩。
其中又有卖字画的书生,看相算命的道人,以及卖柴卖水的。
不过此时已快到夏至,摆摊的商贩中,或多或少都会有些消暑之物,而柴火虽在夏日不比冬日好卖,但也较多人买。
在柴米油盐中,柴能排在第一位,可见需求之大,所以在古代,离百姓居住较近的土地,大多都是光秃秃的,城内所贩卖的柴火,皆是在远处的山上被樵夫所捡的枝丫。
聂浩然从一位挑着扁担的商贩处花了俩文钱买了张炊饼,步履轻盈的同时,还欣赏着这些古色古香的屋舍。
由于这街道并非宛城的主干道,两旁的屋舍,多是百姓的居所,因此,大多都较为低矮。
与聂浩然的兴致不同,林宇的情绪则依然低沉。
“你若是真的如此在意的话,修行的途中或许可以遇到能改变性别的灵药。”
聂浩然见林宇一直困在这问题中,不愿放下,便只得安慰一下她。
“真的吗?”
金乌的声音像女童一般,糯糯的。
“真的。”
聂浩然语气认真的答到,虽然他从未听过有这种灵药存在,但并不妨碍他哄鸟。
得到道士的确认后,林宇的心情倒也逐渐好了些许。
聂浩然则漫步在街道,看着这些古人在其中忙忙碌碌,一片烟火气的模样,恍惚间,总有一种奇妙的感觉。
他如今也是其中的一位了。
林宇则回忆着刚刚酒肆里面的事情。
“刚刚你不是说要拿嘛,后面怎么不拿了,还有那个掌柜也好奇怪啊。”
她那时候就觉得奇怪,不过相比起自身的变化而言,倒也能放一放。
“我用障眼法影响了他。”
聂浩然刚好吃完饼子,顿了顿,随后对林宇提点道。
“修行一事,最好便是少与他人沾染因果。”
“所以你才不收那铜钱的?”
“也算不上,毕竟此事的因果太小,根本影响不了我,而我不收的原因……大概是不喜欠人情吧。”
“那为什么要少粘因果呢?”
林宇不懂为什么要这样,虽然说书人在讲话本时也有说过,但谁知道有多少真,又有多少假呢,可能就连说书人也不太清楚。
“原因有二,其一是修仙需要保持内心的清净,避免被外界的纷扰所影响。沾染过多的因果,会使心性受到干扰,不利于修炼......”
说着,便停了下了,看着林宇。
“目前,干扰你心性最大的,是你父亲的因果,随后才是那老狐狸。”
林宇不自觉的低下了头,仿佛并未听到。
聂浩然也不管,抬起步伐,继续讲。
“其二则是任何行为都会产生相应的结果。修仙者为了避免不良的因果报应,会尽量减少与他人的纠葛。”
林宇想了想后,问到。
“那我对于那老狐狸来说,因果大么?”
“呵,这何止是大啊,我甚至怀疑,他只有一直偷偷的跟着你才能安心一点。”
聂浩然的声音中带着一丝笑意,却让林宇感到后背发凉,连忙挪动着爪子紧贴着聂浩然的脖子。
“......以我的能力,他是不敢出现在你面前的。”
爪子往外挪了回去。
聂浩然心中无奈,但林宇虽为金乌,却并未如何修行,除了能说话之外,并无其他本领,害怕倒也正常。
聂浩然行走在石板道上,有时,眼前的景物与信中所说的,又有些许偏差,直到眼前的景物与记忆中的完全不同时,才拦下了一位行人。
林宇看着聂浩然先行了拱手礼,表示尊敬,随后问到。
“贫道有礼了,敢问足下,陈行己,陈公如今在何处?”
那行人连忙还礼。
“道长不必多礼,小人就一草民罢了,至于陈公的话,沿这条街道直走,在右边遇到第一条小巷时进去,出来后,陈公的住处就在右边,这条路是最近的了。”
听到行人这么一说,聂浩然的神情也认真了起来。
“贫道拦下足下已是贫道无礼在先,足下愿告知与贫道,于情于理,都该受这一礼。”
任谁收到尊敬都会开心,那行人也不例外不由得,便想多聊几句。
“小人看道长不似城外那清风观的人,不知找陈公是为什么?”
“我听说近来陈公家中多有怪事发生,贫道虽然没什么本事,但也想去见识一番。”
聂浩然倒也不烦感,便聊几句。
“唉,陈公平时待人很好,陈府那些下人也都是陈公收养的孤儿。有时外出遇到困难的人还会接济他们......可几个月前不知怎的,陈府之中经常死人,如今众人都在传着有妖怪,见不得陈公寿终正寝后成为神仙,因此,想要害死陈公!”
说着,那人的表情也愤怒了起来。
“陈公没去城隍庙求过吗?”
像陈公这种一身浩然正气的人,死后是定会因受百姓供奉,而在城隍庙和土地庙这种地方成为一位神祇,说不准还会成为新的城隍,按理来说,目前的城隍定会欣赏陈公而给予帮助。
“求了几次了,可是都没见城隍爷显灵过,到后面,甚至有人说是陈公其实一直都是在世人面前装成是清廉的样子,背地里,却在贩卖私盐,你说这不扯淡吗,后面还好刺史把那些造谣的人全抓了。”
“多谢足下告知。”
林宇听着他们的对话大概清楚发生了什么事,看着道人与那情人道别后。
“所以我们是要去陈公那里除妖嘛?”
“不是妖,我大概知道是什么东西在害人了。”
“是什么?”
林宇对这些一般没有抵抗力。
“到陈府上确认一番先。”
“好的。”
女童的声音中充满期待。
“对了,刚才你们说的城隍庙真的会显灵吗?”
“一般情况下是会的。”
“那为什么我之前去城隍庙一直都没见他那显灵过?”
“你之前又没有遇到过这些诡异的情况。”
“那这次呢?”
“这次应该存在那些修行之人干扰。”
林宇在路上一直问道士问题,而道士也不嫌烦,一直回应。
不久,他们穿过窄小的巷子,往右转,便见到了陈府。
府邸的门前,悬挂着一副笔力遒劲的对联,上联书“书香门第春常在”,下联配“德润人家福自来”。
横批则是“文德兼修”四个大字。
而陈府此时并未开门。
聂浩然叩了叩门环,但并未有人出来开门。
他不由得再次叩了一下。
在林宇的感知中,这次的叩门声传入府后,并未减弱,
不久,门子便打开了门。
等看清门外的是一位道士后,恭敬地问到。
“不知道长来此有何贵干?”
“贫道是来找陈公的。”
“不知可有请帖?”
“并无请帖,不过请告知陈公,便说是故人聂浩然来访。”
那门人一听到是聂浩然,让开一旁,更加恭敬的回答道。
“快快请进,陈老爷说过了,如果是聂道长的话,便直接进来就行。”
聂浩然倒也并未矫情,直接进入。
只见,陈府内部的园林布局,虽为简陋,却也完整,但路上除了眼前这个门人外,并无他人。
林宇在其中经过时,脑袋一直四处张望,那山水与植被她都觉得好看,但又不知好看在何处。
不一会儿,他们便来到一间房屋前。
门内时不时传出咳嗽声与交谈声。
门人敲了敲门。
“老爷,聂道长来了。”
门内的交谈停了一会后。
“爹,是聂先生!”
当声音传出来时,急促的脚步声一同从中传出,随后,门开了。
林宇看到的,是一位儒生打扮的青年,他脸色虽不是很好,却尽力保持着平静,但眼中的惊喜,并未藏住。
房内传出一阵咳嗽声。
“咳咳,快让他进来。”
聂浩然对这儒生笑着微微点了点头后,便进入了里面。
只见里面有一位散发着书香气质的妇人,她身边还有位十一二岁的少年则好奇地看着聂浩然,再往里看,则有一位双鬓斑白,身着一袭青衫的中年儒士。
而刚刚那声音,则是眼前这儒士发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