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便多谢先生了。”
陈公双手小心地接过三张符箓，轻轻将它们收入到他那衣袍内层的口袋之中。
“举手之劳罢了，既然陈公已经收下符箓，聂某便先去寻那江湖人询问一下，再与陈公相叙。”
聂浩然摇了摇头，然后从坐榻上起身。
陈公也连忙起身。
“先生无须亲自前去，让吾儿代去便是了。”
“若真如此，聂某便更需要前去了。”
听了聂浩然的话语，陈公顿住，眼神中闪过一丝迷茫，片刻之后，轻轻一揖，语气中带着几分迟疑。
“恳请先生指点迷津。”
聂浩然思索一阵。
“此事，倒也没什么不能说的。”
“那便先多谢先生解惑。”
“无妨......不知子仁幼时，是否迷恋此等怪力乱神之事？”
陈公略一回想，随即回应。
“吾儿幼时，确对神仙鬼怪之说很是迷恋，可自从遇到先生后，便淡了许多，如今，倒也有了一些学生。”
聂浩然点了点头。
“昔日，你等辞去之时，子仁便欲随聂某一同修行，不过聂某拒绝了。”
“此事，吾儿与我说过。”
陈公当时得知此事之后，也只能感叹一番没有仙缘。
“那时，聂某便为其观过面相，发现，若接触此道过多，子仁多半会受妖邪蛊惑，但若从儒学，倒也可成为俊彦，于是便劝其多从儒学......”
说到这，聂浩然顿了顿。
转身看向闭着的门，而陈公也一同看了过去。
那里开了条缝。
聂浩然随手一挥，骤然间，外面一阵狂风凭空而起，伴随着碰的一声，将那窗户关上了。
随后，从外面传进些许惊讶的声音。
“奇怪，这为何突然起风了......欸，郎君，你怎么了！”
“没事......磕到了。”
声音虽小，但仍然清晰。
“唉，让先生见笑了。”
陈公的神色略有无奈。
聂浩然摇了摇头。
“如今看来，其对此等怪力乱神之事仍然好奇，而这厌胜之术一事又有多处蹊跷，让子仁跟随，恐对其有所影响。”
“那便依先生所言，老夫日后必多加约束。”
“那聂某便先去将那人抓拿先。”
随即，聂浩然不再多说什么，暗中撤去了幻术后，往门口而去。
陈公也一同出去。
而站在聂浩然肩膀上的林宇，自从陈公那诅咒去除后，便对他们的对话并无兴趣，只是在道士的肩膀上看着这间屋子。
房间内陈设简单，除了几张木制坐榻摆放在书案旁之外，便只有一张书桌和太师椅。
其中，最引人注目的，是书桌上面堆满的麻料纸。这些纸上密密麻麻地写满了字迹。
林宇的目光在这些纸上停留了片刻，但很快，那密集的文字让她感到一阵眩晕。
此时，刚好出了书房，刚刚陈公那些家眷都在外面。
她晃了晃脑袋，随即，她眼角的余光看到那名叫泽明少年好像在看着她。
她便也一直盯着对面看。
过了一会后，那少年的目光越发好奇。
她确认了，那少年就是在看着她。
她本想问下道士的，可自道士出来后，刚表明了要出去的意图后，刚刚那儒生也想跟去，便打算待会在与道士说。
但聂浩然却由于他心通的缘故知晓了她的心思。
他与陈公向子仁道明了其中的缘故后，便将目光转向了那少年。
“那......依先生便是了。”
儒生虽有所遗憾，却也并未感到不满，毕竟刚刚聂浩然与他说明了缘由。
而那名叫泽明的少年，因为原本就看向这边，倒也注意到了这目光，从而看向了聂浩然，眼神清澈，只有单纯的好奇。
“这位便是泽明了吧，许久未见，倒这么大了。”
聂浩然温和的与那少年对话。
而少年却也不害怕，与聂浩然问好。
“聂叔叔好。”
聂浩然轻笑，抬手摸了摸少年的头。
“你倒是颇有灵性。”
少年腼腆地笑了笑。
聂浩然收回手，便往正门的方向去。
而陈公也与子仁一同相送。
等聂浩然离开陈府后。
陈公便对子仁说道。
“既然诅咒已经除去，你便让官府的人将城内的那张求高人的告示给撤了。”
子仁应下，往城中衙门方向而去。
聂浩然的方向则正好与此相反。
“道士，我感觉那人能看到我。”
林宇语气认真地与聂浩然说到。
“嗯。”
“......你语气好冷淡。”
聂浩然无奈。
“我向来如此。”
“你没回答我。”
林宇的语气依然认真。
“他天生便极有灵性，能看破虚妄很正常。”
“！！！”
林宇震惊了。
“道士，你修为不是很强嘛，为什么他能看见。”
“我虽天赋好了一点，但我也才修行了二十来年，又并未成仙，与那些话本里修行了几百来年的高人，相差甚远。”
“可是我就是感觉你很强！”
林宇疑惑。
在她的感觉中，道士明明是很强的，虽然她也答不上来这是为何。
“......你感知错了。”
聂浩然选择避开这个话题。
目前，他们已经离开陈府所在的街道，经过两条街道后，转入一条老旧且狭小的巷道中，这里通不了马车，两旁墙上的斑驳与墙角的青绿，都显示着时间遗留下的痕迹。
他们走在其中，有时能见到一些黄纸在墙体上。
“天汪汪，地汪汪，我家有个夜啼郎，过路先生念一遍，一夜睡到大天光。”
林宇感到有趣，便不由得念了出来，女童那糯糯的声音，在巷道内传着，却没有他人能听到。
她想了想后，却感觉这些好奇怪。
“道士，为什么会有这些啊，还有念了会有用的吗？”
“听说过鬾吗？”
“看过！”
“书上？”
“是的！”
一说到有她懂得的，林宇便很是精神。
“书上是如何说的？”
林宇的头脑寻思了一会后。
“这是小儿鬼！”
聂浩然等了一会，不见她回答后。
停下脚步，看着她。
“然后呢？”
“忘了。”
“......”
聂浩然心中叹了一声，走向一张较为新的黄纸面前。
“鬾，也称小儿鬼，一般被认为是夭折的小儿变化而来的，他们因年纪太小便去世了，所有这些小儿鬼既不甘心，又不愿自己呆着。”
他的手抬起，不知在黄纸上面画着什么。
“他们便整夜吓唬小孩，让小孩整夜哭不睡觉。”
他手中的动作画完后，轻拍黄纸，虽并无变化。
但林宇却感觉冥冥中发生了什么。
聂浩然做完这些，便往不远处的巷道外而去。
“而在民间认为，有道德的先生自身便能够辟邪，于是便出现了这个土方法，倒也能起到作用。”
此时正好离开巷道。
林宇想往后一撇。
看到的只有一点老旧的墙体。
走了片刻后。
便到了一家鸡毛屋前。
“便是这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