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已近黄昏。
街道周围的行人，也已经愈来愈少。
这条街道，离城墙较为接近，周围都是是贩夫走卒、小商小贩、手艺人等平民的聚居区，也是乞丐、流浪汉等无家可归者的常去之地。
而眼前的鸡毛屋，则是一种非常简陋的旅店，说是店，主要为那些无家可归的流浪者和穷人提供临时的栖身之所。
又因为租价便宜，更无需官府发放的照身帖等显示自身信息的物件，便可入住，许多的江湖中人倒很是钟爱。
伴随着他们的靠近，一股异味从里面散发出来。
聂浩然照旧先布下了一道幻术，防止有他人撞见后，方才拨开了眼前的草席。
没有了草席门的阻挡，异味便愈来愈大。
林宇先是看到满地鸡毛中的一处朦胧，片刻之后，觉得气味越加难闻，但脸上表达不出什么表情。
而聂浩然则是放开拨着草席的手，转身到外面靠墙的位置站着，那草席却不见落下。
不久，一阵风从鸡毛屋内涌出，卷走了其中污秽的气体后，逐渐消散。
期间，并未影响到周边任何事物。
“道士，这是什么法术？”
林宇不由得联想到陈府中的那阵风，满是好奇地问到。
“借风。”
聂浩然再次走进屋内，这次空气清新，并未有任何异味。
“借风？”
林宇感受着这里的灵韵，呢喃道。
她看见道士就只是挥了挥手，屋内那一处朦胧的地方便不再朦胧，出现一位形似乞丐的人躺在地上。
她想，这便是那会法术的江湖中人了吧。
聂浩然靠近后，蹲在乞丐身旁，无视了乞丐那盯着他的眼神，在乞丐的身上到处捏了捏，才伸手放在乞丐的脖子处。
当感受到此人身上只有微弱的真气，毫无一丝法力时，他不禁眉头一蹙，闭上双眼，继续感受着。
林宇见道士表情略有凝重，但又无其他反应，就这样过了不久，便轻声问到。
“怎么了，道士？”
等了会，不见道士回答，她便不再理会，看向那躺着的乞丐。
这乞丐身上衣衫褴褛，却没有一处有补过的痕迹，而裸露在外面的手臂，好似只有一层皮包裹着骨骼。
他的双眼没有闭上，一直盯着道士。
她随意地瞄了几眼乞丐，又看了一遍这小屋，只觉得有些压抑。
侧身看向门外。
那草席依然没有落下，透进来的残阳也愈加暗淡，周围的百姓，大概并不富裕，并未有一丝油灯的灯光散出。
那种压抑的情绪仍在，逐渐转成了烦躁感。
林宇烦躁地再次扫视着四周，可并无任何异常。
突兀地，她感觉是有一双眼睛在看着她。
林宇不知为何会有这种感觉，只知道这使得她内心很是烦躁。
她在聂浩然肩上不安地扭动着，可是那种感觉却越愈加放大，从而加大了她的烦躁。
这时，她见到道士睁开了双眼，本想告诉道士她现在不舒服。
可林宇一开口时却是金乌的叫声。
“哑...”
声音沙哑，伴随着金色的火焰从其啄中喷吐出来。
这火，刹那间便覆盖住林宇大半身躯，更有点点火星飘落到乞丐那边，火光也照亮了屋内。
这也让她看到乞丐在看向她。
这是她昏迷前，最后所看到的。
聂浩然无视了些许蔓延到道袍上的火焰，左手接住要倒下的林宇，连忙运起灵气，伸手紧贴着林宇的背部。
可输送一阵后，并未发现有任何异常存在。
他察觉到林宇目前的气息只有些许凌乱，并未见任何衰弱，但仍然输送了一会灵气，待到林宇的气息平稳，这才放下心来。
随手拍灭道袍上的火焰后，他左手托着金乌，右手贴在林宇背部，仿佛感受不到那火焰的温度一般，将其置于胸前，方将目光移向乞丐。
在聂浩然的眼中，那乞丐的身上燃烧起了金色的火焰，而乞丐双目睁得浑圆，盯着林宇。
这火焰只是燃烧着乞丐，身下的鸡毛与身上的衣衫皆未受到灼烧。
“你不是刚才那人。”
聂浩然对着乞丐说到，语气平淡。
那乞丐没有理会聂浩然，双眼依旧盯着林宇。
“你身上的鬼气出现的很奇怪，我刚刚检查时，你身上只有武人的真气，可现在只有死气和鬼气。”
乞丐这才看向聂浩然，那双目在火中若隐若现，身躯大半都已成为焦炭。
“足下亦是玄门中人，在下知晓足下可以交流。”
聂浩然的双眸清明，仿佛能透过乞丐，看到常人所见不到的事物。
’天眼通......新生的金乌被道教收服了？’
声音在聂浩然脑海中响起。
乞丐全身都被火焰包裹，身躯已经看不清楚，只知越来越小。
“算不得，她只是与在下结伴同行的同伴。”
聂浩然并未隐瞒，他手中的金乌身上的火焰，已经小了许多。
“不知为何足下要害在下的好友。”
’金乌？’
聂浩然摇了摇头。
“丰州宛城的陈公......即使足下鬼道修为强悍，但伤害死后定会成神之人，依旧会影响足下修行。”
乞丐的身躯已经烧成了灰，但火焰仍在灼烧着空间。
聂浩然知晓，那鬼物遗留的气息并未消散。
那鬼物并未回他。
直到火焰越来越小，快熄灭时。
’那让小鬼不扰他便是了。’
屋内，只剩下林宇身上的丁点火光在逐渐消逝。
聂浩然看向鬼气消散前，冥冥中指引的方向。
“北方有鬼王诞生了吗。”
良久，屋内只剩下一片黑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