妇人见眼前站着的,是一位身着旧道袍的道士,还自称是受人所托来治病的。
她虽有所疑惑,但出于齐朝人对道士的尊敬,以及对相公的担忧,便也让这道人进来了。
而聂浩然进去后,那鬼神也一同跟随进去,而小人儿则是远离了夜游神后,便迫不及待的扑向她娘亲。
可随即就发现仍然是摸不着娘亲,从娘亲身体传过。
她娘亲只觉有些许冷了,便连忙闩上了门,而她则是扑倒在地上。
此时,她才知道,原来只有那仙人和那怪人能碰到她,而不是她能碰到了。
她也不闹腾,只是平复一下心情,便起身拍了拍身上的衣裳后,就跟在了那仙人离怪人较远的一边。
虽然灰尘也粘不上就是了,但她依然对待这衣裳很小心。
进门后,便是个院子,聂浩然粗略的看了一下。
这里像是一个小型的四合院,里面的主室亮着灯,印出个坐着的人影在窗上,小院落中,只有一张石桌,以及不远处的一株树苗,那里的泥土还湿润着。
“咳......夫人,是谁来了?”
屋内的人听到些声音后,问了一句,伴随着开门声,一同传出。
“是位道人,说是受人所托来治病的。”
妇人关上门的同时,主室的门也开了,一位体型偏瘦的男人捂着嘴,站在门口看着道人。
“在下是位游方道士,受人所托,前来替人治病。”
聂浩然也向此人介绍了一番,身旁的小人儿则在跟他讲这是她爹爹。
“受谁所托?”
这男人听了后有所疑惑,自从家中出事后,便辞去了官职,自己则是回这家中养病。
平日虽也有人看望,却也知城内的郎中都说过是体虚,并无大碍,不知又是谁托道士为他治病。
“一位小人儿。”
聂浩然并未隐瞒,而是直接说了出来。
他眼前的男人愣住了,沉默一会后。
“嗯……许多道士确会些医术。”
道士们一般都通过观察自然、研究草药、实践针灸和按摩等手段,积累了许多的医学知识。
这种道教医学,也称为道医。
“在下会法术。”
又是一阵沉默。
那妇人见气氛似有所尴尬,便笑着说外面有些冷,不若一同进去再聊。
他们欣然接受。
入屋,坐下后,那男人咳了一会儿。
“咳……让道长见笑了。”
“无妨。”
聂浩然摇了摇头,眼角的余光一撇。
那夜游神在他身旁站着,并未坐下,小人儿则是在一旁与鸟儿玩。
他为了让这小人儿能开心会,便让她和林宇玩玩……
单方面的,不过效果也好,此时的她正小心翼翼的抚摸着鸟儿的羽毛,仿佛是遇到喜欢的宠物一般。
而林宇,则睡得清甜。
聂浩然不由得感叹一番,金乌晚上的睡眠质量真好。
“不知道长要如何医治?”
那妇人替他们倒了些茶水后,疑惑问到。
聂浩然收回心绪,看向了眼前男人的面相。
“不急,不知足下该如何称呼?”
这男人原以为是与治疗有关的,便认真听着,但听到后,便让他又愣住了。
这道人原先自称是受一位小人儿所托,可如今却连他姓名都不知道,又顿时觉得可疑,但还是回应。
“在下姓周名逸生,字明德,又因之前一直担任大丰县县令一职,常人便多称呼我为周县令。”
聂浩然眨了眨眼睛,双目清明。
“周县令为官清正。”
“周某只不过是尽了职责罢了……不知道长是如何确认周某就一定清正呢?”
“在下相信自己的眼睛。”
“……道长真乃奇人。”
聂浩然摇摇头。
“不知周县令,是否曾与一位形似乞丐的江湖人结怨过?”
周县令眉毛皱起,习惯性的伸手摸着下巴处,可随即又收回。
“并无印象。”
“那此事,便暂且放下,在下先为周县令医治一下。”
聂浩然只是拿起身前的茶,伸到了对面周判官前的茶那,轻轻碰了碰,一阵清风自起。
旁边的夜游神与那小人儿的目光也都被他吸引,其中,小人儿是满怀期待的看着,她认为仙人肯定是用法术来赶走她爹爹的病。
但发现只是简单的碰了碰茶杯,起了点风后,有所失望,但一想到爹爹的病要好了,便一阵开心。
而在夜游神的眼中,则别有一番景象。
周遭的灵气,随着茶杯的碰撞,聚集,凝炼在那盏茶中,带起了一阵灵风。
原本这女童虽是鬼魂,但鬼气却弱小,因此,即便是鬼神,也只是能看到她身形虚幻,但被这灵风吹拂后,她的身形却凝实了些许。
夜游神眼神中的警惕,随着聂浩然的行为而少了许多。
不只是因为眼前道人的道法高深,更因道人有着修行之人的那种韵味。
而周县令以及妇人,只觉屋内突起一阵轻风,本以为是外面吹来,可查看是哪里进来的风时,才惊觉室内是完全封闭的。
室内的清风已然消去,连同周县令以及妇人的疲惫一同驱散,只觉得一阵神清气爽。
他们这才确认,这道人是真的会法术。
“周县令不喝一口茶吗?”
聂浩然出声提醒道,并未过多理会那些,无意中听到的心声。
“嗯,喝茶,喝茶……”
周县令的语气中带上了些许紧张,手上的动作也有所拘谨。
他稍微平复一下心情后,用双手小心地捧着茶杯,凑近嘴唇,慢慢品尝着。
这茶入口后,先是一股清新的苦涩,回味会儿,这股苦涩渐渐退去,隐藏在其中的甘甜开始悄然涌现。
“好茶!”
喝完后,周县令忍不住发出一声感叹。
这茶,平日里便是用来招待客人所用,而他也喝过多次。
平日里虽入口后同样是味苦涩,后甘甜,但他却能品尝出这盏茶与平日里的并不一样。
他不知如何形容这不同,只是觉得这盏茶中,自有玄妙。
若要形容。
只能道个妙不可言。
“这茶确是不错。”
聂浩然轻笑,也抿了一口。
周县令放下手中的茶杯,看着道人,神色复杂。
“多谢道长的茶。”
“无须多礼,足下为官清正廉洁,这是足下应得的,但若是不再清正,那么一切不过是梦幻泡影。”
聂浩然微笑着摆了摆手,伸手往旁边一捞,将熟睡的鸟儿捞在手上。
“谢道长赐教。”
周县令对眼前的道长极其认真地行了一个揖礼,抬头时,眼眶微红地看到了一位小人儿,正满脸高兴地看着他。
这是他的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