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浩然从西市附近回到东市这边的陈府门前,也已过响午。
今日的陈府,不似昨日那般清净。
林宇只见那大门敞开处,昨日那儒生打扮的人与门人,以及能看到她的那有灵性的少年正在分别接待一些人。
那些人中有身穿儒袍的儒士一副虚心求学的模样,又有身穿官服的官人携礼而来,道旁,也有些马车和驴车停靠,很是热闹。
“为什么今日这么多人了?”
林宇见这与昨日相差甚远的热闹场景,甚是感到好奇。
道人稍微测算一番,便知晓了那妖人已除的消息已经传开,随即告知了鸟儿。
“可还是好多人。”
“陈公曾经身居高位又人品高尚,如今虽已罢官,却也有许多人敬重他,现在这情况,倒也正常……”
待聂浩然走近陈府后,那少年也见到了抱着布料的道人,就提醒着父亲看向这边。
那儒生见是道人来了,原本便露出的笑容更盛。
“诸君,家父虽说已经治愈,可如今仍然有所虚弱,不便招待,诸君且稍等几日,待家父好些后,他日再来,在下定一一招待各位,至于这些礼,家父他并不会收,也不会允许在下收的,便替诸君抱歉了。”
他与在场的儒士和官人行礼,说明了一番,又让他那孩儿带着道人进去,他留在此与门人来招待后,道人也来到他面前。
那少年便主动接过那布料,与道人一同进去。
周围那些人,也因此大多都或多或少地看向了这年轻的道人。
他们虽不知此人是谁,但是,如今祸害陈府的妖人已除,其中定是有得道高人或是精通佛法的高僧所除的。
而眼前的道人,不似这边的人,那道袍又与清风观上的有所区别,又与陈府的人如此亲密。
他们也不免联想到了这道人或许与此事有关。
其中,便有位特殊的官员看着道人的背影,询问那儒生有关道人的事迹。
对于这些声音,道人也不过多在意,只有肩上的鸟儿,正歪着脑袋,好奇地看向后方。
以及第二次见到的,这个园林布局的陈府。
她重生之后,对这个世界,似有无尽的好奇一般,对什么都感兴趣。
她也不知是为何,想了想,仍然无果后,歪着的脑袋歪向了道人那。
此刻的道人,正与少年聊些日常琐碎之事。
“泽明,叔叔上次给你们的那几张符都还在吗?”
道人轻轻拍了拍少年的肩膀,微笑地轻声问到。
“除了爹的那张被家中有鼠患时咬烂了,其他的都还在。”
少年一边引路,一边回应着道人。
“这样啊……”
“聂叔叔,我可以给我那张给我爹嘛?”
少年以前因为年少,不懂这符箓有什么神异,可经过此次事件,他大概能猜出这符箓中有着他们这些凡人所不知道的神秘,但又不叫道人再给一张符箓,而是想将自己的那张让给他爹。
“我既然给你了,那你想给谁都可以,全凭你自己。”
道人对此,也只得在心中轻叹一声命也。
而肩上的鸟儿很是好奇道人口中的符箓是什么样的,可此时,还有位少年在这,便心想着,待到晚上再问道士。
“聂叔叔,这个房间是我们为你准备的,你那包袱也在这里,这些布料我就放在房内的桌上了。”
少年走近一间室后,推开那门,将手上的布料放在里面的桌上,待道人也将手上的一些小物件放下,少年方才好奇发问
“聂叔叔,这些是用来干嘛的?”
“给一位小人儿做件衣裳用的。”
道人看了眼肩上的鸟儿回到。
少年的目光也被那漂亮的鸟儿吸引了。
“聂叔叔,这鸟儿是妖怪嘛?”
“不是普通的妖怪,是神鸟,是金乌!”
不待道士有所反应,鸟儿就已经抢先回答。
那清澈的声音中满是骄傲,脑袋也高高扬起。
而道人发现,自这鸟儿的灵蕴被引出后,她的性格也受到这灵蕴的影响,对于这世间一切都越加好奇,对目前这个妖怪的身份也越加接受了。
或许就化形后是女童这一点不适。
不知在远古十日凌空时,这些日乌,也是否都是这般好奇地游戏人间,却又骄傲地不理会其他生灵,从而引来了那天庭中人的注意?
“好厉害!聂叔叔,这是你收服的妖怪嘛?”
少年那带着惊讶与崇拜的声音从耳边传来,道人也察觉到肩上的鸟儿对于这少年的反应比较满意,如果少年后面那半句话没说出来,这鸟儿,大概会跟满意些。
“算不得,她如今是与我一同游历的友人。”
道人摇摇头,回应了少年。
又是引来一阵崇拜。
不过这次是对那鸟儿的。
道人与少年又闲聊一会儿,得知陈公仍在昨日那书室之中。
便与这少年一同经过一段短短的的路,去到那书室门口。
道人敲了敲紧闭着的门,待门内传出一声请进后,方进去。
推开门,一眼便见到陈公背对着的背影正放下手中的毛笔,起身后,转了过来。
见到是道人回来了,陈公的脸上也是露出笑容。
“聂先生,我们今日总算可以谈论一番了。”
“陈公所言极是。”
道人朗爽回到,脸上也是露出一缕与友久别之后的微笑,肩上的林宇也在注视着陈公。
“先生请坐,泽明也进来吧。”
陈公今日的心情较为喜悦,虽仍然有些愁容,但不再似昨日那般愁。
聂浩然这次不用陈公多说什么,进去后,与陈公相视一笑,一同坐在书案旁的坐榻上。
待他们都坐下后,泽明也是坐在了靠近陈公的一边。
“多年未见,不知先生如今可安否?”
陈公看着道人满是感叹。
道人摇了摇头。
“家师嫌弃我在山上无事可干,便将我赶下山了,后面闲来无事,掐算一番,又算到陈府有变故后,于是便赶了过来。”
陈公听后一阵咳嗽,聂浩然肩上的鸟儿与泽明也是一阵惊讶。
“咳咳……先生师傅真性情也……”
“不聊那老道了,不知陈公,又是为何突然间想著书了呢?”
“唉,先生有所不知,我其实并非是在著书,而是在注释经典。”
一谈到这个,陈公叹息了一声,低头沉默着。
道人知晓陈公是在沉思,也没有催促,而是等待着陈公的回答。
好一会,陈公回到
“我曾与先生说过,我自幼便离家求学,年轻时,便已拜过许多的大儒为师。”
“那时的我,只想学习那些知识,对于从官,我其实并不愿。”
从陈公的语气中,道人感受到了一股怀念之情。
“后面便是被业师荐举从官……直到我被罢官,便想着要为这世界,和这世人留下些什么。”
“此时的我,又观到那些百家经典经过了千百年的流传之后,从字句到诗意,都出现了许多歪曲,甚至是错误的。”
陈公的的声音渐渐的,比原来急促了起来。
“我就想到,这些错误的经典注释,又不知道要误导多少人,又要带偏多少学子。”
“于是,我便有了一个想法……”
陈公的语气顿了顿,道人也随着陈公的叙述,那双清明的双目,逐渐带上了敬重。
陈公那低垂着的头也抬了起来。
“我要正本溯源,著遍群经。”
陈公的话语,让室内的众人都震了一下。
在道人的眼中,陈公周身的浩然正气,也沸腾了起来。
此时的陈公,若是再被人下厌胜之术,结果只会是下术之人被冥冥之中的天意反噬而亡。
不论是妖鬼侵体,结果都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