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考言艺和数理，下午考波动、化形和异生。这是一整天摸底考试的安排。
吴优对此并不在意。他从来都不太在意考试这件事，过去都是以一种随性的方式学习。他不想把自己的注意力过多地放在学校功课上。吴优把挤出来的时间大多用在对隐文的研究上。虽说目前还看不到成功的希望，但或许在铸成中学这段读书的日子会有突破。
首先考的科目是言艺。除了考查自然语言的基本功外，考卷也涉及到了许多雄辩术的内容。对于雄辩术，吴优多多少少有一些了解。这种技艺并不能让人懂得更多，但能让人看上去懂得更多，能让没理的一方显得更有理。这种技艺对于一些工作是有用的，但吴优知道，对自己的目标其实只能起反作用。但吴优并非不擅长这种考试。他只是不认同，但并不意味着他不会。
但并不是每个人对于言艺都如吴优一样有自信。教室时不时会传出笔杆敲桌子的声音，这代表着有些人已经焦虑不堪了。
吴优提前答完了卷。他把卷子反扣在桌子上。想到了一件事：或许这里面一些学生的焦虑并不完全来自于考试。他早上看到天空的巨大黑暗体今天有些模糊。而在当中吴优感到某种不安定的存在。吴优说不清是什么。但在研究隐文的过程中，他对巨大黑暗体越来越敏感，同时他也发现其实巨大黑暗体对每个人心理是有影响的。可是这种关系是什么，他不得而知。
铃声响起，考试结束。吴优交完卷走到操场上。他看着天空的巨大黑暗体，似乎是在动一样。“恐怕会有什么不好的事发生，”吴优心想。
中间休息过后，是数理的考试。题目不算困难，但在昏暗的教室里学生愈发显得焦躁。
突然，警报声响起。所有人都熟悉这警报声，因为在学校，每年至少会有两次演习。但这次不一样，警报有着极为不祥的感觉。之前没有通知，难道是这次是真的有事情发生？
“所有人停止答卷，留在原处不要动！”监考老师命令道，“等下会发通知，任何人都不许离开这个房间！”
监考老师说完，便走了出去。
教室里同学开始议论纷纷。吴优早就设想过自己在这种情况下会怎样，但事情真的来临时，他还是感到有些紧张。
没多久，教室门再度打开，班主任吕老师走了进来：
“所有人安静！”吕老师喊道。
教室里顿时鸦雀无声。
“现在已经确认，梦魇将在未来二十四小时内通过传送门。现在各位立刻回家，禁止在外面逗留！回到家后，一切按道《紧急预案》上要求的去做。返校时间另行通知，明白了吗？”
“明白了。“虽然不用再考试，但同学们情绪并不好。
当吴优走到外面时，他看到天空中的巨大黑暗体似乎是正在溶解的样子。天色也变暗了。
伊德走到他跟前，说：“今天一起走吧。等我们再回学校，恐怕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了。”
可能事情真的是这样。吴优并没有说什么，他只是跟着伊德一起走。
“我昨天去见我的体术老师最后一面，”在回家的路上，伊德对吴优说。“他到最后才告诉我，他是与第四维度签约的人。他被召回到了第四维度，昨天刚走。现在，他已不在我们这个世界了。”
“他正好赶在梦魇来临前通过了传送门，也是很及时。”
“我的体术老师技艺高超，但他同时也是个过于计较的人。给他多少学费，他就教多少东西，多一点他都不教。他与第四维度签下契约，也是为了丰厚的报酬。”
“所以你知道，去第四维度的人都是利己者。”
“我想说的不是这个，”伊德说，“我认为，我的体术老师并不是偶然在昨天回到第四维度的。他是提前知道梦魇来临，才回去的。”
“这恐怕不可能吧，”吴优说，“不是说梦魇的来临是不可预测的吗？”
“你要是什么都信，就什么都不知道。”
吴优并没有按照老师的要求立即回家。伊德要去传送门那边。虽然这种事吴优并不太赞同，但他还是跟着伊德去了。吴优不知道伊德在怀疑着什么。
警报过后，街上已有许多站岗的防卫军。这些人时不时盘查路过的行人，并要求没有必需在外理由的人立即回家。吴优和伊德都知道，如果不小心被抓到，不仅会被强制送回家，还会被报告学校，甚至可能有其它不好的后果。
伊德似乎对街区的地理很熟。他带着吴优走过许多狭长的小苍，来到一座废弃的大楼。伊德带他走上房顶。他们走到边沿的护墙，那里正好可以看到一处传送门。
“蹲下来，不要被发现。看那边。”伊德指着传送门。
传送门本一般是通往第四维度的入口。只有持有通行凭证的个体才能走过传送门。而不同个体的权限亦有不同。有些人只能通过某些特定的传送门，有些人可以更随意地通过更多的传送门。关于传送门的规则，是由第四维度来制定。所以在这边的人只是跟据许可来选择通行的传送门。
吴优看到传送门门口吐出一种诡异的黑暗。不知怎的，他觉得这种黑暗与巨大黑暗体的黑暗十分相像。不时在这黑暗中隐约出现人形。这人形模模糊糊，飘荡一会就消失了。在传送门周围是一圈防卫卫兵。他们手持大盾站立不动。人们对传送门的黑暗无动于衷。他们都是听令行事。没有上级的传令，他们什么都不会做。
“走吧。”伊德说，“我们看得差不多了。”
“你看出什么了吗？”吴优问。
“我有一个理论。我觉得，这次的观察更让我认为自己的理论是正确的。”
晚上，吴优想到伊德白天的所做所为。他确实是个胆大过人的家伙，居然敢在外面有卫兵出动的时候去接近最危险的地带。但是伊德并没有告诉吴优他的理论是什么。“时机还没有到，现在还不能说，”伊德是这样以吴优说的。但吴优觉得自己也许在某种程度上向伊德学习。也许自己太执着于隐言的阅读，而自己的思想和行为渐渐局限在了一个狭小的范围内。
想到这里，他不禁想要去打开窗子。这是在《紧急预案》中所禁止的，但他这一天学到了一点东西，就是有的时候被禁止的事情中会含有真理。吴优走到窗前，拉开了窗帘，并打开窗户。外面的微风带有一种通透清新的感觉。而当他抬头望去，看到了自己从未见过的东西——天空中是一轮明月，而在圆月周围是一圈七彩的光环。他明白了，这就是所谓的虹月。当虹月升空时，就是梦魇降临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