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
“这样啊。”
曲艺放开了抱着墨烟的手，重新打开开关，在她的身边坐下，墨烟顺势抱着身边人的手臂，侧着脑袋枕在他的肩上。
“那个人是你以前的女朋友吗?”
“...不是，只是一个很好的朋友，并且我以前没有谈过。”
“这么说，我还是你的初恋?”
她的声音带着笑意，显得语调有些上扬。
“是。”
他拍了拍她抱着自己的手，示意火锅里的菜已经好了。
“那你们现在还有联系吗?”
她有些不情愿地放开自己抱着的手，将下巴放在桌面上，看着面前正在给她捞菜的曲艺。
“有。”
“那你有跟她说过你要结婚了吗?”
“说了，她说恭喜我，还说可能没办法到婚礼现场亲自送上祝福。这让她觉得很遗憾。”
“看来你们关系真的很好呢，那我们办婚礼的时候要不要给人家送一份请帖过去?”
曲艺把盛满菜的碗放在她的面前，拿起自己的碗准备把剩下的菜捞完：
“这样也好，要不要我再下点东西进去?”
“我吃好了”
她摇了摇头，
“那她叫什么名字，毕竟之后制作请帖是需要写上人家名字的。”
“林霁。”
“你姐姐呢?”
“...曲南梦。”
墨烟注意到他在说“曲南梦”这个名字时明显停顿了一下，声音也有些低沉像是在喃喃自语。
她对他口中的她产生了好奇。
......
墨烟洗完澡光着身体从浴室走到正在收拾厨房的曲艺的背后，伸出双手从他背后抱住了他，由于没穿衣服，身体接触衣物传来异样的触感让她的脸有些潮红。
“阿艺，我想要你爱我.”
她踮起脚尖，靠近自己伴侣耳边吐着热气，欲火在逐渐旺盛，想与对方一起前往极乐。
“你这样是会感冒的，明天我们不是还要去领证吗?”
他收拾厨房的动作没有停止，声音也没有丝毫改变，冷静自持宛如云端的神。
若你是神明，那我便是唯一侍奉的信徒，所以我的神明啊，请在此回应唯一信徒的请求。
她没有回应，只是抱着“神明”的双手在渴望的肉体上游走，渐渐往下偏移。
曲艺停下手上的动作，抓住了在他身上乱窜的“小蛇”，转过身，横抱起墨烟，往床边走去。
信徒以为神明回应了请求，于是闭上双眼，等待赐福的到来。
曲艺将闭着双眼，没穿任何衣物的墨烟放在床上，用被子盖住她的身躯，俯下身，轻轻落下一吻她的额头，便站起了身。
“你先睡吧，明天还要早起呢。”
墨烟睁开双眼，看向他的双眼，那双眼睛没有丝毫情欲。
“又和以前一样。”
她看着离去的背影不满地嘟囔着。
......
“请你们看向镜头，眼神自然一点。”
按照摄影师的指挥，身着白色衬衣的两人面带微笑，看向面前的镜头。
“好的，请保持住，准备开始拍摄。”
墨烟和曲艺身着白色衬衣，面露笑容在红色背景下的照片被放在他们的结婚证上。
“恭喜你们，现在你们已经正式结为夫妻了，请记住这个重要时刻，并妥善保管好你们的结婚证。”
这是工作人员将二人的结婚证交给这对新人所说的话。
“我们...真的已经是夫妻了吗?”
墨烟拿着自己红色的结婚证，感觉有些不太真实。
“这是真的。”
“这真的是真的吗?”
“这真的是真的。”
...
不管墨烟问几次，曲艺都会一遍一遍告诉她：
“这是真的。”
......
“虽说我们当时都笃定你们俩可以走到最后，但没想到居然这么快，”
“也不算快吧，毕竟我和阿艺已经在一起五年了，现在都二十四岁了。”
“少来了，你看看我到现在都没有找到对象，还在给别人当牛马呢。”
二十四岁的墨烟完成了二十二岁的自己和江婉的约定，邀请二十四岁的江婉来当自己的伴娘。
“讲真的，你们算是我们这帮同学里结婚最早的了，不会我下次见到你的时候是在你和曲艺的孩子的满月酒吧?”
二十四岁的江婉还是那样直爽，带有北方的气息。
“.......”
身穿白色新娘服的墨烟有些笑不出来。
毕竟她和曲艺相恋到现在，五年里他们做的最过分的行为还只是蜻蜓点水般的亲吻，其它大多时候都是牵手，拥抱和亲额头了。
“...你们是刚情窦初开的小情侣吗,五年了，连一次法式深吻都没有?”
在大学毕业后，江婉和墨烟虽然不常见面，但在手机上倒还是常常保持联络，像之前墨烟父母因意外去世，江婉得知这个消息后，直接从公司请了几天假，坐飞机赶了过来，但毕竟离得实在有些遥远，所以当她赶到时，墨烟已经恢复地差不多了，然后俩人一起逛街逛了个爽。
“...一次都没有。”
“你们玩柏拉图式恋爱（注1）呢，只谈精神不谈肉体”
江婉有些惊讶，看墨烟就像在看什么珍惜动物一样。
毕竟现在年轻人之间的恋爱大多节奏很快，还没认识几天，可能就在床上坦诚相见了，而且就江婉所知道的未婚先孕的还不在少数，所以像墨烟和曲艺这样的“慢节奏”恋爱倒是很少见。
“你们还没同居?”
“我天天晚上抱着阿艺睡觉，你觉得呢?”
“...我算现在是知道什么叫忍者了，如果我是男的，肯定第二天就忍受不住了，这长相，这身材，以后要是有了孩子估计都得撑死。”
墨烟白了江婉一眼，倒也不觉得有什么。
毕竟大学四年里，在她面前，江婉时不时就会干出和说一些不太符合她名字的话和事情。
“那现在你是怎么想的?”
“我...我不知道，他说会给我一个家，我相信他。”
大婚当日的新娘没有再看自己的伴娘，而是转过身看向镜子，又把头低下。
“...你还在介意当初醉酒向他表白的事情?”
“.......”
低头的新娘自己抬起了头，看向镜子里穿着新娘服眼眶发红的自己：
“江婉，其实我内心中一直有个声音在说：阿艺当初只是被迫答应，因为害怕我被拒绝后会跳楼自杀。”
“...你是指第二天回来以后他跟你说听到电话里传来风声?”
“我知道这是不对的想法，毕竟后来也说清楚了，我们也没有因此分开，而且他还说要给我一个家，可那是在我父母走以后，我...我觉得阿艺对我的可能只是出于他的责任感和同情。”
眼泪划过脸颊，无声哭泣的新娘在镜子里映射出的是那个夏天傍晚醉酒告白的自己。
对她来说，那是他和她错误的开始。
“既然这么说的话，这五年里有无数次机会可以分开，那你为什么不分开呢?”
“因为我喜欢...不，我爱他，非常非常爱他。”
“那他呢，如果只是处于责任感和同情，他大可不用搭上自己的后面人生和你捆绑在一起吧！”
眼看自己的好友有些触动，江婉微微松了口气：
“难道这五年里他为你做的所有事情，在你眼里只是出于所谓的责任感和同情吗?”
江婉瞬间提高了自己的音量：
“墨烟，你不要太自以为是了!”
“我...自以为是?”
新娘不再哭泣，只是看着镜子，里面呈现不再是十九岁那年盛夏的自己，而是自己和曲艺五年来的相处日常。
他们的日常虽没有轰轰烈烈，但也没有满地鸡毛，有的只是柴米油盐，家常便饭和那些藏在生活里的微小幸福。
“你看，你自己不是也意识到了，只是你太注意这段关系的开头了，却忘了注意你们相处过程的日常了”
江婉走到好友背后，放低，放柔了声音：
“这就像一个故事，一段冒险，无论开头怎么样，是好还是坏，又有什么关系，珍惜当下，才是我们要做的。”
说到这，江婉的声音带上些许笑意：
“话又说回来，亲爱的“猫咪”（注2）新娘还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其实墨烟并没有流下太多眼泪，今天用的化妆品还是防水的，所以并没有把妆容毁了，但她还是回过神看向镜子里的自己。
“今天可是你结婚的日子诶，况且你和他连证都领了，还在担心什么呢？”
“婉婉，谢谢你。”
“害，还跟我客气什么，说实在的，以后还是这样，你就用强的，反正你们已经结婚了，他还是个男的又能说些什么呢？”
“...我会认真考虑的。”
新娘的表情十分认真。
“啊?”
伴娘一脸错愕。
......
“谢谢你可以抽时间来当我的伴郎，委屈你了。”
“你也知道啊，让我一个女生来当伴郎，可真有你的。”
“抱歉。”
二十四岁的林霁看着穿着黑色新郎服的曲艺，无奈笑了笑：
“谁让我拿你没办法呢，不过你真的要娶那个女人?”
话语和声音无一不透露着对墨烟的轻蔑，嫉妒。
“墨烟现在是我的妻子，这当然是真的。”
曲艺皱着眉，直视林霁的眼睛，瞳孔微微放大。
“好，墨烟，我知道啦，别这么生气嘛。”
林霁微低下头，举其双手，做出一幅投降的样子。
你就为了一个不知道从哪来的***对我这样?
二十四的林霁可以很好地控制自己的表情，仍然面待微笑，只是加重了些许呼吸。
那个位置原本可是我的！
曲艺只是看了眼她，没有言语，而是转身前往门口准备招呼来宾。
林霁抬起了头，看着远去的背影，面容愤怒又悲伤，狰狞无比，可瞬间又恢复微笑，朝着相反方向走去。
......
时间赐予太多，改变太多，这是每个人无法逃避的恩赐与诅咒。
......
“好久不见了，小艺。”
“...好久不见了，姐。”
曲艺眼神复杂地看着面前的来人。
“是呀，算算时间，我们好像有六年左右没见过了，要不是这次爸妈通知我说你要结婚了，说不定我们还不会见面呢。”
二十七岁的曲南梦向曲艺的脸缓缓伸出自己的手，又收回了自己的手。
“阿艺，你在这怎么不跟我说一声，我还以为...这位是?”
“抱歉，之前是想叫你来着，可又意识到你和江婉有好久没见了，而且这里我一个人也可以，就没跟你说。”
新郎和来找他的新娘耐心地解释完，才向新娘介绍：
“这就是我姐。”
墨烟看着眼前白的有些病态的冷漠高傲的穿着黑色礼裙的女人，露出笑容，伸出自己的手：
“你好，姐姐，我叫墨烟，是阿艺的妻子。”
曲南梦同样也回以微笑，握住了墨烟的手：
“你好，我叫曲南梦，叫我南梦姐就好了，除了小艺，我还不太习惯别人叫我姐姐呢。”
“是吗，那姐姐可能要习惯习惯了呢。”
“看来是这样的呀。”
曲南梦松开了握着墨烟的手，眯起眼睛看着眼前的新娘，依然保持着得体的微笑。
以前就听说白色和死人挺配的，现在看来确实如此呢。
“姐，这位是?”
曲艺看着走到曲南梦身旁的沉默着的男人。
“这是我男朋友呀，毕竟爸妈天天都在催我。”
曲南梦顺势挽上了男人的胳膊。
“这样啊，那真是太好了！”
曲艺毫不掩饰地松了口气，笑着伸出手：
“你好，姐夫，我叫曲艺，感谢你可以和姐姐来参加我的婚礼。”
阿艺居然笑了?
这个念头在二人的心中浮现。
一个有些疑惑，一个十分愤怒。
“你好，我也叫瞿义，看来还真的有缘啊。”
男人也伸出手与曲艺回握，只是笑容有些僵硬。
“阿义，你不是还有事要忙吗，赶快去吧。”
曲南梦放开了挽着瞿义的手，没有再看他一眼，保持得体的微笑。
“啊...哦，对，你看我这脑子，实在不好意思，这几天实在是太忙了，对不住啊，对不住。”
瞿义看来曲南梦一眼，对着曲艺抱歉地笑了笑，便转身离去。
“姐，姐夫倒是个急性子，我觉得挺好的，不知道你带给母亲他们看了没有?”
“...还没呢，过几天吧，那我就不打扰你们了，先进去了。”
曲南梦对墨烟微笑着点了点头，走进他们身后的宴会厅，找到自己的位置坐了下去，拿出手机把钱转给了某人。
你怎么会看不出来，你为什么会看不出来，你凭什么看不来，曲艺！
二十七岁的曲南梦面容平静，只是敲击桌子的手指有些急促。
注1：柏拉图式爱情一般指精神恋爱，没有肉体触碰。但事实上柏拉图并不抵触人体的**。
注2：这里“猫咪”来自“哭花了脸像个小猫咪”这句口语化表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