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一位公主想要天上的星星，因为她觉得它并不随着人们的喜怒哀惧更改其样貌，代表永恒。于是，骑士将它摘了下来。可摘下来后，却没地方放，而且没有了那颗星星的天空，也呈现出空缺的状态——星星所代表的永恒被剪断了。于是，骑士在善良的公主的意愿下将星星又重新放回天空。
‘公主，您真的不要星星了吗？’
‘星星那么大，又没有地方放。’
‘啊，真是抱歉。那我作为您无所不能的骑士，送出的这份礼物，失败了。’
‘我的骑士，并不。你可曾试想，在我们之前，有多少人曾摘下过它？可我们，却也是从天空拿下它的。’
‘公主，您是什么意思呢？’
‘没什么，只是我想，我明白它为什么能够代表永恒了。’
原来，星星是一种符号象征，证明在这个世界，它们是被所有人，当做终生给予她人的礼物而悬浮在天空上的。”
『梓婳，今天好些了吗？』
过不多时，梓婳回了消息。
『嗯，几乎已经好了，现在可以正常走路和下楼了。我准备明天回学校工作。』
『养了这几天好不容易才养成现在这样，今天你可别乱动啊。饭菜在餐厅桌子上，记得吃。』
『谢谢你，紫娑。我这边有个腾讯会议，一会和你说话。』
『嗯，你忙吧。今天在家好好待着，安心等我晚上回家。』
放下手机，望向医务室天花板的吊灯，心里有种难以抑制的情绪在爬升——
怎么觉得我们聊天的方式，虽然不是有意为之，但有点老夫老妻的既视感？
短暂地放空大脑，我发现自己仍然很难排空情绪。
这时，手机里突然弹出了一个微信好友申请，灰色默认头像。原来是许尧，想询问梓婳病情的事。
『丫头，最近她怎么样？』许尧直接甩过来一条语音，街上的嘈杂传来，他好像在走路。
『前几天，发生了一次偏严重的精神障碍，梓婳好像是回忆起来了过去的某个片段，情绪很激动，认知出现紊乱，逻辑出现问题，幻听幻视，但具备一定思考，记忆和行动能力。她在学校里跑，把脚扭伤了。』
『我去，这分析专业！不愧是享誉国外的Suzy大夫。』
他这个不正经的样子，真的很难让人愿意和他交流吧，就像他此时灰色头像顶着的昵称：五金批发鑫哥。不过他倒也不是完全没正行，比如刚才，他有意没有提及我的真名。
『而这次之外，症状发作都要轻不少，虽然几乎每天都有，但只是自言自语，头晕，四肢无力，也因此不具备太强的行动能力。』
『嗯，别想太多，有你看着她，你就放一百个心。嗨，你敢想你回来之前她情况有多严重吗？成天乱跑，那个模样啊，算了，你知道了要心疼成啥样。
『所以自从你回来之后，这情况已经是奇迹啦。好事，这证明陪伴疗法在起作用啊。』
『嗯。』
『除了这个病的直接症状，总结出什么规律没有？比如发作的时长什么的？』
『嗯。我每天都在记日志。我发现，梓婳每次症状发生前都会先出现十分钟左右的头痛甚至昏迷的迹象。而症状一般在晚上8点发作，持续到凌晨1到2点。猜测可能与夜晚和昏暗的光线有关。』
也正因如此，每晚的这个时间段我都会在梓婳的房间里——不论她是否发作——直到守着她安静睡去。有时看书，有时聊天，有时也给她讲故事。
『哇，那感情好！这个症状还算够意思，专门挑晚上下班的时候来。』
『……但是目前的记录太少，谁也不知道这规律在长期是不是依然正确。所以其实还是每时每刻都不能掉以轻心。』她分开的每分每秒都是煎熬，生怕她发作，就比如现在，我脑海中都是她在线上和人开会时突然昏过去，然后出门乱跑的画面。
——还有另一个我没有说的担忧藏在心里：我在国内，能陪伴梓婳的时间只有2个月……我不知道最终能否让梓婳康复。对我来讲，每一刻都像倒计时的数字一样，炙烤着我的内心。
『嗨，放宽心，丫头。待会我也给她那去个电话。你别老杞人忧天的，反正你又不能立马飞回去见她对吧？在医务室上班的时候，就安心一会吧。换个思路，有你在，她这个病还能有长期？』
受不了他这一通咋咋呼呼的歪理邪说。不过眉头上的紧绷感，确实卸下去不少。
『先不聊了，那你把这个微信号删了吧。先就这样。诶老板，这个怎么卖？好，给装点……』
语音没了下文。我点击了他账号的资料卡下面的删除按钮后，长舒了一口气。接着穿上医疗工作服，开始了今天医务室工作的准备。
首先是将未收纳进特定区域的药品放回原位，清点药品的数量，将缺少或不足的药物填在单子上申请补货。
其次，给所有的手术工具清洗消毒。
洗手时，偶然在镜子里看到了自己的黑眼圈——因为担心梓婳出现症状，这几天我总要守在她的床边才安心。而且一想起她出现症状时游离的眼神，浑身发抖，口中含糊不清念念有词地到处跑，我心里就感到十分不安。甚至有几次从睡梦中惊醒。
距离上一次梓婳严重的精神障碍发作，已经过了三天。
就目前的规律来看，梓婳总是在晚上8点出现症状，在凌晨1到2点结束。虽然数据并不多，但就目前的情况来看，总结的规律不能说没有道理。那么，梓婳白天，应该能在家平安无事吧。
梓婳扭伤了脚后，在我的再三劝说下，她才终于同意了在家里办公。
而我，则和往常一样来到医务室。虽然她说明天就能来学校，但希望她今天还是别乱跑吧，我想。最好的结果是她一整个白天都好好的等我晚上回去陪她。
医务室里的工作很清闲，工作量不大，难度小，重复性高。
偶尔会有学生来，也许是感冒，也许是扭伤，也许是划伤，也许是低血糖——每当这时，就是我必须履行职责的时候——但除了有学生来之外的绝大部分时间里，我还是只能寸步不离地待在这。
在百无聊赖地待在医务室胡思乱想之余，有时我也会思考医务室的工作的改革制度，都不出预料地石沉大海。可它们连着对梓婳的惦念，已经像是医务室里的布景，就像此刻窗外树上的那些啁啾的鸽子那样。
算了，不去过度地担心，我打算试一试许尧说的了。
于是，我给梓婳发了一条『吃过饭了吗』的微信后，把手机放在桌子上。
我重新拿出了梓婳手写的日记，读了起来。上一次梓婳的症状时我太过害怕，在读过日记后，我才开始想起那段回忆。这三天里，我在医务室内把它们读完了几遍，相信如果未来梓婳再出现同样的状况，我能更坦然地处理。
可那些经梓婳的手写出的我们过去的日记承载着的共同回忆，不知不觉间像是潮汐一般，涌入我干涸的心田。
在我与她共同的讲述下，我会不禁想起我们初遇时的花园，想起那个梓婳低血糖的下午，我挎着她去医务室，做木槿花粥时的厨艺教室，看舞火龙的那天最后放飞的作为朋友约定的孔明灯，梓婳喂我的巧克力，我们演舞台剧的身影，以及曾以为会永远的，每天放学回家的夕阳。原本忘却的心绪带着想要哭出来的温热失而复还，它们并没有因尘封而淡去，反而带着泥土的芬芳。我这才发现，虽然十多年不愿提起也不愿回忆，但从前的那些日子早已化作我的一部分，就像花园里钻入花丛中合上翅膀的蝴蝶一样。
一朵浓密的云彩偶然间遮住了太阳，医务室内忽然变得昏暗起来。
我也时不时回想我们尚未久远的重逢，对她而言，如果我当时不那么决绝，是否她的病就能晚一些发作，或者至少不那么严重？可如果我真的不那么决绝，难道还要从已经被窃取了家庭，财富和健康的梓婳那里，继续窃取爱人的位置吗？对她而言岂不是太不公平了？
这些天以来，梓婳和我相处时再未过问我的过去，也不提她自己的过去的事，我知道她一直在克制。这让我的心感到刺痛。我似乎给了她太多模糊不清的额外的禁忌，这又让我觉得欠她太多。
对不起。其实不让你知道过去，是既怕你恨我，又怕你原谅我。
因为我犯下的罪，让我不可能原谅自己……
泪水不听话地模糊眼眶。过去的那些罪行恍然间又历历在目，压得我快要喘不过气。对不起……
脑海中浮现梓婳在不知真相的情况下，依然尽己所能展现的种种温柔。无论是被我拒绝后为我在会议室的维护，还是答应我在她家住下，亦或是点点滴滴中的细致和体贴……
对不起，我不该像重逢的那天那样对你，你一直都没有错。有错的，是我。
又是这样——这几天，一旦一个人，我就容易陷入到这种情绪——时间似乎失去了客观的计量意义。
我擦了擦眼泪，重新站起来，发现窗外一如方才一样的蓝天和鸟鸣，不知是该高兴还是不高兴，也不知该想什么。
好吧，不论如何，我决定振作一点。虽然过去的罪孽——它们从未消退，仍像钩在心口的钩子——我并不奢望自己还配有和梓婳在一起的可能。但是，现在，要怎么，才能对梓婳更好一点呢？
就在我陷入无止境的苦思冥想，迫切需要一些不一样的东西打破沉闷时，门外突然传来了敲门声。
是有学生来了吗？
我开了门。眼前是一个稍年长的女人，穿着和我一样的医生工作服。
“啊，您就是从英国来的Suzy大夫吧？我是本来就在这里工作的校医，因为生病了，缺席了一段时间。”
她正了正眼镜，举手投足流露出属于上一辈人的稳重和温暖，看得出，她是医护人员这个职业中最让人安心的那个类型。我看着她，心里猛地一颤，想起了十二年前的高三，我挎着低血糖的梓婳来医务室的时候，那时的医务室大夫就是她！我心里暖暖的，也许她已经记不得十多年前的一个火急火燎的小姑娘，但再次看到她，实在让我激动。
“啊，您好！很高兴认识您，也很高兴能和您一起共事！”她说她姓叶。我沏了茶，和她一起坐下。我们随意闲聊起来，通过她的讲述，我了解到了聆花的近况。
过了一会，又有人敲门。
打开门的一瞬间，一抹柔和的金色倾泻下来。随即映入眼帘的是一个装着各种物件的大纸盒，粗略看里面有围巾，铅笔盒，笔记本什么的。
“紫娑！”
“是晴唯啊。”
晴唯把纸盒放到桌子上，也向在旁边看报纸的叶医生点头微笑了一下。
“啊，这是最近学生们遗失的物件，定期从教室里收上来的。忘了和你说了，医务室同时也是失物招领处。
“听聆花的同学和家长们的意见，聆花虽然不算天下大同，但平时大家也算和和睦睦，捡到了什么东西，也都是会归还或者上报的。而且也因为这个，梓婳觉得就没有必要在校园里装监控了，说只要校门口的保安室就行。”
“啊，原来是这样。”
晴唯拉住了我的手，温暖的微笑像极了天空放晴的模样。
“医务室的工作忙不忙？能适应这边的工作节奏吗？”
“放心吧，没问题的。我在英国学医的时候就常做这些。这边工作很清闲，不过也好，说明大家都身体健康。”
“我真想不到，紫娑你会学医学专业。我在大学里的朋友学医学背书都背疯了。”
“哈哈，其实我也没想到你会回聆花当老师。我当时学医可以说是无心之举，不过，没想到现在真的派上用场了……”
“是啊，而且这样一来我们就又重聚了，真感慨啊……”
看来，晴唯还不知道梓婳的事。我递给她一杯茶。晴唯的褐色眸子和当初一样美，除了当时的活泼沉淀为成熟和温柔之外，她没有变一丝一毫。这让我突然感到一股甜蜜的安心感。
“嗯，等你有空了，一起去梓婳家里聚聚吧。”
晴唯露出一副心下了然的笑。“哦？就是说，你和梓婳闹的矛盾，终于解开啦？”
“诶？”
“就你回来的第一天啊。你俩在医务室，梓婳躺在病床上，你离着梓婳老远，眼圈红红的。我一看就觉得你俩可能闹矛盾了。不过，现在看来，你们俩已经形影不离了。”
“嗯……算是吧。”我不知怎么和晴唯解释，不过，就结果来看，确实和她说的一模一样。
“那我就放心啦。去梓婳家的邀请，我不会当做客套的哦。最近来看你的空很少，和你还有梓婳的团聚，一定是要好好补上的。唉，最近实在是比较忙……”
晴唯低头沉默了一阵，终于下定了决心似的再次开口：
“紫娑，今天可以帮我个忙吗？准确来说，是陆娜。”
“嗯？”
教室内，上课铃声响起。
时隔多年，我又踏进了高三3班。从未改变过的教室样貌，让我有一种我还是当年的学生的恍惚感。也是从见到了教室和学生的这一刻起，我才对自己重回聆花有了实感。
昨天见过的眠雪，千寻，秋苓都在班里，Luna则站在黑板前。黑板上挂着数量很多的不同花的照片。
“Suzy……”原本闷闷不乐的Luna见了我两眼放光，像是见到救星一样。从她手里，我接过了讲桌上一大沓试卷里的一张。
“……”
看来，真的要重回学生时代了。
……
由于是最后一节课，快下课时，太阳已经逐渐西沉。
“所以，这里。栀子花，相传是嫦娥奔月时留下的花瓣……”
我挑出了身旁女生试卷上对栀子花的拼写错误，又帮她指出了语法问题。“这样就好啦。”
伴随着下课铃声，我的任务结束了。
一下课，女孩们就涌向讲台，把我水泄不通地围在中间。
“哇，Suzy老师好厉害！您讲英文好好听！”
“Suzy老师，您是前一阵子从英国来的那位校医吗？”
“我听Luna老师说您开了一家花店呢！”
“下一节英文写作课还是您代吗？您别离开我们啊！”
“啊，哈哈哈……”女生们对我投来的仰慕的目光让我难以招架。好不容易才得以脱身。我看向不远处的Luna，她正跟眠雪，千寻和秋苓在一起，捏着一张试卷，还在怅然若失地读着上面的作文题目：
“假如你是李华，你的英国朋友对花很感兴趣。你想和你的英国朋友介绍一种花卉，请介绍这种花的样貌，习性，在国内的含义，以及含义相关的典故或者传说。不少于200词……”
每个人写的花都必须不一样，花的种类从黑板上列举的花里面挑。
“没想到，难倒陆娜的居然是英语作文。”眠雪饶有兴味地拿过那篇试卷。
“对于陆娜这个货真价实的英国人，看我们的英文作文可能有些不适应吧。”
听学生们说，今天的这堂课是突然被加进来的英文写作课，课题从未见过。每个人都要在下课前交上，作文不会评分，但会选择写得好的公布出来。Luna被突然告知要独自指导这堂课。虽然平时的英语课内容Luna讲得很好，但这次的内容她也不太适应。
“倒也没有到那种程度。只是，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教大家仅仅用书上的词汇和句式写文章，我会用的写法，大家可能会觉得陌生。而且虽然我和Suzy学了不少中国文化，可很多花在中国的典故，我也没听过。而且……你们作文的题材，我感觉很怪。”
“这个真的不怪你啦，陆娜。那些花的典故，是我们之前学过的。你不知道也很正常。”
“啊我懂。假如你是李华，你的英国朋友不知什么鸡毛蒜皮而且犯懒想让你帮忙代写各种信件……
“哈哈哈，我还记得陆娜第一次看到这种作文的时候，欲哭无泪且不知所措的样子。”
“Yeah. Firstly, 我总是没办法理解这种信件存在的目的，为什么不能手机发信息或者打电话呢？第二，如果非要写这种东西，我觉得词数要么不够用，要么太多。第三，每次都是李华写信，就没有别的种类吗？一开始我还能仗着新鲜感硬着头皮写，但是越到后面越发现写出来的东西很奇怪，最后我也无从下手了。”
“噗哈哈哈。陆娜老师，这吐槽绝了，简直是我的心声！
“话说，陆娜居然回来当老师了，明明我们都是同龄人，感觉好不平衡啊！”
“只是社会实践，做英语助教而已。我不是说了大家叫我陆娜就可以了吗？”
“其实我也有点搞不懂为什么突然要搞一节英文写作课，平心而论，是有点难的。而且平时只需要写120字的。”
“但秋苓你不是班上少数几个独立完成的人之一吗？”
“哈哈，多亏了陆娜。我们平时都在微信聊天嘛。她和我说英国的事，我和她讲中国的文化。那些英文不知不觉就变得能够用上了。”
“其实这次的英文写作课，是梓婳姐姐新加的。她说，聆花以后要和欧洲，以及世界的高校建立联系。也就是像去年来到聆花的陆娜那样，聆花以后也会派交换生出去。所以，我们聆花的学生必须有能够融入国外文化，并向当地的学生介绍中国文化的能力。”
“好吧。梓婳校长想得确实有够远的。不过这也太突然了，事先谁都不知道。她可能也没想到第一个栽在这个坑里的是陆娜吧……”
“没关系，这一次也就当是我恶补了一些中国文化吧。还好有Suzy救场。毕竟，说到中国文化，英文，花卉和典故，能信手拈来的也只有Suzy了。”
Luna从桌子上下来，握住了我的双手，笑吟吟地把我拉到她们中间。
“说的对，还好有全能的Suzy老师拯救苍生！”
“也不是啦。Luna只是还不太习惯中国高中的英语作文的写法。有我做过一遍示范，相信她接下来都没问题的。”
“说真的，我还真想不到一位校医居然对花卉和传统文化这么了解。不对，应该说，一位精通传统文化和花卉的文人墨客，居然还学了医学？”
“Suzy什么都会！她还很会泡茶，还教我古诗词，给我讲神话历史故事，甚至自己写故事。还有，我的厨艺就是Suzy教的，或许她还可以代烹饪课！”
怎么回事，为什么感觉工作越来越多了？
“厨艺！？”
“故事！？”
“唉……该说是相由心生吗？你看人家秋苓的侧重点。到了你这就焚琴煮鹤，满脑子只剩吃了。”
“怎么了！那我说我今天回家做一大桌子好菜，你吃不吃？”
“吃。”
“那不就成了？我警告你不要断送自己的幸福！”眠雪双手抱胸，一脸的神气。
“Suzy老师，您真的也有在写故事吗？”
“嗯，应该算是吧。不过仅仅是延续记日记的习惯，写出来的都是小故事，平时用来哄哄陆娜，不作数的。秋苓同学是有什么事吗？”
“嗯，是这样的。从明天开始，我们就正式进入这学期的舞台剧排练了。我是班上舞台剧的编剧，在写剧本。”
“诶？现在聆花都要求学生自己写剧本了吗？”
“不是的，现成的剧本，改编的故事，这些占主流。对于原创的剧本并没有任何的建议和要求。只不过秋苓去年的原创剧本斩获了很多粉丝，今年她也有继续写的意愿。”
“嗯，秋苓都快成学校的大红人了。而且去年开始她自学了好多编剧方面的东西。”
“快别说上次了……去年的舞台剧的效果，要不是陆娜就全砸了。我这次，明明是来雪耻的。”
“Suzy老师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正好也写过故事，不如来当我们班的戏剧指导老师吧！”
“啊，正好，我记得隔壁班的戏剧指导老师生病了，晴唯老师好像要兼顾两个班来着。如果Suzy老师能来，或许是最好的结果。”千寻说道。
“啊……这个就不了吧。我本身也还有医务室的工作呀。”
诚然，医务室的工作有些枯燥，而且，这几个孩子让我想起了当年难忘的时光，如果能帮上她们，我也很乐意。但我最重要的事情是照顾梓婳。
在医务室守着的时候，虽然见不到梓婳，但好歹可以给梓婳发消息，而且医务室下班时间早，无形中延长了和梓婳在一起的时间。而如果做了戏剧指导，我不确定是否还能像之前那样陪在梓婳身边。
“啊……也是啊。”
“不过，我听说聆花本来的校医回来了啊，或许今天她就能到校。”
“但是……这毕竟是我分内的工作啊，也是我从英国来的目的。以我来学校的身份，做戏剧指导不太好吧。”
“Suzy老师，既然如此，好吧……我们也不想麻烦您……”
“啊不行不行，陆娜老师，该你上了，快说点啥！”眠雪迅速捂住秋苓的嘴，把Luna推到我身前。
“Suzy，要不我们一起去医务室，帮你求求情？”
面前的陆娜笑靥如花。不知怎么回事，这场面让我想起了三国演义中描写的三英战吕布。不过她们似乎选错了对阵武将。Luna知道所有关于梓婳的事——计划还是她告诉我的——所以，她自然知道我拒绝的真正原因。我呼了口气，对她使了个眼色。想必我只需要再推辞一下，这件事就会结束了吧。
“Luna, 姐姐知道你们的心情。相信姐姐，姐姐其实也非常想要帮你们。但，没有准许，这真的不合适。”
“我明白了。”
她身旁的伙伴们发出了低低的不情愿声。我舒了一口气。扫了她们的兴我也不愿意，但这是最好的结果。
“既然如此，那让千寻带我们几个去找梓婳校长求求情吧！”
周围所有女生们，包括我，都浑身一震。她们为Luna欢呼雀跃，从身后抱住了她。而我是真的被Luna搞昏了头。本以为她会顺着我的意思，却被她套了话。
“好耶！”
“好主意，梓婳校长那么好，一定会同意的。”
“Luna……你怎么这么胡来？”
“我们待会想想怎么和梓婳说吧，敲定方案之后，我就打电话给梓婳姐姐。”
“好耶！此处人多眼杂，待我等前去一僻静场所商量计策！黑露烘焙坊怎么样？秋苓！陆娜！走啦！”
眠雪兴冲冲地拉着千寻和秋苓离开了，Luna说让她们到地方之后稍等片刻，自己还有话想对我说。
“Suzy，我听说你们当年也有话剧演出。”
“……不想和你说话。你明明知道真实的情况，知道我必须陪着她，所以我必须拒绝，你为什么……”
“梓婳校长也来哦。”
“什么？”
“因为这次的舞台剧被放在中英交流的一环，所以梓婳校长也会来指导，她很看重这次舞台剧。邀请你本来是她的想法，但她好像很纠结怎么和你开口。所以，我对她说都包在我身上。”
“……”
没想到竟然是这样。听她说梓婳不知怎么开口，我的脑海中恍然浮现出她踌躇的样子。据叶医生说，梓婳从上任开始，一直是个雷厉风行的人。我回想前一阵子我刚回来时对她的态度，对她而言，确实太强硬且无理取闹了。而那之后，梓婳在我面前就再也没过问我的过去，也不说她自己的过去的事，在我面前时，也总是小心翼翼。这让我的心感到刺痛。我似乎给了她太多模糊不清的禁忌，这让我心生后悔起来。
明明，梓婳一直都没有错——她是付出最多的那一个——而有错的，是我。
刚好，如果我们都做戏剧指导的话，这样一来，我反而有了更多和梓婳在一起的时间和机会，也刚好，回想起自己对梓婳的亏欠，也许现在我可以尽我所能补偿一下她。想到这，悬在心里的石头有些稍稍落地的感觉，整个人舒服了不少。这是个天大的好消息。
“好，我答应。”
不过，看着眼前陆娜对我展露微笑，心里还是冒出了一丝不爽。
“好哇，小Luna长大了，学会捉弄姐姐了。”我作势要去捏她的鼻子，被她轻松躲过，反而将我的胳膊挎在她的臂弯里——自从她前年从聆花回家吧，我的招数成功的次数便少之又少。
“Now is the time
to help you.”
“哼，我都觉得，你今天把我叫过来帮你教英语作文，都是你计谋的一环了。”
“这个真的没有。不过，这样不好吗？”
她托起我的手臂，举向半空，示意我向那边看。
夕阳播撒进来的余辉中，女生们聊天的音浪澄澈又悠扬。教室前面的黑板上，我用粉笔写下的自我介绍的“Suzy”被同学们用彩色粉笔画上了花边记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