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可以画出称心如意的画(4)

作者:HiNaruu 更新时间:2024/8/31 18:40:12 字数:2884

“真是和我印象中的马戏表演很不一样呢,我以为只是表演杂技或驯兽之类的。”

“我也没看过几场啦~只是知道那里的马戏很好看,就带你去了。总之很滑稽,很好笑。还蛮有深度的。”

“是的,好笑又有深度的马戏还是第一次了解到,好厉害。看完感觉小丑真的好惨。”

“不只是这样哦~那只是你始终注视他一个人罢了。

“你把注意力集中在不同人物身上会有不同体验,比如喷火绅士在马戏最初送给金色礼服小姐一朵向日葵,然后被旁边背带裤老头踢了一脚,那个老头是小姐的父亲。向日葵象征不能说出口的爱,于是小姐回赠的蓝紫色的小花——勿忘我。马戏最后绅士向小姐求婚成功。如果看到他们二人的话,会发现这其实还是个很浪漫的故事。”

小芬进入了和谈论书类似的模式呢。她拿起一根薯条塞进那小巧的嘴里,如此精致的小嘴居然可以塞下这么大的薯条,真是不可貌相。她吃薯条好像从不沾番茄酱,这种现象在国外很常见,但我还是觉得没有番茄酱的薯条绝对是邪教。

现在是下午一点,马戏散场后,我们在剧场附近的快餐店吃午饭,我点了份薯条汉堡套餐,而小芬貌似是爆米花吃多了,只点一份大薯条。也对,她可是在中场休息时又买了一桶爆米花,怎么想都不会饿吧。

“之后去哪里玩呢?”

“我记得最初目的是寻找灵感的吧。”

“不冲突啦~艺术创作嘛,只要心脏还在跳动,那就是在找寻灵感。”

“歪理。”

“不是哦~”

小芬叼着薯条,开始像小仓鼠一样咀嚼着。薯条随着咀嚼快速摆动,如果一直盯着它看,就会在某一瞬间突然失神,是被催眠了吗?真是危险。世界上怎会有这般小巧精致可爱的大学生(如果她不说话的话)。

有些忍不住想上去摸头,但一是手上沾满了薯条汉堡的油,二是这种举动会给她带来困扰,还是作罢。

“再玩会是可以啦,但晚饭前我要回去,小恋说在家等我来着。”

“知道啦,你还真是在意妹妹呢~当小央的妹妹就会被这样爱着吗,真幸福,我也要当小央的妹妹。”

“比我还大半年的人能不能有些自觉啊。”

是因为小恋是妹妹所以才喜欢吗?不,其实是因为她是小恋所以我才喜欢。

这种话我是不敢说给小芬听啦,会被说是妹控。我可不是妹控哦,只是因为妹妹是小恋所以才会如此爱惜,因为是在我快乐悲伤时都默默陪伴着我的她才会发自内心的喜欢。

但若小恋不是我的妹妹,我又不可能与她朝夕相处,不可能真正了解高兴的她,伤心的她,闹脾气的她……正是渐渐了解那么多种小恋,相互契合,才能坦然接受对方的缺点,进而接受其全部……

我大概就是这样一点一点离不开小恋的吧。我不是在心中向小恋告白哦,你若是这么认为可就大错特错啦。这只是去除姐姐这层外衣的我,在阐述小恋对于我来说是多么重要的存在。

小芬吃罢薯条,望着空空如也的薯条包装盒陷入沉思,表情简直像是在上实变函数课一样消沉又冷漠。强迫小学生听实变函数,这一定是反人类的公然虐待。

俄而,她吐出一个长长的叹息,正襟危坐,直视我,那个眼神像是示意我放下手中的食物。是想尝尝我的汉堡吗?也不是不行,但看着神情不像这么回事。我将手中还剩大概五分之一的汉堡向她递去,她神色并没柔和些,反倒脸憋得微红,像是生气了?为什么?

“哼,”她一把夺过汉堡,塞进嘴里。这五分之一也是很大一块呢,真亏她一口塞得下,我不禁再次这样感叹。

“我想了想。还是来谈正事吧。就是,稿子的事。”她鼓起两腮,边尽力咀嚼边说道,语气蛮认真的,好像接下来有很重要的话对我说。我只得挺起腰板坐直,轻轻点头,尽量作出准备认真倾听的样子。

“我只是表达一下我的观点啊,不要太深入思考我的话,最终落脚点也只是对游戏人物的理解啊,绝对与现实中的人无关。”

这是什么叠甲的操作吗?

“你觉得自己现在画不出幸福的安安,因为你很努力地想把她画的幸福,但是总不尽意。”

“嗯。”

“你是不是觉得,失去妹妹的她不会再幸福了。”

“……”

我认为自己本意与此尚有出入,但却无法辩驳。她一旦要反驳我的否定,我一定是招架不住的。

“你现在幸福吗?”

“我吗?嗯……还算幸福吧。”

“为什么呢?”

“这个,就算你问为什么……”

“因为每天都和妹妹在一起?”

“是吗?,额,”似是而非,我感觉自己的脸有点发烫,“部分是吧。”

“如果离开小恋,你还会幸福吗?”

“不会的。”我斩钉截铁地回答道,且这个回答居然能如此决绝,真是奇怪。

“你这不是心中已经有答案了嘛,”小芬又叹口气,假如我今天的口头禅是“抱歉”,那她的口头禅就一定是一声稍有释然意味的叹息,“你觉得今后的你还会幸福吗?”

“或许吧。”

“现在小恋在这吗?”

“不在。”

“这不就是说你们两个已经分别了吗?你的分别可以继续幸福,而安安为什么不行。”

“啊?这,这是偷换概念。”

“就因你和小恋不是诀别吗?你怎么确定你一定还能再见到她呢?因为小恋在家,而你晚上要去?这个世界存在各种无法预料的意外。”

我心头一震,知道这应只是歪理,但还是很震惊,甚至已经握紧了拳头。世界上真的有不可能发生的事吗?零概率事件也会发生,没人能完全肯定自己这一别不是永恒。但我们不会因极为短暂的分别而痛苦,因为……

“因为我们认为自己一定能与心心念念的人再重逢,所以这种分别并不痛苦,反倒能证明我们是独立的个体。”

“这一切都是我们的‘自认为’,不是吗?”

“可是安安的妹妹已经去世了,一定不会再重逢了。”

前面说了没有绝对,这句话又带有“一定”的口吻,我还真是矛盾。

小芬没有接着回答,也没对我的话做出辩驳,而是望向窗外。街道上三三两两行人走过,有孑影孤行的人,有甜蜜拥抱的情侣,有牵着氦气球一同欢笑的亲子……形形色色的人,就在与我隔着一块玻璃的那个世界,做着各自的事。他们现身,又离场。这简直就像,就像是方才的马戏一样。

我不禁倒吸口凉气。

好在他们没杂耍,现实一般不会那般夸张荒诞,只是足够冷漠。

“我认为啊,幸福是深入人心的正面情感的惯性,而痛苦也是如此源于负面情感。它们总是爆发在与其相似或相反的境遇,然后衍生出新的或正面或负面的情感。它们是更高级的情感,越衍生越高级,越高级越难体会,越难体会越不可说,无限迭代,效果趋于收敛。”

小芬又开口讲道,语气简直像是情感节目嘉宾,但她很认真。窥进她的眸,她仿佛在这般低语——“希望你能理解我”。

“哈哈,是不是我自说自话了。”她有些尴尬的发笑,但是语气还满是认真。

我没有回答,毕竟有些难懂,像是在把情感像函数一样迭代,或是作为单调递减的正向级数进行无限求和。

“只要与人接触就会痛苦,只有与人接触才会幸福,我是这样想的。安安她或许只是让情感无从作用于心,于是没有了新的幸福与痛苦。

“她与人交往就会想起妹妹,想起妹妹去世的痛苦,想起与妹妹相伴的幸福,而这幸福又会因痛苦而再生痛苦,了无止境。

“所以问题的关键或许不是安安无法幸福。”

“而是安安自认内心已无寄托,所以永远痛苦。”

“因此她甘愿隐居森林。但,那不就只是她的‘以为’吗?她认为自己封住了内心,无法再接受幸福……”

“世界是我的意志……”

“它又是你的假象。”

真的可以这样理解吗?无法幸福因为我自认为不可再得幸福,为了封存回忆而永远痛苦……是因为她的世界只剩下妹妹了吗?就像小恋说她的世界只有我一人一样。

……

这是否是我们强加给自己的呢?失去你,我就孤身一人,这其实是一种自我催眠。

或许我……

还未待我理清思路,小芬就将我拉出餐厅。我们到底是要去哪?我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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