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能和我的王子大人一起……(3)

作者:HiNaruu 更新时间:2024/9/12 9:21:02 字数:2029

有些不可逾越的障碍,其实只是盘踞心灵中的,高耸的山。它根植于心中,使得其无论再矮小也是不可翻越的山。

《春天》对于我来说,大概就是这样。是老师看穿了我的想法?一定是,不然她不会在我练琴第八个年头才把其谱交于我手。但,这一刻来的太早了,我还没有心理准备,去真正演奏它。这一刻又来的太迟了,迟到我盯着它,盯着上面的音符,感到反胃。

我想《春天奏鸣曲》一定是成了我的心病,无论我现在技艺多么高超,就算是海菲茨或奥伊斯特拉赫转世,也无法演奏。

我每每一个人在房间里看到乐谱就会落泪,心头酸酸的,说不上什么感觉。我拼命寻找描述自己感受的词,甚至去翻词典,一页一页,这个词比较接近?那个词好像更对……最后发现其实都不对。若是随便找个词来将就未免太过敷衍,就算强行选出一个词放到嘴边,又像是被扼住咽喉般难以将其吐出。

为什么啊?我为什么还在拉这种东西?《春天》什么的,从一开始就根本不重要啊,不重要的……

你知道吗?当时我在练帕格尼尼随想曲24号,而再之前练习维瓦尔第《冬》时我就有预感,自己说不定早就可以试试《春天》了。

为什么不试呢?为什么不提议呢?因为在我心中为时尚早?而现在的?现在就迟了吗?

优质解答,我不知道。

我对着大师海菲茨的录像练24号,后来我夹着琴,和他一起拉。我在和他较劲。

为什么你就拉的那么干净,为什么你的动作幅度可以那么大而音响表现却极佳,为什么……

我不喜欢拉琴了,又嫉妒那些比自己还更有天赋的人,听他们的作品会让我沉浸曲中。恍然梦醒,就发现那些美好只是别人创造出的幻境。

好可怕,小提琴,哦不,音乐好可怕!

我想撤退,我要向后跑,我要逃开那些梦幻泡影,那简直就是瘾品!我绝对不能再沾染那种东西。

我已经参加过几场比赛了,它们所吟唱的东西,和现实不一样!都是骗人的!

蹩脚的手法,“陈词滥调”,结果也能高我一头,将我踩在脚下。

“你只是,还差一些。”

他们都那么说我!但我知道!这些比赛表演都是骗人的!我根本无法从此证明自己真的是个能奏出“幻境”的人,因为,因为他们,根本就没有在听……

现在我明白了,就像日常说话一样,不会有人真正在意你在说什么,一切仅是形式,仅此而已……

可是晚了,当时的我已经无法回头——我已经在自己想明白一切前报名了冬青赛。

……

你以为我会以练了两三个月的《春天奏鸣曲》去比赛吗?不,因为我根本不会拉琴,更不会那首曲子,奏起来就像机器般僵硬,我觉得自己像是在锯木头。

于是,在老师的提议下,我选择了BWV.1001第一乐章,巴赫的一首g小调奏鸣曲。

比赛当天,天气阴沉沉的,我和老师刚进演出大厅,场馆外就飘起了零星雪花。它们打在玻璃窗上,随即被室内传出的温度融化,化作水痕挂在窗上,而后彻底干掉,没了踪影,仿佛它从未存在过。

“别紧张,我觉得你绝对没问题。你可是我教过的最棒的学生。”

老师揉着我的头,这样说道,语气很温柔,像是对待亲女儿似的。事实上,我还在学琴的另一大因素也和老师有关。

我们已经不知多少次一起吃午餐,晚餐,我甚至偶尔会在老师家留宿。周末练琴结束后有时一起去逛街,老师还会请我吃好大个的抹茶冰淇淋!

我很喜欢老师,在我心中,她已经成了我家人般的存在,地位仅次于父母和姐姐。

老师能安慰我,我很开心。大概稍有安心些了。

……

不知是命运安排还是纯粹的无意义的巧合,我在休息室遇到了小恋。

已经,快五年没见了?

她穿着便服,坐在角落,低着头,在用方巾擦拭琴身。她还是那么安静,即便休息室挤满了人也仍是一言不发,面不改色。目中无人?这词用的不对。

她身旁坐着一位成熟女性和看似初中生模样的女生。前者我见过,是小恋的母亲,而那个初中生?姐姐吗?

初中生向小恋搭话,握住她的手,小恋忽然挺起弓着的身体,朝她微笑。笑的很甜美,还是说……治愈?此刻的她,和我印象中的那位小恋无法重合,于是只能劝自己是认错了人,没过去打招呼。

她大概已经把我忘了吧?毕竟一直是那副“目中无人”的样子。她总是沉浸在在自己的世界,比我还要像问题儿童。

“快要开场了,去换礼服喽,跟老师走来这边。”

……

正式开场后的休息室是不允许陪同人员进入的,我们也要与舞台入口保持一定距离,据说这是因为曾经发生过干扰比赛进行的事故。

抽取上场次序,我是一号,真是“祸不单行”?

摸着自己身上手感细腻冰凉的紫色绸面礼服,“我要上了?”,我如是问着自己。只是不敢相信,自己居然又要登上那种舞台。

“一号选手,曲目是BWV.1001对吗?”

“是的。”

舞台如荒原,沙漠,橙黄灯光就是太阳,我其实已经迷失在了沙漠中。好渴,喉咙好痛,好热,哪有水源?哪有绿洲?

水,绿洲……春天,对,是春天!哪里有春天?

当我回过神来时,注意到自己的手与自己奏出的声音,凭借我多年经验,这不是g小调,而是F大调。我在演奏《春天奏鸣曲》。

这就是天意吧。

我有奏出春天的幻境吗?在意识到自己在演奏《春天》时,我就像是失聪般无法听到琴声。演奏还是那般机械生硬?不,我不知道,我只能在脑海中播放最近看过的奥伊斯特拉赫演奏《春天》的录像。

抱歉,巴赫,我今天可能演奏不了你的Sonata No.1了。

或许是巴赫因此大发雷霆,降下惩戒,使得我在发展部拉高音时发生了极为严重的意外——A弦与E弦同时崩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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