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时言背着闻汐，与绝大多数情侣一般逛商场、看电影，度过了一段欢快轻松的时光。
要说有什么与众不同的地方，无非就是闻汐总神神秘秘地翻出一个小本子，被时言瞥见后又急匆匆用娇蛮的语气令他转过去，仿佛一只拼命护食的小奶猫，一会又重新趾高气扬了起来。
时言总觉得这位病人语气说不出的心虚，但他也懒得去探究太多，尽心尽力履行男友的职责。
从这位“新手学姐”的反应来看，自己的奖金翻倍还是十分有望的。届时，在辞呈批准后，自己的养老资本又会充盈那么一小笔。
想到这，时言心底不禁明媚几分，身处危机重重的世界，他早已消磨尽其余的情感，唯有自身的强大让他感到安心。
心情大好的时言随手夹起一块红油麻香的蛙腿，放入闻汐盘中，罕见像个话痨学弟一般开了腔。
“只吃蒜蓉的干嘛？学姐，试试这个。”时言极力推荐，“这家店最有特色的就是花椒牛蛙了，只要你吃一口，我保证，你能感觉到蛙腿在你舌头上跳舞。”
“好恶心的比喻。”
“这叫形象。”时言笑笑，“我说的只是花椒的麻香。当咀嚼外酥里嫩的蛙肉时，附着在蛋白质上的花椒麻素在舌蕾上绽放开，这会是一种奇异的刺激感。”
“刺激？”
闻汐耸耸鼻子，犹疑地看了时言一眼，最终鼓起勇气，蜻蜓点水般咬下一口蛙腿肉。
下一秒，像是火炉从身体内部生起来一样，少女脸颊飞上两片潮红，她费力地张开嘴，小口小口往外哈气，眼睫丝绸似的显出朦胧水雾，含糊不清喊。
“水......”
时言将早就准备好的柠檬茶递了过去，笑吟吟看闻汐吸了一口又一口，心头突然生出些怪异感。
方才她的神情，莫名让时言联想起自己少不更事时观摩过的小电影......但他也只觉得相像了，除却心里联想一下，没有半分奇怪的想法。
租借男友是一针对女人的免疫剂，他接触过太多女性，在那之后便对两性关系提不起太大兴趣。每天淡淡的优雅疏离感，也是时言保护自己的方式之一。
“怎么样？是不是很刺激？”
“时言......你居然......敢骗我......”闻汐又吸了一大口柠檬水，终于从爆辣中死而复生，“这哪刺激了！你成心的吧！”
“那是学姐你太逊啦。”时言乐呵呵夹起一筷子花椒蛙腿，边吃还不忘比个大拇指，“嗯，这红油沸煮过的蛙肉就是香啊。”
话音刚落，对面已然没了动静，时言暗道不好，抬头对上闻汐仿佛要生吃他的眼神。
完蛋，奖金要飞。
“学姐，其实......”时言刚想狡辩一二，闻汐却不给他这个机会，只听她呵呵一声：“你说我逊？”
此言一出，时言便知道日漫里新手学姐那奇怪的不服输劲又被勾起来了，他无奈于自己欢快轻敌，却也只能开口道：“那学姐的意思是？”
“我本来很犹豫，因为这个步骤看上去太过怪异......但现在很明确了。”闻汐一口气把柠檬茶吸光，冲他冷冷一笑，“你不是说我逊么？那我们试点更刺激的怎么样？”
时言心底滋生出些不详的预感，他正想说些什么，闻汐已经站起身，微微弯腰，食指抵住他的嘴唇，轻轻吐气。
“学弟，我们去开房吧？”
声音不大，但在气氛还算安静的店内无异于一颗深水炸弹。
食客们纷纷惊疑地朝这边看来，在看到粉毛美少女的一瞬间，皆是迸发出悄悄的惊叹，接着是羡慕与好奇，有甚者更是嫉妒：哪个男人何德何能，居然让这种二次元里走出的人物主动要求开房？
压力瞬间来到时言身上，好在他早已是模拟男友一行的老手，对女客户们千奇百怪的要求司空见惯。
哪怕已金盆洗手好几年，但经验做不得假，只是心中忽然冒出似是而非的熟悉感，似乎这一天的流程早已跟谁经历过一般。
时言静静抬眸，闻汐依旧是居高临下的姿态，看似牢牢占据上风的势头，可她眼底对未知的紧张与不安骗不了人。
众目睽睽之下，她抵在时言唇中的食指微微颤抖起来，她发觉自己似乎下不了台了，两人就在食客们注视下僵持着，不去在意或不敢在意那些好奇灼热的眼神。
就在这死水般的寂静中，时言看见闻汐的嘴唇一张一合，她用很轻很恼怒的语调说。
“你不答应我就杀了你。”
时言轻轻捏住她的手指。感受到指尖传来的温热，闻汐微不可查地颤动了下，她慌忙想把食指抽回，可时言始终牢牢拿捏住。
在满堂吃蛙食客的注视下，他低下头，吻在少女的指节。
“荣幸之至，学姐。”
爆辣辛香，烟火缭绕，分明是吃蛙的好地方，却有人在昏黄灯光下秀起了恩爱。服务员自然不会去干涉，那么徒留的就是羡慕八卦的眼珠子，聚焦般向临窗的少女望去。
她标榜的学姐气全然不见，像一个坏掉的笨蛋，沾满蒜香味的两指局促磨着裙角，另外一只手还被眼前男人握着，樱色长发与制服也都泄了气，和它们的主人一并懵圈地停留在原地。
像是吹了一阵不声不响的头脑风暴，一切就这样静止不进了。
“啪嗒。”
不知过了多久，闻汐忽地有了反应，她若无其事坐下，在众目中将筷子重新对齐，夹起一块几分钟前饱受自己诟病的花椒蛙腿，旁若无人地吃了起来。
“先生，您看看您想吃哪种口味的蛙呢？我们这里有......”一旁看热闹的服务员如梦初醒，拿起菜单冲食客介绍起来，店内众人也恢复大快朵颐的模样，只是不知那意犹未尽的神色从何而来。
“看什么？”
闻汐面不改色地吃完第七节蛙腿，伸出粉舌舔舔嘴角，很自然地向时言发问，仿佛刚才什么也没发生。
“没什么。”时言似笑非笑，“你今天这个人设......还挺特别的，如何，这次体验怎么样？”
“现在不知道。”闻汐顺手将时言的柠檬茶端过来，不带丝毫感情地吸了口，淡淡回应道。
“开房了才知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