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言松了一口气,心底暗暗庆幸。
倒不是说他多么希望和眼前这位美少女同床共枕,恰恰相反,时言几乎对所有女性没了兴致,他只是纯粹从安全角度出发去考虑问题。
今天约会总体流程都算不错,乍看过去就是一对高中生情侣的普通日常。
唯一引人注意的,莫过于闻汐惊世骇俗的那句“学弟,我们去开房吧”。
哪怕他沉住气,稳重而不失优雅地作出应对,可这么一个漂亮的女孩子在大庭广众下示爱,其炸裂程度不亚于**飞天,若是食客里刚好有研究所人员,难免会引起他们的怀疑。
闻汐是人类,通过亚人检测后自然可以回归日常生活;可时言魅魔的身份一旦暴露,等待他的会是什么地狱?
因此,时言认为有必要作出演戏演全套的准备。
他正愁怎么说服变回AI风形象的闻汐一起去开房,不料其主动打消了时言的疑虑,声音也刚好控制在两个人能听见的程度,比蹩手蹩脚的笨蛋学姐人设好了不知多少倍。
时言内心感激,表面却故作犹疑,用指尖轻轻点着桌子。
“这......不好吧?”他的演技浑然天成,仿佛当真是在真诚发问,“毕竟是模拟学姐过程中作出的打算,你其实可以不用强行承担的。”
闻汐在吃第十二个蛙腿,嘴角红彤彤浸着红油,头也不抬地回复:“我没有强行承担。”
她顿了顿,补充道:“待会学姐人设会继续跟你开房的。”
“什......”时言感觉脑子有点混乱,赶忙压低声音,“今天的模拟恋爱不是已经结束了吗?”
“没有。”
“可是你已经恢复正常了啊!”
“哦,当时模拟扮演的‘软件’宕机了,气氛又很微妙,我也刚好想吃牛蛙。”
“所以你就自己出来了?”
“这本来就是我的身体。”闻汐吸着时言的柠檬茶,常年冷若寒霜的眼眸罕见浮现一丝惬意,“不可以么?”
时言伸手揉了揉太阳穴,他知道闻汐或许不会在意,但还是试探性问道:“你就不怕待会变回去,会不受控制地干些......奇奇怪怪的事情?”
“奇怪的事情么?”闻汐依依不舍地放下蛙腿,皱起眉头,作沉思状。
有戏!
时言心中一喜,他刚想趁热打铁,好让闻汐放弃再次模拟“笨蛋学姐”形象的想法,面前的少女却已抬起了头。
“说起来,还真有一件我不太能理解的事情。”
“请说。”
时言靠着椅背,示意她继续往下说,内心已经开始盘算怎么利用接下来的问题做点文章了。
“嗯。”闻汐点点头,严肃地问。
“口,是什么?”
“啊?”
时言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
“你......你再说一遍?”
“口啊。”闻汐字正腔圆地念道,“就是,我给你口,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不是。”时言右手撑额,“你从哪里学到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的?该不会是,你姐?”
等等,时言忽然知道那股莫名的熟悉感从哪来了。
今天所有的约会流程,从逃课到逛商场,再到下午去电影院,包括闻汐刚才莫名提起要吃蛙,都和高中扮演闻澜租借男友时如出一辙。
商场是一样的,不过翻新重建了一次;电影也是重制版,标题还是那个标题;就连开房的发起,都有似曾相识的影子在里面,唯一不同的是,自己那时还真是学弟......
后面发生的事可以说是时言一辈子的黑历史,之所以对那天的约会流程还抱有模糊的记忆,全拜那段不堪回首的往事所赐。
时言盯着闻汐的双唇,他心中有了大概的推断,但还是希望能从她口中得到些情理之外的答案。
可惜他注定要失望了,在慢条斯理咽下一口花椒蛙腿后,闻汐诚实而不带感情地回答。
“是。”
“完蛋。”时言吐出一句不像是他会说的话,他深吸口气,好让自己看上去没那么失态,“今天你逃课的事情,你姐知道么?”
“也许不知道吧。”
“也许?”
“毕竟我每天都待在学校,也就今天悄悄跑出来了,她不怎么管我。”闻汐不断用筷子在红油里翻寻,直到再也找不到一片蛙肉,“呀,时间快到了,我得继续模拟咯。”
“等等,我还有事要问......”
“我也没办法。”闻汐双手一摊,“扮演角色过程中恢复正常只是暂时的,再改时间很耗我精力,有什么事跟变身完的我说吧。”
她冲时言眨眨眼,“拜拜。”
时言彻底放弃了,他眼睁睁看着闻汐眸中的淡漠一点一点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傻里傻气的傲娇。
他很想问一句,这世间究竟有什么病,能让人沉迷在cosplay里出不来了?
像是在完成什么古老隐秘的召唤仪式,那个初次带学弟的笨蛋学姐渐渐与闻汐的身体交叠,她即将回到世间,直到一声凄惨的轰鸣......
“水!”
闻汐伸出粉舌呵气,身体里的小火炉又升起来了,这次比刚才严重得多——毕竟她可是将整整一锅的花椒蛙肉消灭殆尽。
顾不及其他,她赶忙抓起柠檬茶,时言只喝过几口的饮料全咕咚咕咚进了肚子。
汗液混杂茶水,晶莹液体汇成小水滴,沿着潮红的脸颊汩汩流下,樱色发丝凌乱地贴合在耳际,少女却浑然不觉,双手捧起茶水,一心一意吮咬吸管顶端。
时言无奈打量着这一切,眼前景象倒比刚刚更符合少不更事时看的电影,但他连联想到这里的想法都没有了,他仅仅在思考今日的工作如何才能不翻车。
那个变态要是知道自己的妹妹悄悄和他溜出去,该不会......
时言说不出来的心凉,默默用指关节戳着脑门。闻汐吸完柠檬茶,终于平静下来,她察觉到时言动作中的异样,犹豫着问:“学弟,要不......我们就不去了吧......”
“去。”时言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的字。
“现在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