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只有这家了么?”
闻汐小心翼翼挽住时言的手臂,吞了口唾沫。
两人面前是一栋位于小巷深处的酒店,没有想象中那么阴森破落,墙上艳丽的粉玫瑰和橘红色灯光隐隐流露出暧昧气息,仿佛一个深巷中打扮靓丽的女子,正妩媚地冲来往行客招手。
时言神情也没好到哪去,透过橱窗,他能看见酒店前台——一个浓妆艳抹的中年妇女,顶着波浪头抽烟。
察觉有人前来,她换上副介于殷勤与不耐的神色,冲这对“小情侣”点头,仿佛她才是此地的客人。
见鬼。
时言暗暗叹气。
作为一个每天都在学校心理诊疗室醒来的牛马,他向来不怎么看日历,哪怕有什么特殊的节日,大多也与他无关。
可偏偏今天是七夕。
正经酒店早在几天前被订购一空,剩下的,自然只有这种野巷荒街的粉红小店。运气好的话还能勉强暂住一晚,运气不好,被宰一笔都算轻的,半夜惊醒被仙人跳都是可能的事。
“学弟,你......你说话呀。”中年妇女的眼神看得闻汐心里发毛,她悄声抱紧时言的胳膊,“所以,我们要不要进去?”
手臂处软绵的异物感让时言有点不适,但他没有挣脱开闻汐,反而亲昵地搂近了些,声音也响亮几分,“学姐,就这家吧?”
闻汐还是头一次被男性搂入怀中,正常模式的她大概不会有太大反应,顶多在眼眸中显出淡淡的疑惑。
可眼下闻汐深受“笨蛋学姐”模式影响,竟化成块生硬的木板,低下头蚊鸣似地应了一声,任由时言贴着她一齐向酒店内走去。
远远望去,仿佛当真是对亲密无间的小情侣,准备在风花良辰之夜战斗到天明。
可时言的心里已然阴云密布。
魅魔的感知能力在白天较为微弱,一旦来到夜的主场,就会放大十倍不止。若说白天时言只是有所怀疑,现在基本已经可以确定。
他们被人跟踪了。
巷子东西贯通,除此之外再无其它出口,东口蹲伏着五股气息,西口则是两股,皆在缓慢潜行。
时言自然不相信这些人只是路过那么简单,且不说单身狗七夕晚上全在家里,单从他们小心谨慎的步调来看,基本就能排除掉普通行人的可能性。
眼下尚不清楚这些人的身份、实力和目的,最好办法便是按兵不动,先把小情侣人设一立到底,开了房再慢慢观察来者究竟何许人也。
时言如沐春风,搂着闻汐的肩膀迈入店内,神情拿捏得恰到好处。
四分绅士,六分猴急,将故作优雅的轻浮男形象演绎得淋漓尽致,忽略那身青涩校服,活脱脱社会上倚着帅气为所欲为的流氓败类。
中年妇女是见过世面的人物,眯着眼打量数秒时言,再扫了眼被烟雾呛到咳嗽的闻汐,呵呵一笑,继续叼住烟,吞云吐雾。
“大床房?”
“这......不太好吧?”时言故作推辞,“学姐,回不去宿舍没关系,但既然在外住宿了,我想......我还是尊重下学姐的意愿......”
不等闻汐开口,中年妇女嗤笑一声:“最后一间,爱要不要。”
“啊?”时言看上去很震惊,“学姐,您看......”
闻汐不认识般看了时言数秒,哪怕变成了笨蛋学姐,她也很清楚时言的性格,深知他做不出来这些举动,最终在不解与懵懂中,她微微点了点头。
“那就......一间房吧。”
中年妇女接过身份证办理了入住,便把钥匙甩给时言,只在收钱时,她那万年连续的吞吐姿势才会稍微停顿得久一些。
待确认金额无误,她指指一侧电梯,“五楼,503。”
时言自然轻佻地勾过闻汐肩膀,脸上隐隐生出胜利的喜悦,可又拼命掩饰过去,闻汐则满脸燥热,内心忐忑不安。
她不清楚时言为何变得如此陌生,但两个人即将开房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想到姐姐日记本中描写的“口”,闻汐心中除却紧张,还有一丝不愿承认的期待,对两性之事涉猎未深的她不甚清楚那为何物,只觉得莫名羞耻。
如果是时言学弟,也不是不行......
闻汐纠结着掰起手指,电梯镜倒映出少女扭捏的模样,少女身旁的男子目光火热,若是电梯没有监控,似乎两人已如干柴烈火般燃烧起来。
但时言的心境比任何时候都要冷静。
他尽全力运转魅魔感知,原本东口五股气息只剩两股,三个人正朝酒店靠近,从他们略显犹豫的移动来看,大概还不确定时言魅魔的身份;西口两股气息倒是没怎么动弹,像是铁了心要驻扎在那。
瓮中捉鳖。
时言心一沉:看来演戏演全套都骗不了他们了。
可自己的表演堪称天衣无缝,究竟疏忽了什么地方?
时言百思不得其解,他总觉得漏过了某些很重要的信息,可偏偏这时候想不起来了。
“叮!”
电梯颤颤巍巍在五层停下,老旧的电梯门吱呀一声开了。
503房间极为好找,时言前行几步,便看到了对应的门牌号,他将钥匙插入有些锈蚀的锁孔,轻轻转动,房间里的布景便一览无余。
房内意外的整洁,没有想象中发霉泛潮的腐味,反倒散发着淡淡的玫瑰香。暧昧粉红的灯光与外头如出一辙,圆形水床硕大地躺在房间中央,左侧是全透明玻璃的浴室,盛景一览无余。
时言扫了一眼,不由呵呵一笑。
玩得还挺花。
闻汐满脸通红,她自然清楚这全透明的浴室意味着什么,好不容易鼓起勇气想要开口,时言却对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他闭上眼,用感知细细排查过房间的每一寸角落。
地毯式的搜查对精神负担不小,好在时言专门对此训练过,除却眉头有些微皱外,没有太多痛苦的表现。
片刻后,时言睁开眼,松了口气。
“好了。”他问,“学姐,你想说什么?”
闻汐抬头望了望浴室,又摇摆不定地低下头去,指节紧紧交扣一起,用力到有些泛白的地步。
“那,那个......”她的声音很小,似乎在说悄悄话。
“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