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言并不是不识大体的人。
他能“苟”到现在，靠得不仅仅是医生身份的掩护，更多是一颗随时保持理性的大脑。
“我选第二个。”时言说。
哪怕再愤怒，时言也绝不会拿性命开玩笑，他想过自由的生活。
“聪明，我还是喜欢和你这种人打交道。”闻澜眯起眼，似笑非笑。
“不过嘛......你可以先把裤子穿上。”
“哦。”
时言淡淡应了一声，转身把裤子穿好。
闻澜很想出言调侃几句，但想到时言现在已经不是“宠物”而是自己的“战友”，最终还是生生憋了回去。
“说吧。”时言恢复平日里优雅得体的模样，他戴上金边眼镜，“你能告诉我什么信息？”
“你想从哪里开始听？”闻澜问。
时言想了想：“你的身份，还有能力。”
“没问题。”闻澜打了个响指，“那就先来聊聊我的身份。”
“不是千面狐么？”
“不。”闻澜回答，“虽然我和闻汐是亲姐妹，但狐族的血脉传承方式比较特殊。撸过小猫小狗吧？狐族同理，哪种血脉的占比越多越纯，就会成为哪种狐的后代。”
“简单来说，就是开盲盒？”时言合理推测，“狐族的种类是靠血脉决定的，因此兄弟姐妹之间，父子母子之间，都不一定是同一种类。”
“不错。”闻澜点点头，语气自傲，“我是幻狐，虽然比不上闻汐，但也算是比较高阶的狐族了。”
“幻狐......”时言若有所思，“除了变幻外形、施加幻术、催眠之外，你还有什么能力？”
说到催眠时，他的眼神冷了几分。
闻澜笑笑：“你说的这些能力，都是我的天赋【幻视】的一部分，还有一个能力，你可以简单理解为降低某物的存在感。”
时言恍然大悟：“你对整座凛海中学都用了【幻视】？难怪研究所这么久都没注意到它。”
“不错，现学现用啊。”闻澜歪了歪头，眼神柔媚。
“停，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时言震惊之余有些恶寒，“如果把我当战友的话，麻烦你收起那些小心思。”
“真小气。”闻澜噘噘嘴，“好了，我要去上班了。”
“说好的世界的真相呢？”时言不悦。
“晚上。”闻澜神神秘秘，“到时候带你去个地方。”
时言警惕起来：“事先说好，我现在精神力已经恢复了，你的催眠对我没效果。”
“放心，不会的喔。”闻澜说，“来，看着我的眼睛。”
时言下意识想拒绝，但闻澜的眼神实在太过认真，他犹豫几秒，还是把头凑了过去。
“你想干什么？”
“一点小手段。”闻澜微笑。
——发动【幻视—修改】。
——更改对方样貌为......
闻澜突然有种想把时言变成地中海老头的恶趣味，最终还是放弃了。
——普通中年男子。
——等待对方同意......
“普通中年男子？”时言皱皱眉，选了“同意”，“他们会找到这来吗？”
“有可能。”闻澜命令的口吻道，“好了，别乱动，我要开始修容了。”
时言闭上嘴，与闻澜对视，她的眼睛似乎变成了漩涡，缓慢地顺时针转动，仿佛要把灵魂抽走。
时言留了个心眼。
他没全沉浸进去，随时可以调动精神力抵御。
约摸二十分钟，闻澜身子晃了晃，后退一步，倒在床上。
“怎么？”时言问，一开口发觉声音不对劲。
声音粗沉厚重，与路边随处可见的上班族大叔一模一样。
“顺带帮你修了声带。”闻澜有气无力地说，“捏一个全新的脸消耗有点大，让我躺五分钟。”
时言心里感激：这变态还蛮关心自己的，要是没那么变态就好了。
他来到镜子前，镜中已经是一副截然不同的面容。
小眼睛，宽鼻子，薄嘴唇，除了眼神比较精神，其他都跟普通人没差别，属于最不显眼的类型。
“我安排好了。”闻澜揉着眉心，“你的辞呈我象征性批了一下，从今天起，凛海中学将不再有时言医生。”
察觉到时言的目光，闻澜摆摆手：“当然，你要一走了之也没事，不过我要提醒一句，目前易容术只能维持十二个小时，之后你是死是活和我没关系。”
“误会了。”时言说，“我想问的是，接下来我要做什么？”
闻澜躺在床上，仰头冲时言笑笑，傲人的曲线上下起伏。
“今天开始，你叫马大进。”她放慢语速，“凛海中学新上任的心理医师，记住，你是一个中年老光棍，你的言行举止都要符合中年男人的形象。”
时言无所谓，他对自己的扮演能力有信心。
“越不起眼越好。”时言很自信，“我懂。”
......
之后，时言用十分钟与闻澜对了下马大进的“履历”，并且拿到了伪造的证件。
时言老师离职的消息先是在校园里掀起轩然大波，随着课程进行，讨论渐渐平息下来，但依然有不少小女生在窃窃私语。
时言稍微有点儿不适应。
这一天下来，他努力熟悉“马大进”的新身份，时不时有学生跑过来观望一会，又失望至极地离开，心理诊疗室的来访人数少了一大截。
这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相比起马大进老师的校园生活，时言更关心闻澜所谓“世界的真相”。
退休养老已经变成过去式，自从昨天晚上卷入风暴开始，他就要被迫面对无处不在的危险。
同时，时言对闻澜的情感也产生了变化。他嫌恶闻澜的算计、胁迫、病态的喜欢；但又抱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激。
莫非这就是打一棒子给颗甜枣的好处？
时言想不通，索性开始思考更重要的问题。
比如，只会【念力】、【感知】和【催眠】的自己，算不算战五渣？
如果算，该怎么变强？
这个世界的“真相”是什么？
闻汐什么时候可以觉醒？自己能抱大腿吗？
时言之前不去想也不敢想太多，可如今情况容不得不多想。
就在这些问题和猜测中，时言度过了一个难得宁静的下午，没有人来打扰他，因为这张脸就差把“我是普通人”写在上面了。
临近黄昏，时言看了看表，伸了个懒腰。
——还有二十分钟下班。
他正想松口气，却见窗外出现一个人影。
是闻澜？
时言皱皱眉，机智地选择不发出声音。
“嘎”一声，门开了。
夜莺走了进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