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觉到姜楹出现的瞬间。秦越用尽最后的力气，举起双手，捏住那红衣少女的手臂。
“我不会让你伤害到姜楹的。”
天地间的灵气，开始以秦越为中心汇聚。
这是自爆的征兆。
红衣少女眉头一皱，瞬间封锁住秦越的经脉，制止了他的自爆行为。
随后，她扭过头，望向地面上的姜楹。
不会错的。
尽管她从未见过自家的四妹。
但…看到姜楹的一瞬间，她就立刻将女孩子给认了出来。
毕竟这孩子的相貌，和那个与父王相爱的人类女子长得有七分相似。
再加上她身上的龙族气息。
这个孩子，一定就是她那沦落在人类世界中的四妹。
“四妹，是我啊。你的二姐龙听心。”
红衣少女大声呼唤着。
可…她的声音，又怎么会被已经气昏了头脑的姜楹给听进去？
小姜楹目眦尽裂，望着半空中奄奄一息的秦越，疯魔似的捡着地上的石头往龙听心的身上扔去。
双眸血红，泪水犹如泉眼般从眼角淌下。
“你该死。”
天空的颜色，随着姜楹的呢喃声而逐渐阴沉。
秦越亲手替她绑好的丸子头…发绳也随之断裂。
女孩子的一头黑发也挣脱了束缚，随风飘舞着。
头顶那对小角渐渐升起，片刻之间，就没有了当初稚嫩的模样。
天地间的水气暴动，似乎是得到了召唤一样，往女孩子的身边涌去。
不是雀跃，也不是汇聚。
而是臣服。
每一道水汽，都在发自内心的颤抖着，朝着女孩子俯首称臣。
姜楹有一个埋藏在心底的秘密。
一个…连秦越都不曾知道的秘密。
在一个月之前。
也就是在秦越将她的伤势养好后的不久，姜楹就一直听到，内心深处着一道声音在不断地呼唤着她。
女孩子知道，这是来自于血脉的召唤。
只要顺应着这道声音，她将能变回龙身，取回自己应有的力量。
但…女孩子还是拒绝了血脉的召唤。
从那天开始，她就一直压抑着自己。
姜楹不愿意化龙。
她固然痛恨着那些曾经虐待过自己的人类。
只要化龙，她就拥有了复仇的力量。
可…姜楹很清楚，她一定会抑制不住自己的力量。
最后…暴走。
选择化龙，那就是选择了与人类为敌。
她不想让秦越为难。
女孩子觉得，只要待在哥哥的身边就好。
哪怕…只是永远做一个不谙世事的人类女孩子都行。
但是…
但是！！
她现在已经很难再感知到哥哥的存在了！
秦越的气息已经接近于消失。
她马上就又要变得一无所有，变回那个无人在意，无人疼惜的小奴隶。
再也没有人，会愿意冒着生命危险替她上山摘药。
也不再会有人不嫌弃她尿床，还不嫌她邋遢，让一个刚到家不久的小孩子睡到自己的床上。
再也没有人会给她梳头，绑好丸子头……
看着从头顶落下的发绳随风飘远，姜楹木然的脸上露出一丝悲哀，“明明……属于我的东西已经很少了，为什么，还要把他们从我身边夺走？”
听到这里，龙听心的心中感到了一丝不妙。
“把哥哥……还给我！”
‘噼啪！’
伴随着一道炽目的闪电落下，刹那间从姜楹身上爆发出来的气势，直接将红衣少女击飞撞塌了一栋建筑，使得她气息紊乱脸色煞白。
她从废墟中抬起头，看着原地抱着秦越的姜楹。
内心忽然有了一种不妙的预感。
莫非…
是她冤枉错了好人？但四妹原本不就是被人类抓走的吗？
半空中。
似乎是感受到了少女的怀抱，秦越抬起头，看着面前泪流满脸的少女。
“怎么这么不听话…又偷偷跑了回来。”
秦越有些艰难地伸出手擦去姜楹的眼泪，“不是…让你快跑的吗？”
姜楹看着面色逐渐红润的少年，内心却没有半分欣喜。
她很清楚，这是回光返照的表现。
“不…哥哥，你不要死。”
少女将全身灵气渡到秦越身体里，试着来挽留秦越的生机。
可…这只是无用功。
为了让敌军陷入混乱，在与群妖周旋的过程中，秦越本就失血严重。
再加上被红衣少女重伤。
即使姜楹的灵气再为雄厚，也仅仅只是让秦越在这个世界多停留片刻而已。
很快，秦越就感觉到自己已经渐渐控制不住身体。
从脚开始，逐渐失去了知觉。
就连呼吸，也变得异常困难。
作为大夫。
他很清楚自己是什么情况。
“丫头，不用再费力气了…趁那家伙还没反应过来，你快点逃走吧。”
秦越的声音非常轻柔。
可在少女的耳中，这道声音却成为了令她恐惧的叹息。
“不，你不要再说了。”
姜楹努力榨干着自己的丹田，想要在多输送几分灵力过去，好吊住秦越的性命。
但是…她很快就发现，无论自己再怎么尽力，手中的灵气都始终没有办法再进入秦越的身体里。
并非是秦越主动拒绝了她的帮助。
而是…秦越的身体，已经没有办法再接受外界的灵气了。
“哥哥…这里还是梦境，对不对。
“你快点叫醒我呀…就好像平时那样…”
恐惧蔓延至少女的全身，姜楹的精神几近崩溃。
听着女孩子的哀求。
秦越努力笑了笑。
“姜楹…以你现在的实力，已经是远远超过了我这个不成器的哥哥了。
“如果找到合适的功法，就把哥哥教给你的东西给忘了吧。
“还有，要好好照顾自己。人世间，很复杂的，你要学会用自己的心去分辨好坏，不要对这个世界失望。
说完，秦越就好像平常哄少女睡觉时那样，用额头轻轻蹭了蹭女孩子的脸庞。
“……要好好活下去，妹妹。”
话音落下。
指尖，顺着少女的发丝滑落。
“不…
“你不会死的…”
少女能做到的，仅仅只是机械式地将自己的灵气引渡到秦越的体内。
尽管她已经非常清晰的感受到…秦越的胸膛，已经是停止了跳动。
而酝酿时久的大雨，也终于落了下来。
【你死了。】
【在龙女姜楹的怀里，你终于是停止了呼吸。】
【模拟结束，正在返回现实世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