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千面人的后手
文/写意
当看到杜鹃彻底消失的那一瞬，瑟略微松了一口气。可现在依然不是松懈的时候，白珩的状态很不好。
他被强行解除契约，又在身体如此重伤的情况下，他的情况十分濒危，瑟开启真知法眼不断扫描着白珩的状态。
白珩的生命值一直在往下落，呼吸也越来越浅。而比他生命值下落更急迫的，则是灵力爆炸造成的灵力世界的坍塌。
如果把人体比作一个容器，那么白珩的这个容器的表面，已经满是龟裂的纹理，只要轻轻一个微笑的震动，就会碎成一地再也无法拼凑的碎片。
这就是白珩目前的状态。
瑟想尝试去用自己的灵力帮助他稳定一下状态，然而根本做不到。
瑟自己的灵力也几乎处于干涸的状态，她的灵力世界也在崩溃的边缘。当她勉强尝试去安抚白珩的灵力崩溃，却连带引发了自己灵力崩溃的现象，反过来又为白珩造成了更大的危险。
幸亏瑟一直是比较小心谨慎的人，她只是略微靠近的，发现两个人的灵力在这样的情况下会同时崩溃，她立刻回撤，没有造成更加恶性的反应。
这也就导致了，瑟现在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白珩一步步的走向死亡，却没有任何办法。
她忽然非常难过。
她甚至有点厌恶自己的真知法眼，因为它，让瑟更加清醒的看到，那些不断从白珩身体里崩溃散逸的灵力，就好像是蒸腾的雾气，一点点消失在空气当中。
而随着雾气一起消失的，还有白珩的生命力。
瑟跪坐在白珩的身边，泪水无法控制的一滴滴落下。
白珩想安慰她，当他想抬手的时候，却发现自己已经没有足够的力气实现这个动作了。
他只能轻声的安慰瑟，“不，哭。”
瑟努力点点头，试图挤出一个笑容，却落下更多的眼泪。
倒是白珩，明明即将走向生命的尽头，可脸上的却能保持着微笑的表情。
两个人对视了一会。
白珩努力的挤压出一句话，“子墨，不要。”
瑟竟然懂了这句话的意思：记得关照一下褚子墨，不要责怪他。
这是白珩的心愿，瑟尽管非常厌恶褚子墨，可还是答应了他。
因为答应了白珩，所以瑟扭头看了褚子墨一眼，这一下她发现自己没有办法实现白珩的心愿了，褚子墨的生命力竟然比白珩还低。
千面人原本就在褚子墨的血液中，加了太多的东西，已经严重的透支了他的生命力。刚才为了维持阵法又恶意的用飞刃洞穿了褚子墨的胸口，那个伤口非常的狰狞和严重。
在争战中，没有人去帮助诸子墨，而他的大部分血液都被阵法强行吸收了。此刻，他也紧紧吊着最后一口气而已。
如果瑟现在是全胜时期，也许有办法用灵力暂时维系褚子墨的生命力，可她现在，真的无法做到。
瑟看到了褚子墨的情况，不忍欺骗白珩，“抱歉，我现在没有能力帮到他。他也伤的很重。”
白珩听懂了，他宽慰瑟，“你，别怪。”
白珩知道褚子墨可能也没有什么机会了，就希望瑟不要再责怪褚子墨，原谅他。
瑟答应白珩，“好，我原谅他。你放心吧。”
他们的对话，声音并不大。
可此时，这个空旷的洞穴里完全没有其他的声音，因此竟然传的很清晰，也很远。
在角落里的褚子墨，听到了白珩这个时候，还记得他，还在请求瑟帮助他。
他后悔了，真的后悔了。
泪水，在无人知道的地方，悄悄的流了下来。
褚子墨痛恨自己这一路的选择，他跟白珩原本是那样彼此依赖和信任的好友。却因为他的执念，而被千面人利用。
千面人，从头到尾都只把他当成一个工具来利用而已。甚至连他那微薄的血脉，也被千面人算计了进去。
好后悔！
因为他的自私和执念，不仅仅害了自己，更害了自己唯一的好友。而这个好友，在他彻底的背叛后，甚至在生命危急的情况下，还惦记着他。
褚子墨痛恨自己，无比后悔，他甚至希望能用自己的生命来补偿给白珩。
不，他做不到。别说他的生命力已经告竭了，就算他现在完好无损，他也做不到啊。
等等，不是没有办法，褚子墨忽然想起，当初千面人来跟他细说这次计划的时候，曾经得意的炫耀着手头的两块凝聚的血脉方石。
这两块血脉方石，是千面人这么多年不断的去追逐天选者家族，利用各种见不得人的手段提炼出来的血脉晶石体。只不过，它们的作用是完全不同的。
血脉方石主要是抽取的血脉中的灵力，利用激活的方石设置的阵法，压缩而成。但是不同血脉中的灵力没办法兼容，驳杂的血脉方石完全无法使用。
这是长期阻碍千面人的一个难关。可是后来，他想到了一个天才的办法，他利用激活方石，对血脉方石进行二次提纯。
这个提纯就导致了血脉方石的分裂。其中纯度比较高的方石变成了红色的晶体，它的里面充满了生命的能量，能够安抚灵力，让阵法运行的时候整个顺畅从容。而血脉方石里被驱逐出来的杂质则重新凝结成了黑色的晶体，它里面气息暴虐狂躁，却能最大限度的激活阵法，让它不断飞快的运转。
这个天才的做法解决了长久以来困扰千面人的难题，让他的计划得以迅速的实施。
当时千面人不无得意的跟褚子墨吹嘘：哪怕这次的实验依旧失败，他的收获也是相当巨大的。这个红色的血脉方石相当于另外一条命，哪怕灵力崩溃的状态，也能得到恢复。
血脉方石，能够救下白珩。
褚子墨支撑着自己的身体，抬头看向瑟，想告诉瑟这个消息。
当他奋力抬头的时候，却发现千面人正挣扎的举起权杖，对着瑟和白珩准备偷袭。
他来不及说其他的，只能大喊一声，“后面！”
瑟的反应很快，她立刻转身，可她的灵力告罄，甚至无法驾驭轮洄。尽管已经发现了千面人的动作，却没办法。
不知道什么时候，千面人慢慢的挪动着身体，把掉落的血脉方石捡了起来，然后他举起了法杖，试图激活它。
千面人的动作不快，甚至可以说是非常的慢。
而瑟，则面对着他，努力的凝聚着自己的灵力。这是一个争分夺秒的关键时刻。
如果千面人先凝聚出灵力，死掉的一定是白珩和瑟。反之，如果是瑟先凝聚出灵力，千面人此刻的状态，估计也很难逃脱掉。
千面人此刻的心情，十分的沮丧和崩溃。
他多年筹谋的计划，甚至花费了他大半生的心血和积蓄，却在今天才知道是一场骗局。杜鹃作为少数几个升维的强者，居然被束缚在一个碎片世界里无法出来。
千面人无法相信，却不得不接受这个现实。
为了这次启动升维通道，他付出了太多，还身受重伤。他的退路不多了，趁着白珩和瑟无暇顾及他的时候，千面人一面从血脉方石中抽取灵力缓解自己伤势，一面开始筹划着怎么逃脱。
在逃脱方面，如果千面人在天选者中自称第二，恐怕没有几个人敢说自己是第一。他才是多次在全球通缉范畴下，也能安然逃离的专家级选手。
就算有血脉方石的帮助，千面人也只是稳定了身体的状况。他现在没有办法继续召唤分身出来，更没有办法借用特殊的步伐隐身离开。
唯一能够借用的，就是地面上这个阵法。
只要再次激活阵法，千面人就有办法借助时空裂隙离开这个地方。然后他自然能够有足够的时间和空间去回复自己的状态，从容离开时空裂隙。
这次启动时空裂隙不需要很多的能量，但却需要一个媒介。
千面人的媒介，一直都是血脉。
而在这个山洞留下的几个人里，瑟的血脉是最为合适的。
只要一点点血，他就能离开这里。
千面人暗中把法杖对准瑟，只要他凝聚出一点灵力，就可以击中瑟，让她的血液继续在阵法上流淌。而这样，就足够了。
他没想到，已经被他视为死人的褚子墨，居然叫破了他的偷袭。
瑟有提防，但千面人很快的发现，瑟除了提防，竟然没有其他任何手段。她甚至没有力气扑过来更他近战。
两个人都在默默的凝聚着灵力。
这是并不激烈，但却无比紧迫的生死之战。
就在这个时候，望天洞的洞口忽然传来了烈的声音，“瑟！白珩！你们都在下面吗？”
白珩在上面放的信号弹和留下的记好，终于有了回应。
烈的到来，让局势瞬间发生了逆转。
千面人神色大变，他没有时间了，仓储之下，他利用法杖对瑟进了攻击，瑟努力的避让。可这样近的距离，法杖飞出来的灵力之刃还是划伤了瑟的胳膊。
千面人储集的灵力并不雄厚，光刃也只有一小片，划伤的程度并不深，但依然让血液流了出来，有几滴落在了地面上。
千面人等待的就是这个机会。他立刻驱动阵法，果然又开辟了一个窄小且不稳定的时空裂隙。
这个裂隙，就在当初千面人站立阵眼不远的地方。
瑟用真知法眼看得清楚，这个小小的裂隙并不稳定。千面人挣扎着往那边挪动着。尽管他拼尽了全力，可是他却没有办法很快的挪动身体，杜鹃真的伤他很重。
千面人挪动到了裂隙的边缘，烈已经从望天洞攀爬到了中间的位置。从半空俯瞰，立刻看到了他们几个人无比惨烈的现状。
“瑟！”烈大吼一声，驱动灵力护体，干脆直接从半空中往下跳落。
砰的一声，烈重重的砸在地面上，幸亏有灵力包裹住他的身体，他才不至于把自己摔个半残。
顾不得千面人，烈先冲向瑟，看到她跟白珩的惨状，烈慌忙的从背包中取出急救的灵力药业给他们服用。
瑟的最大的问题是灵力干涸，含住烈给她的专门补充灵力的药丸，她的频临危机的情况已经得到了极大的缓解。同时，烈还把灵力外用伤药在她四肢的创口上厚厚的涂抹着。
千面人此刻已经逃到了时空裂隙的边缘，瑟没有作声，因为她看到空潜行着已经在千面人的身后，就要身手去抓他。
千面人忽然猛的回身，对着身后的空气中，用手中不知从哪里逃出来的钢锥用力一刺！
这个钢锥跟钉住瑟四肢的钢锥有些类似，当上面的花纹却更加繁复。伴随着千面人的动作，空忽然显形了。卡面人的钢锥正插在她的腹部，疯狂的吸取她身上的灵力。
千面人手持的这根钢锥，竟然是一枚定魂锥！
它是专门用来吸收灵力的武具，而空则是纯粹的灵体状态。这枚定魂锥，是她的最大克星。
瞬间，空的身体就被定住，浑身的灵力疯狂的被抽取一空。而千面人身后的时空裂隙，则随着定魂锥的抽取，逐渐稳定，并扩大起来。
千面人发出了得意的笑声，“打了这么多次交道，难道你们身边有一个能隐身的纯粹灵体，还以为我不知道吗！这是我专门为她准备的礼物，还要谢谢你们，真是出血又出力啊！哈哈哈。”
说着，千面人就拽着那根钢锥，往时空裂隙里迈入！
空作为烈的守护者，她的状态其实非常特殊。如果她的灵力被吸收一空，就会直接消逝，连挽救的机会都没有。这根破魂椎对她灵体的消耗太大了，她不得不紧急借用烈的灵力。
几乎是瞬间，烈的脸色就开始苍白起来。
烈不顾的瑟这边的情况，他一面扑过去，一面激活了因循，重重的砸向千面人。
此刻空已经成为千面人抽取灵力的能量源，他绝对不会放手的。千面人右手握着破魂椎，用力的往时空裂隙里扯着空。而烈的因循已经砸了过来，他只能左手举着法杖去应。
刚刚举起法杖，就被空砸过来的因循撞飞了，一起飞出去的还有那块红色的血脉晶石。
千面人心中不舍，可却没有选择。他猛的一步跨入了时空裂隙。
而空也被他一起扯入那个裂隙中！
就在裂隙消失的那一瞬，烈赶到了，他抓住了空了的手腕，跟着一起跃入了时空裂隙。
直到这个时候，因循、法杖还有血脉晶石才纷纷落到地上。
没有了千面人操纵阵法，那条时空裂隙也瞬间消失的不见踪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