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莱没有被吓到喊出声来。
她并不会自乱阵脚。
她还记得黑礼服女子的忠告:
“保持冷静,多加观察”。
克莱判断,白手虽说看着邪门,但暂且不致命。
她并不是从白手本身做出的判断,而是从黑礼服女子的反应。
要是这玩意真的会要人命的话。
那黑礼服女子,一定、会比克莱还要着急才对。
现在黑礼服女子没有行动。
这就说明,她在给克莱一个机会,一个能适应恐怖游戏、切身破解危险的机会。
想到这里,克莱看着舞动的白手,它们居然都不是这么恐怖了。
“白手一共有几只?是只有两只,还是一共有八只?”
“不,数量不是重点,绝对不是,不管白手有几只,现在的状况,就是有一双白手找上了我自己和黑礼服女子。”
克莱朝前方的众人看去,开始了她进一步的观察。
从她的这个角度,能看到的有老爷爷、黑发女子和肌肉男三人,他们肩膀上都没有白手。
“那么,我和黑礼服女子,与他们三人的差别在哪里呢?”
克莱看着眼前越跳越快的白手,如果它们像人一样有情绪的话,它们似乎越来越兴奋。
克莱的前方,声音依旧还在传来,那是黑发女子和肌肉男在闲聊。
忽然,克莱灵光一现。
她知道了:“是声音,他们发出了声音,不管是黑发女子和肌肉男的对话,还是老爷爷的呼吸声,他们都发出了声音”。
这是克莱冷静观察思考过后的结果。
她确认过了。
于是,她对着黑礼服女子说:
“我们来聊聊天吧,就像其他人做的那样,正巧,我有很多问题想问你。”
“可以,我答应过你,你想问什么?现在就尽管问吧。”
克莱看着黑礼服女子右肩上的白手,它似乎跳动得不像是刚才那样快了:
“首先我想问问你对这双白手的看法,你觉得,对现在的我们来说,说话是不是关键?如果我们一直说个没完,能不能让它们彻底离开?”
“我也得问问你,在你眼中,你看到了什么?”
“我看到了什么?我看到了一双邪门的白手在我们的肩上看上去正很兴奋地跳舞。”
“对,但不完全对,我能感受到,这副手骨中,暗藏在兴奋背后的忧伤……”
黑礼服女子停顿了一下:
“看起来它们并不希望我们闯入迷雾森林。”
克莱一直都记着,她的恐怖游戏任务:“探索迷雾森林深处的隐秘”。
因此,克莱回答了一句:
“但我们别无选择。”
克莱试着转换了一个话题:
“看来只要我们继续聊下去,白手就会自己收回到迷雾之中。”
“所以,现在我想请问一下,这恐怖游戏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黑礼服女子好像在做着什么小动作,她忙里偷闲地回答了克莱:
“如果是魔法侧的话,就和你所经历过的一样。”
“你本来在好好地生活,然后你突然发现,自己有了特殊的能力,这就是你即将进入副本的征兆。”
“进入副本后,你会得到一个又一个看上去既危险又奇怪的任务,只有找到生路完成任务通关副本,你才能离开。”
“那么科技侧呢?”
黑礼服女子显然是在组织语言,试着把她所了解到的科技侧的情况告诉克莱:
“据说,他们是一种意识的上传,他们控制不了自己、会不自主地往耳朵里会塞某个小东西,然后就会进入副本。”
“他们没有能力,或者说,他们的能力就是在副本里的死亡并不会导致他们本人在他们的世界里死亡。”
“对他们来说,在副本里死亡只是一段相对真实的体验。”
“这好像就是为数不多的不同了。”
“科技侧有人试着把自己的手绑起来,他以为这样就可以避免自己进入副本,但他失败了,他还是进入了副本。”
“甚至,他死在了副本里,他在科技侧的世界里,也彻底消失了……”
克莱提出了一个问题:
“这样就产生了一个问题,魔法侧的人会死在副本里,而科技侧的人不会,那么最后魔法侧的人只会越来越少吧?”
“是的,甚至也因此科技侧就有疯子提出来过,‘没准杀光魔法侧所有玩家就能结束恐怖游戏’,但是,这是完全做不到的愚蠢想法。”
“我也问你一个问题,如果有两个人,他们都通过了十次恐怖游戏副本,他们的区别只在于,一个人是魔法侧的,一个是科技侧的,他们谁强?”
克莱觉得这个问题太简单了。
魔法侧的人不仅有能力,而且每次副本肯定都是靠本事找到生路才能幸存下来的。
而科技侧的人,没准是死出副本的。
黑礼服女子继续说:
“你已经有答案了,不是吗?”
“魔法侧通关次数越多的强者,就越难被杀死,除非他们在阴沟里翻船。”
“而且有一点不要忽视。”
“即使只是相对真实的体验,也不会有人愿意体验多次,人的承受能力是有限的,而这会把人给逼疯的。”
“只是相比较魔法侧而言,这份代价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了。”
“你当科技侧那两个新人为什么愿意走在最前面?”
“魔法侧的人需要科技侧的人承担风险探路,科技侧的人需要魔法侧的人解开谜题找到生路……”
“只要任务指向同一个目标,双方就能展开合作,这是,一种默契,也是,最浅显的道理。”
克莱深吸一口气:
“我明白了,只要在非对抗类型的副本里,玩家们都是唇亡齿寒的道理,不管是哪个世界的玩家。”
黑礼服女子总结了一句:
“在紧急的情况下,科技侧的人都会让魔法侧的人优先离开,他们也不希望魔法侧的聪明人都死在副本里,那样他们以后只能和蠢货合作了……”
此时,克莱发觉,白手已经自己收了回去。
发出声音,确实是正确答案。
他们依旧走在这条岔路上。
虽然这条岔路的整体趋势是始终朝着前方,但它并不是一条笔直的直线。
其实要说是直线的话,所有人看着前方,心里还能有点底。
但现在道路弯弯扭扭的,有时还会冒出来一个拐角。
幸好队伍前方有大胡子在带队。
他就像一个节拍器一样,什么时候该快,什么时候该慢,什么时候该适当休息片刻,他都会及时地指挥最前面的小帅哥和眼镜妹,让他们调整速度。
大胡子知道背着的老爷爷情况越来越糟,他脸色惨白、冷汗直流。
但大胡子不能为了一个人,就冒险让其他七个人陷入险境。
多亏了大胡子,这一路上众人的状态都还保持得不错。
又走过了一个拐角,众人正在休整调节情绪。
克莱继续向黑礼服女子提问:
“我知道这个问题听上去有点蠢,但你知道怎么才能脱离这个恐怖游戏吗?”
克莱其实有所猜测过,毕竟在文艺作品里总归会有类似于“收集地狱契约碎片封印魔王”,或者“通过林秋石的第十二扇门”这样的设定。
黑礼服女子回答了克莱:
“如果我知道怎么才能脱离,我现在还会在这里待着吗?”
克莱追问:
“那多少总会有点线索的吧?”
黑礼服女子略微思索了一下,继续回答:
“没有,恐怖游戏仿佛就像是想把人往死里整一样。”
“不过,我在通过副本的时候,发现了一种‘连贯性’。”
“比如这个副本里的元素或者角色,会在未来的某个副本里继续出现。”
“如果你能通过更多的副本,或许就能从中整理出一点点头绪了吧。”
“但是现在,还是先想想怎么通过【迷雾森林】这个副本吧。”
克莱听到这句话就感到一阵头疼。
是啊,自己连能不能通关【迷雾森林】都不知道呢。
克莱问出了她最后的一个问题。
这是她,经过深思熟虑后,决定要说出口的提问:
“黑礼服女士,我就先暂且这样称呼你了。”
“我想请问你……”
“你从一开始走进迷雾间的岔路后,一直都在做什么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