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怜拿眼睛盯着倪琴合:“谭长老说有。”
“但那只是对于凡人来说。”
倪琴合莫名打了个寒战,甩了甩头又盯回去:“总有合适的功法,终归只是修行成本问题,
但你没有灵根,也就没有可能。”
“就没有那种禁术?那种全然以血肉修行的……”
许怜犹不死心。
“没有,至少我宗肯定没有…”倪琴合有些快意。
“对,”谭长老一拍大腿,相当高兴的样子:“咱千华门没有,但这类偏门功法万法阁应当是收录了的!”
“万法阁?”倪琴合皱眉。
谭长老也没只顾着自己乐呵,察觉到许怜看倪琴合的眼神变得有些玩味后赶紧解释道:“你们大概没听过这名字,它是前几年改的名,此前此后在榜上的排名都在尾巴处晃荡,但它先前的名字你肯定听过。”
他看着倪琴合笑着道:“天罡门。”
“那个半步元婴磨死化神圆满的道齐人王午的出身宗门?!
那难怪…”
倪琴合点点头,首次在脸上浮出种钦佩的神色。
“你虽是凡人,也当知道一境之差宛如鸿沟,就是那陈施尽金丹圆满胜元婴初都被换作绝世天才,元婴化神之差只会更大,何况那齐道人越近两境杀敌,”
“所以他走的是肉身修仙的路?”许怜挑起眉头。
“当然…不知道。”
“嗯?”
“你以为齐道人这个称呼怎么来的?他是整个仙界历史上仅有的数道并行的修士,没人知道他修过什么道,自然也…”
谭长老举手打断倪琴合:“但毋庸置疑的是天罡…万法门现在的藏书,应当是全中洲最杂的。
如此看来,你若要修仙,暂时只能往万法门处想法子了。”
“好。”
许怜又把眼睛藏了起来。
三日后。
凌晨。
许怜微笑着看着雨梦萌尚沾着水的光洁后背,躺着捏着云鳞的小脑袋让她喝双皮奶。
“还真憋得住啊,看来是真到了绝处了。”
“什么喵?”
“别抬头,继续吃。”
又三日后。
黑云压千山。
许怜面带微笑看着陈施尽:“还挺准时的。”
“当然。”
啪。
啪。
啪。
一方砖裂。
一瓦墙塌。
一座山裂。
“我的山峰啊!!!”某个长老在心里呐喊。
第一下是雨梦萌挡下了陈施尽一剑。
第二下是一位陈家化神一掌击退雨梦萌。
第三下是陌青缘上前一步,被位陈家渡劫阻下打飞。
此后一发不可收拾,但却也只在须臾之间,待许怜一闭一睁,就是另一番局面。
半空里陌青缘和居虚并肩而立,对兑陈家两位渡劫。
雨梦萌再兑一位。
云鳞那便宜老爹再兑一位。
执法堂一位族兄一位族叔再兑两位。
许怜看了看远处庞大的飞舟和一旁抱着手看戏的几位陈家渡劫,重重叹了口气。
都像是在猫戏耗子,
又哪来的胜算。
“你连听我句话都不敢,又怎么算得上倾轧?”
一句话捏住陈施尽脉门。
简陋归简陋,好用就好。
陈施尽果真收了只差一毫就能分了许怜脖颈的剑刃,仰仰下巴示意他说话。
几个陈家人全看在眼里,却除了吐俩瓜子壳外不见其它动作。
“东洲,剑极海,陈家,”
又是俩枚沾着唾沫的瓜子壳。
“你们家里的所谓的仙人也快死咳草!”
许怜又被捏住了喉咙。
嗯?我为什么要说又?
“雷叔!”陈施尽大惊,同时看向许怜的眼神里多了点忌惮。
“你本来就要死,也自然不该多上这两句话的时间。”
被称为雷叔的男人死死盯着许怜,直到那张美艳的脸上绽出笑容来。
“真的好贱啊。”
脖颈上紧掐着却也克制着的手,收紧了本虚松着的两根手指里的一根。
还剩一句。
没人说出来,但好像所有人都知道。
“你们可以不需要那半把剑。”
那被许怜散出去的几千枚碎片里,大半的剑刃的碎片都零零散散被人收去,轨迹的尾巴大都指向了某家商行。
商行的主人,商行的主人的来处,商行的主人的来处的去处。
蜿蜒曲折到了尽头便是眼前的陈家。
那根手指动弹两下,终还是继续松着。
但许怜却住了嘴,只是偏过头来笑吟吟地看着陈施尽。
那眼睛里有轻蔑,有怜悯,反正一堆子杂七杂八的情绪拥挤在里头就没什么好东西。
可陈施尽偏就生不起来气。
就像当初的陌青缘一样。
“我且问一下,你们家里那位,来得有多突兀,”
陈家飞舟上某个老人皱了下眉,挥了挥手。
让那后半句话传不出来。
“去的有多突兀。”
这显然不是问句。
再问,再答。
只是这问显然不是出自眼前之人,而既然对方并未掩着,许怜也无所谓。
脑补害死人。
众人啥啥没听到,又看见那雷叔脸上的变化实在精彩,当然不免的猜测起来,
而这份猜测在这雷叔撒了手带陈家众人一去不回,只让陈施尽留下个略显落寞的背影后,
达到了巅峰。
好在这么个月来许怜在千华门确实是积威尤甚,上至内门长老下至外门弟子纵有百般疑虑也只能在心里头憋着。
却总有人憋不住。
好在许怜除了身子和脑子,一张嘴皮子也是人间顶级。
诓骗完居虚,回个身就连哄带舔让自家宗主睡得香甜。
“杀了我所得的利益,最大不过一个千华门几分甚至十几分之一的利益,要再辗转到东洲拿在手里到能用处,怕又是要缩水个几分又几。”
憋不住是一回事,绕不过那就又是另一回事了。
陌青缘现在就贴在许怜怀里,一头浅灰色被高高束起,又散着缠落在他身上。
眼睛柔的能拉丝。
主要是被箍住了。
正经箍,渡劫的灵气稍稍一压,就是动弹不得。
何况许怜也没打算对她藏着。
“这些个大宗的出现,大都是凭着手里的仙物,具体是什么我不好说,也不能说,总之外物再多对他们而言不及自家仙物一毫,现在出了问题也就动摇了根基。而雨家这样与他们同样但路走得更早更远的势力,就几乎是他们所求答案的唯一来处。”
陌青缘半张着嘴呆滞了几分钟,才有所反应,把在手指上绕了几十圈的头发散下来,趴下来死死抱着许怜的腿不撒手。
“你是我主人啊亲主人啊主人您飞黄腾达了可别忘了您雪中送炭的好奴奴啊呜呜呜~~~”
耍宝的背后就是怕。
陌青缘想起来七天前,他调侃她被人当枪使却不生气。
但她没说她就是生气了,孤身一人也没法在一众庞然大物里挣扎出什么浪花。
哪怕她是渡劫。
但许怜可以。
哪怕他是凡人。
他居然可以。
他凭什——
陌青缘又想起来他向她“解释”的那几句话。
解释个大概,便是不曾解释。
但她确实知道了些她原不能不想知道的东西,
比如,
雨家是那些势力那些人所求的答案的唯一来处。
可雨家自己怕是也不知道,否则千华门的颓势断不会闹得人尽皆知。
更不会让陈家借着婚约的由头来此折腾。
她都想得到,陈家人不可能不知道。
可他们还是离开了,给了千华门喘息的余裕。
还是说,许怜就是那个答案的来处?
陌青缘也打了个寒战。
嗯?我为什么要说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