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算谈妥了吗？
许怜并无所谓。
他原本的打算是先见雨甘，通过他来见到黑影。
当然在这之前再看看雨家人的氛围，探探雨家人的态度来对他的计划做些调整。
然而计划赶不上变化。
但变化不总是坏事。
至少现在他绕开了雨家，也就让对方在接下来的对话里能少一些筹——不。
“你突然停下来干嘛？”
“不，什么都没有。”
实际上雨家的落址也在千华门的地盘里头，
只是被执法，藏书，议事，纳宝四阁以及宗主府所在的五座山峰围住，
再加上宗规一定，阵法一摆，最主要是门里的弟子长老大多把所有念头系在修炼上，闲的没事到处乱逛的屈指可数。
一个城镇就这么在这里发展壮大，亭台楼阁鳞次栉比，四方不够往天上，天上不够往地下。
许怜沿着那若有若无的唯一路悠哉着走，就当没看见陌青缘上逐渐弥漫的烦躁不安。
“你是要去哪？”
“刚刚是不是发生了什么？”
“你是要去找那个雨家的族长吗？”
“你踏马能不能回句话？！”
“你”
“到了。”
许怜适时停脚，把旁边的女人嘴巴里的一大坨脏话堵了进去。
陌青缘抬头却依旧是满目的灰黑的雾。
等等，雾里的是…什么？
一点荧火先到。
再踏一步就是大片的璀璨与喧嚣。
雾里雾外两幅光景。
两人都被轻轻震了下，又都把眉头皱起。
陌青缘是意识到她在常霖宗这么多年就没见到过类似的建筑，宗里最堂皇的藏宝阁连这里最普遍的楼型都比不过，何况于那些嵌在山崖边的雕梁画栋。
比不了，根本比不了。
许怜则无奈于刚刚那段并不舒适的路显然有规避的办法，而显然雨家没怎么待见他，而这又显然不是雨甘自己的意思…那个学堂的大伯，这家族的长老……这儿不会是议会制吧。
不会吧，应该不会吧。
两个人同时小幅度摇了摇头。
“贵客，请跟我来。”
一位老人躬身拱手又侧身让路。
“几境？”许怜并不打算遵什么所谓礼节。
“老朽渡劫八劫境，客人见笑。”
许怜看了眼老人指尖对着的空处，一门半开若隐若现。
“正常吗？”
陌青缘跳了下眼角摇摇头。
“法器不错，”
老人没动没开口。
“大伯。”
老人这时才意外着笑了笑，也没问什么，只是多渗了些汗来，把那扇门又来得大了些。
“走吧。”
陌青缘忙不迭往上跟。
只是许怜半个身子入门的时候感觉耳朵蒙了下，一束音线入耳：“你小子要把小萌顾得差了，老朽隔着几个渡劫圆满带死个凡人倒也不成大问题。”
许怜眼角一瞟，老人依旧微笑着，枯皱的嘴好似从未动过。
很好，威胁是吧，小本本里头又记上一个名，而上一个名字是那黑影。
大片的白光刺得人眼生疼。
等白光消散就是张数十米长，其上刻着龙凤山水的玉桌。
好吧好吧好吧，他果然还是高估了这修仙界的b格，揣块珍稀玩意再往上缀点花再摆得到处都是，跟凡界一个尿性。
却也确实能给人以视觉上的冲击。
呃，应该不是说那白光，吧？
没事，这桌上的老东西有一个算一个都得死，给你们脸了真是。
许怜的小本本全速开工，一时半会的还真记不完。
这人有点多啊，雨家的倒养活这么多猪了？
许怜没绷住，得，真就议院呗？
好在这里的人除了政治外能使劲的地方多了去了，议会制也仅仅是雏形罢了，大体上应该是辅佐族长的存在……这届族长不行啊。
雨甘出来见他的那趟想来是避着人的，可见其处境实在不好，连带着他，连带着雨梦萌那大伯的待遇都出了问题，一介族长沦落到这地步实在是……
要么他太无能了，要么，
许怜又摆出那副笑吟吟的模样望去——两列老登不是严肃如母逝世，就是猥琐若鼠转世。
好吧，就是雨甘太无能了。
“你好啊，许客卿。”
相当漫长的扯皮。
漫长到陌青缘这个渡劫都忍不住打了两个哈～～～欠。
但这又是必要的。
尽管许怜几乎不打算往雨家身上捞出些什么，无论是实力还是物资亦或别的什么，他都自有方法解决，解决来源，或者解决去处。
嘛啊结果是一样的。
雨家只要安安心心赴死就好。
当然这话绝不能说，甚至不能有苗头，所以他才会找几个尖锐的点逮着不放，乍看他一个凡人和这些起步化神的老东西讨价还价有些可笑，但这正说明他们雨家急了。
封建社会就这一点好，上头都准备提桶跑路了，底下人还在乐呵呵地规划自己几十年后的生活。
这就是最大的矛盾，尽管这在当事人看来都不叫事。
但确是拿来崩毁雨家的最好手段。
毕竟，雨甘在等着呢。
就像他说的，这阳谋他拒绝不了。
从来就没有什么所谓的他们，他的规划里只有他。
那“们”大概只是他的冠冕堂皇。
倒也正好，许怜的规划里刚好也有他。
“事既至此，千华门人想来也付出了太多，以上是我们雨家的竭心尽力所出的支援，现尽数交在许客卿手中，望许客卿不负信任，扶大厦于将倾。”
最靠前的长老站了起来，皮笑肉不笑着拍了拍许怜的肩，把一枚玉镯子放在他手里。
推门出。
瞧瞧人家这话说的，多有水平，雨甘就说不出来这种话。
就雨家这随便拉一个路人都是金丹圆满的底蕴，交在这群智商平均过80的长老手里还真有些麻烦。
好在有雨甘。
这是许怜从那议事厅出来在雨家地盘乱逛时的想法。
至于陌青缘？他也不知道。
念曹操曹操到。
雨甘背着手踱步而来，很难想象自满和猥琐能同时出现在一张脸皮上。
“嘿嘿，许客卿啊，不知你这次来是…”
又双开始扯皮。
“所以你要解决雨家的内忧外患就要讲究平衡，无论是你与族内长老之间，还是雨家和千华门之间…”
忽悠，接着忽悠，看你把人家给忽悠瘸了。
“这样你才能削弱那些地位极高的长老们的势力。”
好在忽悠也只是扯皮里的一小部分，许怜更多的是为了引导雨甘，人为地缩小他选择的余地。
“否则还能有什么办法呢？”
足够了。
但还需要一个契机。
那批拿在他手里的物资就正好。
再推门出。
究竟是什么时候天色墨黑，又是什么时候天色渐亮呢？
许怜不知道。
但现在的，由黑向浅蓝过渡的天空，衬以这方寸天地间的万家灯火，所构出的繁复画面是很美的。
一个汉子悠闲着走过，带着些诧异向许怜挥手道了声你好。
“你好呀。”
一声温婉的声音配合上许怜的轻淡的美艳微笑强控了那汉子一秒，怔了一秒在原地后逃也似的离。
此时许怜的大脑前所未有的放松。
但也就此时。
“走了。”
许怜向远处空处勾了勾手指，
依然是那副慢悠悠的样子推开扇门出来，
然后一头撞在自家卧室的墙上。
“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