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鼻的硝烟,残余的枪火,破败的废墟。
战争的余威仿佛无时不印证着生命的羸弱与渺小。
“少佐,少佐——”
撕心裂肺的呐喊声回荡在这破败的景象之中,看着被鲜血浸染的基尔伯特,薇尔莉特的内心仿佛被撕裂了一般。
“快逃……快逃……”
基尔伯特用仅剩的力气呢喃说着:“别管我,快逃……”
薇尔莉特那湛蓝色的双眸涌出泪水,她不能接受生离死别的悲剧,况且这还是她唯一可以依赖的人。
“我做不到,我要带少佐一起逃。”
“别管我……”基尔伯特依旧说着。
“我不逃,少佐如果留在这里,我就在这里战斗。”
薇尔莉特的语气中已经夹杂着些许的哽咽与哭腔。
“要逃的话,我就带着少佐一起逃。”说着,薇尔莉特便揽起了基尔伯特的胳膊,将其扶了起来。
一步……
两步……
战争的残酷让带伤的两人显得步伐那么的沉重,薇尔莉特拼命咬牙坚持着。她所扶起的不仅仅是一个人,更是她余生的希望与情感的寄托。
直到……
“砰——”
暗地里的黑枪打破了这一生命的维系,任何美好的希望,在战争的威压之下都显得那么的脆弱。
这一枪打断了薇尔莉特的手臂,子弹的冲击力使其失去了平衡,不得已跪倒在了地面上。
“薇尔莉特!”基尔伯特惊吼一声,立刻掏出腰间的手枪,打向了角落的黑枪处。
断臂的疼痛立马席卷向全身,气血的流失让剧烈跳动的心脏更加不堪重负,薇尔莉特只感觉眼皮有些重,就这样睡去的话,应该什么都结束了吧……
不行!少佐还在我的肩膀上,他需要我,我不能……
不知道这究竟是一股什么样的力量,薇尔莉特拼命站起了身,嘴中痛苦的嘶吼证明她的身体已经到了极限。
再一步……
又一步……
基尔伯特有些看不下去了,他咬着牙。刚刚已经绝望的心气似乎在这时又重新燃烧了起来,或许只是不想让眼前这个女孩失望吧。
可恨战争从来不允许这样的希望涌现,一个从远处抛来的手榴弹彻底毁灭了这一切……
“轰——”
一声破裂的巨响夹杂着跳动的火光在两人的背后不远处响起,已经身如浮絮的两人立刻被轰飞出去。
待到两人在模糊中醒来的时候,已经完全倒在了血泊之中。
基尔伯特再也按捺不住内心的苦涩,眼中也已流出来泪水。因为他看到,在手榴弹即将贴近他们的时候,薇尔莉特用她的另一个手臂拍了回去,可拍出去并没有多远,手榴弹便已经爆炸开了。
这个女孩,已经完全失去了她的两个手臂。
“呼呼呼——”
薇尔莉特急促地呼吸着,她看向颓倚在墙壁之旁的基尔伯特,含泪叫道:“我一定,一定不会让少佐死的。”
说着,已然失去双臂的她竟用牙齿咬住了基尔伯特的衣袖,想要凭借牙齿的拖拽带着基尔伯特离开。
薇尔莉特感受到了难以维持的重力。
“住手吧……”基尔伯特有些绝望地看着这一切,但薇尔莉特依旧拼命地用牙拖拽着。
“住手吧!”
基尔伯特用他那仅剩的力气嘶吼出声。
薇尔莉特松开了咬住衣袖的牙齿,身体显得有些飘忽。
“活下去……”
薇尔莉特眼眶已经彻底浸湿,她目光灼灼地看着面前的基尔伯特。
“薇尔莉特…你要活下去,变得自由。”
汗水,泪水,血水交杂在一起,在这一刻,仿佛一切都失去了意义,但基尔伯特还是这样说着。
“我真心……爱着你……”
几点泪水顺着脸颊滑落,基尔伯特的嘴角还努力挤出了一抹笑容。
“爱……”
薇尔莉特喃喃说着。
“爱,是什么?爱……是什么?”
“我不懂……我不懂,少佐。”
此言语罢,苦涩的心情再也压抑不住,泪水如翻涌的波涛一般潸然而下。
“轰轰——”
接连的炮火袭来,打在上方的墙壁上,震落出纷纷扬扬的灰尘,恐怕不出几炮,这段堡垒的墙壁就再也难以为续了。
也在此刻,薇尔莉特的体力仿佛已经到了尽头一般,她那昏沉的双眼终于再也坚持不住,身体摇摇晃晃了几下后便欲坠倒在地。
基尔伯特看在眼里,他拼出最后的力气将即将倒下的薇尔利特搂入了怀中,护在了自己的身下。
而下一秒,堡垒崩塌,烟尘四起,则已暗无天日了……
昏沉,模糊,像是生命临终前的死寂。
“我已经死了吗?”
基尔伯特没有开口,只是内心中的意识在质问着自己。
“死了也好吧,有些累了……”
就在他的意识又要睡去,这一睡便彻底无法醒来的时候,他隐约听到前方传来的声音。
“长…长官,战俘要怎么办?”
“怎么办?处决,用刀不要用枪,现在形势很严峻,节约弹药。”
“是!那是叫兄弟们把战俘聚集在一起处决呢?还是……”
“逮到战俘立地处决,不需要上报。”
那名士兵终于不再言语,四周也陷入了沉寂。基尔伯特缓缓睁开疲惫的眼睛,模糊的视线之中,他只见到一名提着匕首的敌国士兵正慢慢地靠近他。
“终于还是要死了吗……”
就当基尔伯特又重新合上双眼,等待着死神来临时,那道军官的声音却再一次响起:
“等等,先不要动手。”
士兵明显一愣,他立马停下脚步,有些疑惑地看向刚才的那名军官。
“这个人……”
军官快步走到基尔伯特的身旁,仔细打量了一下他的面孔,又朝着士兵询问道:
“和你们作战的是哪支部队。”
“报告,是莱顿第二方面军88师735团下面的两个营。”
“团长是不是布甘比利亚家族的迪特福利特?”
“嗯...对。”
“更加具体些,攻坚这个堡垒的是哪支部队。”
“额……应该是霍金斯率领的合成营。”
“哈哈哈,那就没错了。”那名军官又看向基尔伯特,而此时的基尔伯特早已因为重伤而又陷入到了昏迷之中。
“竟然让我们捞到了一条大鱼,那些该死的吃干饭的情报人员终于发挥了一次作用。”
“那我们该怎么处置?”士兵询问。
“带上他,赶快救治,绝对不能让他死了,明白吗?”
“是!”
士兵们立马行动起来,一部分用担架抬起来基尔伯特,将其送往了后方的救治医院。而另一部分则使用电台通讯设备,传达了长官战俘就地处决的命令。
“战俘就地处决,不要再往后方送了。战俘就地处决,不要再往后方送了。用刀,节约子弹,节约子弹……”
通讯中传来了这样一道命令。
有的士兵听到后立马就开始了行动,而有的竟然陷入到了犹豫之中。
“这个女孩应该还没成年吧,双臂也断了……”
“但她也穿着敌方士兵的衣服,还是动手吧。”
四个人看着颓然倒在地上,已经失去双臂的薇尔莉特,最终还是下定决心动手处决。
“你,你来吧……我也有一个女儿,我下不去手。”
“行,唉,不知道又要做上多少噩梦了。”
说着,这名提刀的士兵缓缓走向薇尔莉特,在他即将要出刀戳向薇尔莉特的咽喉时,这名女孩竟然用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躲过了这记必死的攻击。
士兵见状,他不敢置信这记攻击能够落空,整个人也都有些晃神。可就在这一晃神的功夫,薇尔莉特竟然奋身跃起,用头部直撞向了士兵的小腹部,吃痛的同时,也让这名士兵连连向后趔趄了好几步。
薇尔莉特几乎是以生命的本能在作战,她撞开这名士兵后,没有再过多纠缠,立马朝着前方的树林处狂奔了过去。
而在她之后,一名士兵则举起了手中的步枪,瞄准锁定就想要开枪射击。但还没有扣动扳机,步枪却被一旁的士兵长压了下来。
“放她走吧,失血过多,双臂也已经断了,即便是我们不杀她,她也活不了多久。”
士兵看了看士兵长,又看了看前方,刚才的那名少女已经彻底进入树林消失不见了。
“这样好吗……”
“怕什么,责任下来我担着,走吧。”
几人也不再犹豫,如果不是严苛的军令,谁也不想做这种摒弃道德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