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CH邮政公司,三楼社长办公室内。
霍金斯重重地将手中的报纸拍在了桌面上,脸上的表情也显现的有些气愤与激动。
“这分明就是障眼法,这种家伙会追求和平?”
嘉德丽雅拿过报纸,醒目的标题直接映入到了她的眼里——
和平仍将继续!
霍金斯又继续说道:“第一次西线战役的时候,这家伙竟然下令主动向疏散的平民进行攻击。仅仅一个教堂的聚集点就死伤将近有200人。这种家伙,这种败类!怎么可能会追求和平!”
嘉德丽雅也是叹了口气,她语气安抚地说道:“先别激动,与其在这里抱怨,不如先去想想能不能采取一些实际的行动。”
“唉……”
霍金斯这时却无奈地摇了摇头,什么实际的行为……
他在军队里确实还有些人脉,但也只限于是中下层军官之间,再往上,那可真就一点办法都没有了。在这种情况下,又何谈做出什么实际的行为呢。
而嘉德丽雅依旧细心地看着她手中的每一份报纸,这些报纸出自莱顿各个地方不同的媒体。这次报道的内容明明是一个讨论性和热度十分高的话题,但媒体报道的方向和角度却出奇的一致,说的话也相当的克制,仿佛是早就商量好的一般。
嘉德丽雅作为自动手记人偶,也自然参与过不少新闻的撰写,如果各家媒体都摆出相同的观点,千篇一律的话,是不可能带动自家媒体的销量的,毕竟我买一份就可以了,干嘛还需要再买你的一份呢。
嘉德丽雅不禁疑惑地开口道:“霍金斯,你不觉得这次媒体的报道有些反常吗?”
“什么意思?”霍金斯一脸苦闷地看过去。
“对于一件事的报道,除非是那些已经板上钉钉的事情,不然不可能会如此出奇的一致。而你看,这些媒体的报道,口径却大差不差,嗯……这不禁让人感到奇怪。”嘉德丽雅缓缓开口。
“你的意思是?”
嘉德丽雅看了看霍金斯,对于这个人她没有什么好保留的。
“我认为口径之所以这样一致,是受到了某些人的限制或者说是命令……”
霍金斯眉头一皱,能够命令这些媒体记者的,还能有什么呢。
“你是说政府也参与到了其中,可这……可是又有什么必要呢?”
霍金斯依旧是感到不解,但这一次嘉德丽雅却也是摇了摇头,这些大人物的心思再怎么揣度又有什么用呢……
“喂,是迪特福利特大佐吗?”
“嗯,曼克莱特,通话时间不宜太长,有什么事赶快问。”
迪特福利特端坐在椅子上,单手提着话筒,提醒道。
“大佐,这些媒体的报道是什么意思?您是清楚的,赫达斯他能是什么善类?他的话又怎么能够轻信呢?”
迪特福利特没有言语,曼克莱特也知道迪特福利特不宜表态什么,于是他继续说道:
“让全国的人民都被蒙骗在一种和平的假象之中,这样只会坐以待毙,事态也将会发展到一种无法挽救的程度!”
“曼克莱特!你以为就你能看得清真相是吗!”
“大佐……”
“现在不是在战场上,不是你临时就能做出决断的时候了!你以为国家制定的政策,就是军人拍一拍桌子就能完成的吗!”
“那……那总不能就眼睁睁地看着这事态发展下去吧。”
曼克莱特实在是有些不甘心。
迪特福利特的语气也平静了下来,他缓缓地说道:“现在上面正在开会,等结果吧。”
说罢,电话传来了嘟嘟的空频,迪特福利特已经挂断了……
莱顿政务局国家最高会议在君王阿托利亚二世的主持下召开了。
即便是未加入到讨论之中,即便是感受这次会议的氛围,都能感到难以言喻的压迫与紧张,而参加会议的人也鲜明地分成了两派。
一派是以阿兹斯特为首的武官军部,另一派则是以托莱伊曼为首的文官政府。
此时双方已经进行了一番言语激烈的唇枪齿战,而双方都在等待着阿托利亚二世的表态。
而此时阿托利亚二世的脸上却表现的有些慵懒,似乎还有点不太在意的模样,他淡淡地开口说道:
“双方的观点我也大致听的差不多了,如果使用军事手段进行遏制的话,理由不是很充足吧。”
一听到这话,一名军官就急忙说道:“陛下,萨尔贝尔特此时的行径已经明显违反了四年前签订的战争条约,就凭借这一点,还不能构成理由吗?”
阿托利亚二世看了过去,对于这些军官的说话方式,他虽然内心还是有些不悦,但却终究也没有表现出来。
一名文官急忙站出来辩解道:“可笑!你以为任何事情都你想的这么简单,什么事情都可以用暴力来解决?萨尔贝尔特如今没有表现出战争的迹象,如果我们先去使用暴力手段,那么发动战争的不就是我们了吗!”
“大量扩充警察岗位,疯狂地发展矿产和重工业,这难道不就是为了备战?只不过是换了一套皮罢了!”
那名军官怒吼道:“难道你们这些四眼鬼,看不出这其中的门道?”
托莱伊曼微微一笑,他看向阿托利亚二世,说道:
“陛下,现在国内的形势,不适宜先采取什么行动。如今国内正处于经济转型的重要时期,无论是信号塔还是轨道交通都处于关键的发展阶段,如果此时因为什么特殊情况而被迫搁置,那么带来的损失将是极大的。”
说着,托莱伊曼看向了正坐在他对面的阿兹斯特,继续开口道:
“更何况,由我们率先挑起事端,这对我们国家的人民、对整个大陆的人民又作何交代呢,和平已经是深入人心的话题了,谁破坏了这一份和平,都必然会承受无法言计的惩罚。”
阿兹斯特听罢,却没有吃这一套,不以为然地开口说道:
“总理讲的这一番话,帽子有点扣的太大了吧,难道发起战争就要站在人民的对立面了吗?”
托莱伊曼轻轻一笑,反驳道:“要不然呢?”
“我记得你是战争之后被任命的,年纪轻轻就坐在这样显赫的位置上,哼,经验不足倒也情有可原。”
“什么?!”托莱伊曼有些恼火,自己是要比面前这个家伙年轻不少,但也没到了像他说的年纪轻轻经验不足的程度,这分明是在藐视自己嘛!
而此时,阿托利亚二世那慵懒的表情也稍稍收敛起来,虽然他心中早已有数,但局面的控制还是必要的,毕竟文官政府和武官军部不能因此而彻底的分裂。
“那你倒是说说你的高见!”
“你经历过战争吗?你知道什么是战争吗?”阿兹斯特突然开口道。
“……是,我是没有经历过战争,但是战争终究会造成破坏,终究会造成死伤,这难道不是真理吗?”
“你说的真理是谁规定的?这只不过是被战争卷入其中的人的真理,对于发动这场战争的人是不存在这条真理的。只要对方想,这场战争就不会被避免,而作为你挡箭牌的人民也将会重新陷入到这场战争之中。”
托莱伊曼有些被气笑了,他嘲讽道:“你说来说去,不就还是想先一步采取行动吗?!”
“这自然是最好的,但如果非要退一步,至少不要让媒体营造出一些虚假的和平,来麻痹群众的心理。”
“陛下,我坚决反对。”托莱伊曼看向阿托利亚二世,语气略显有些激动:
“这样势必会造成人心浮动,甚至有可能造成社会的混乱。”
听到这番话语,阿托利亚二世竟也是点了点头,他面向阿兹斯特开口说道:“总理说的也不无道理,和平来之不易,这四年里,战争的伤疤刚刚被抹平,再去报道战争的可能性,恐怕确实会造成不小的社会问题。”
阿兹斯特没有言语。
“这样吧,元帅,军队方面还是加强整备训练,以备不时之需。至于要不要采取行动,我看还是要看看萨尔贝尔特内部以及国际的形势。”
……
阿托利亚二世一锤定音,没有再让双方多说些什么,只是最后交代了一下要团结合作之类的话语后,这场会议就这样结束了。
阿兹斯特坐在轿车的后座上,一个人有些默默不语……
无论是文官政府还是君主阿托利亚二世,那些听起来冠冕堂皇的话语,只不过是为了掩饰自己珍重个人利益以及羽毛的贪恋罢了。
什么人民的死活、什么国家的破坏,都是无关紧要的废话,他们最关注的,只是利益……
那些看上去四肢发达,就喜欢暴力的军人,反而最反感战争,因为身处在最前线的他们最容易见到战争的真相,那是抹杀一切的力量。
阿兹斯特此时内心之中最纠结的,还不是这些,他最纠结的还是四年前的那一场交易。
是的,交易。
他用他的儿子的性命交换了赫达斯的性命。他当时为什么会那样做呢?
布甘比利亚家族的家规把他塑造成了一个铁血无私的将军,阿兹斯特自小就明白秉公执法的道理,也正因为此,他才爬到了如此的高位。
可他终究是做了那场交易,在那个时候,阿兹斯特是否也成为了一个谋求个人利益的徇私者呢?
阿兹斯特深深地叹了口气,这或许是对自己的一次惩罚。
但强硬的他最终也只是纠结了一会儿,而没有去懊悔什么。因为在那一场梦中,他就已经知道,这个为了家族利益而做出了牺牲的小儿子。
自己实在是亏欠了太多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