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好戏开场

作者:待线筝 更新时间:2024/8/29 0:30:16 字数:3670

歌剧的内容对于艾希来说平平无奇,但对于这个时代的人们来说却是相当大胆开放的设想。

一个乡村出生的骑士,听说了恶龙害人的传闻,毅然决然地踏上了屠龙的道路,这条路上有艰难,他战胜了很多的怪物,击碎了很多坏人的阴谋;这条路上也有喜悦,他在恶龙出没的山脚村庄里,遇上了一个美丽善良的女孩,他们一见钟情,坠入了爱情之海。

他隐瞒了自己屠龙者的身份,想要在屠龙归来后以普通冒险者的身份和自己心爱的女孩度过剩下的日子。

可是一天,他在与提供恶龙情报的人通信时,被女孩知道了。

他知道女孩会震惊,会担忧,可是他怎么也没想到女孩那一脸的不可置信,他最爱的那双金色眸子里满是惊恐,女孩手中煲好的汤撒了一地,他愣愣地看着女孩忍着哭泣,跑出房门,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自那以后,他再也没有见过他心爱的女孩——直到屠龙之日。

登上陡峭的渊岭之后,他才发现自己的可笑,他根本无法战胜巨龙,自己的魔法甚至破不开巨龙的鳞甲,它只需要轻轻腾起,就能避开自己唯一有用的圣剑。

筋疲力尽,血色蒙蔽了他的双眼,就在他要倒下之前,他高举圣剑,发出疲弱的最后一击。

一切都结束了,他知道这样的攻击根本无法击中那高高在上的巨龙,可是——灼热的鲜血喷溅在他的脸上。

巨龙死了,它主动迎上了无坚不摧的圣剑,剑刃直接破开它的心脏。

巨龙轰然倒地,金色的眸子变得暗淡,赤红的鲜血流满一地。

屠龙的勇士却没有感到一丝的喜悦,看着巨龙的金色眸子,耳中却传来熟悉的声音:“再见了……”

他悲惨的哭了,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心爱的女孩就是那传说中的恶龙,传说中的恶龙就是自己心爱的女孩。

他跪倒在地,看着自己沾满鲜血的双手。

这时一群人从渊岭下爬了上来,手中是匕首,是布袋,是一个个收纳的容器,他们张牙舞爪,贪婪地狂笑,痴迷地盯着巨龙的尸体,人群中有为骑士提供巨龙情报之人,有给骑士讲述巨龙恶行之人,有教授骑士屠龙技巧之人……

他们越过绝望的骑士,一刀又一刀插在了巨龙的身上,肢解着巨龙的残躯。

……

深红的帘子从空中落下,像是一层层的粘稠的鲜血将舞台遮盖——歌剧结束了。

包厢中众人有些沉默,斯蒂卡突然一转,沙发一百八十度扭了半圈,整个人背向了剧场,面色黑沉沉地看着众人身后的木墙。

“人类的贪婪,骑士的盲信,巨龙的善良……这就是这场悲剧的原因……其实这个故事后面还有一段才对。”斯蒂卡不似刚才那涉世不深的天真,说着这些时出乎意料的沉稳。

“哦?说说看,孩子。”埃隆似乎对这个故事十分感兴趣,破天荒地主动开口和陌生人说话。

“骑士用那把杀死巨龙的圣剑,将所有欺骗他的人斩首,带着他们的头颅回到了那个发出屠龙令的冒险者工会说:‘这就是你们要的恶龙’然后就回到了渊岭,埋葬了巨龙的身躯,并且就此生活在那里。于是呢,不知从何处起又传出了魔人的传说,魔人窥觑巨龙的财宝,杀害了所有帮他消灭巨龙的人——然后骑士也死了,死在被巨龙宝藏吸引而来的人的手里。

但是众人不知道是,巨龙的灵魂还未远去,骑士死后两者的灵魂重聚,诞生了一个新的生命——”

“就是你吗?”埃隆突然蹦出一句没有由头的话。

“不是的前辈,您误会了,我只是一条小龙,可不是什么传说中的存在,不过——如果前辈愿意帮我一个忙的话,我愿意将我知道的全部都托盘出来。”斯蒂卡一脸真诚的模样转头看着埃隆,埃隆正眯着眼享受着魔法沙发的按摩。

“说说看。”

“事实上故事中的骑士和巨龙是我的两个祖母,她们死后的灵魂中孕育出了我的母亲,由于灵魂里的怨气太重我的母亲通常只有一部分时间是清醒宁静的,其余大部分时间她都在暴怒与混沌的状态里度过,数千年前她还能依靠睡觉来压制身体中的黑暗,可就在二十几年前,她从睡梦中惊醒,被一个可恶的人类施下了诅咒。从那以后她地状态就越发糟糕,甚至难以进入沉睡。趁着为数不多清醒的时间,母亲割下一部分灵魂创造了我。而我继承了母亲的记忆以及部分微不足道的力量,四处寻找着拯救她的办法。

我曾到过龙族的祖地,那里的长老告诉我,唯一的希望就在这莱茵王国。

自那以后我就一直在莱茵王国各处寻找着,直到遇到了您,埃隆前辈,您身上有我从未见识过的强大气息,有……有我母亲身上那种温暖的感觉。我见到您的那一刻,就觉得您一定就是龙祖派来拯救母亲的救星!”

斯蒂卡说着说着突然,脸红了,看着艾希瞪大了眼睛直呼一声:“喂!”

“如果没有出错的话,你们应该是最后一脉魂魄龙了,魂魄龙是世界上最温和的龙种,任何生物靠近她们时都会放下心中的执念,拥抱美好的一切,这也是为什么那些人类窥觑你祖母却做不到亲手来杀死她的原因,至于你的母亲……我暂时给不出什么结论。就算是一阶的那些家伙想要对魂魄龙下咒,都得掂量一下自己够不够格……”

埃隆作为世界上第一条龙,对任何龙都了如指掌,了解到世界上很多龙种都灭绝了,她也忍不住有些心疼,如今偶然碰到了这么个已经被判定为灭绝物种的斯蒂卡,埃隆其实是有点想帮帮她的。

“我可以帮你,前提是艾希大人允许的话——”埃隆话中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斯蒂卡需要说服艾希出手。

听了这话,斯蒂卡眼里一亮,直接从沙发里钻了出来,一张脸怼在艾希面前,眼里冒着星星:“艾希小姐——”

“啊——”

剧院中突然传出刺耳的尖叫声,浓郁的血腥味染上鼻尖,几人不约而同地看向那已被红绸盖上的舞台。

剧院中照明用的白炽灯骤然熄灭,拉雅迅速闪身到斯蒂卡身边,脸颊两侧长出一片片土黄色的鳞片,指尖变得锋利,眸子变为竖瞳,瞳孔中涨满了土黄色的血丝。

“斯蒂卡,你不好奇吗,为什么独属于你和你母亲的记忆会在这里以歌剧的形式上演?写出这个故事的是谁?他是怎么挑准了你恰好来到这里的时候让歌剧演出?他有什么目的——”艾希已经从沙发里走了出来,手指上一团圣洁的灰金色火焰正跳动着,“偏偏还赶在这个时间点上……”

“斯蒂卡,你没发现吗,你已经被盯上了。”

斯蒂卡心里一跳,脸色惨白,手臂发抖。

咔哒咔哒咔哒,齿轮的声音从四面八方响起,血红的灯光打向舞台中心,舞台上鲜红帷幕缓缓升起,骑士的扮演者正捧着自己的脑袋跪在舞台中心,他那铜铃大的眼里满是血丝,脸上正一副癫狂的大笑模样,鲜血从指缝中流下,在舞台上流下一滩小小的血泊。

……

此时城内一处黑暗的屋子,一个看不清脸的男人正在烛光下顺着一只巨鸟的羽毛,他从巨鸟的嘴里取下一捆羊皮纸,随手丢进一旁狮子头的嘴里,那死去的狮子头竟真的开始咀嚼,三两下咬碎了羊皮纸上的魔法护盾,然后将里面的物件全都咽了下去。

男人挠了挠巨鸟的下巴,诡异地笑着说:“好孩子好孩子,明天晚上你就回去吧,从王都往返怎么也要这么几个日子……”

男人看着深邃的烛火,笑呵呵地说道:“好戏就要开始了”

“神位啊,神位啊,你可让我等的太久了……”

与此同时,马特兰城一个华丽的大庄园里,十几个西装革履的男人正喝着香槟,开心地交谈着:“工厂都建起来了?”

“建好了建好了,那些贱民还真以为我们建工厂是给他们生产武器用的,建的速度快着呢,我的手下说他们半天就能盖一套房。”

“时间差不多就把我们养的那些人派过去吧,让曼格南带着那些贱民去打那些贵族老爷吧,工厂我们保管就行……”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而此时的曼格南正吩咐着自己的一个手下出门做事,手下接收到命令后,立刻转身就要出门,却听到背后传来曼格南老大低沉粗犷的声音。

“我应该现在退场——”

手下以为自己老大还有什么吩咐,立刻转身,可转身后却发现曼格南正用一只左轮指着自己,还未反应过来只听到一声枪响,便再没了画面。

手下的脑袋直接炸开,混着骨与血的飞溅物在空中收缩,凝集成一块混沌的圆镜,圆镜之上黑色的巨手捏爆了每一个贵族们的脑袋,资本家们开启了战争加工厂收割着每一个平民,巨大的黑影从黄金王座下铺展开来,恐怖的诡影为自己加冕上王冠,然后巨龙飞过,一阵灰金色的光芒炸开,圆镜随之炸裂,血液脑浆溅了一地。

曼格南深深吸了一口雪茄,偏了偏头发现自己的左手开始腐烂并渐渐露出了白色的骸骨。

这是【赌徒】六阶【发牌人】的能力,用血骨做上赌局,压上自身作为筹码,当你说出一个正确的决定之时,你可以看到牌局中每一个人的手牌,但是当你看到的“手牌”远远超过了自己的界限时,你将会失去身体的一部分。

曼格南曾经用这招搭上了自己的左眼,但也因此成功晋级到五阶【掌舵者】,而如今身为五阶的他搭上了整个左臂都摸不清所有敌人的底细……

他用森森白骨的左臂取下雪茄在烟灰缸里按灭,向门外招呼着:“叫帮里的家伙们收拾收拾东西,我们该走了——不用跟他们手下的贫民们说。”

自从用【掌舵者】的能力提拔的七阶【狂赌者】罗恩莫名其妙死去以后,他的内心就隐隐约约感到不安,今天他发现自己丢掉一条手臂却连别人的手牌都看不清时,他就知道,自己真的该跑路了。

他是个赌徒,但不是个疯子,罗恩因为自己【掌舵者】的诱导成了只会赌的疯子,但他不会,他只想当庄家,稳赚不赔的庄家,碰到硬茬来砸场子,他换个地方继续开盘就好了。

一个报童模样的小孩跑了进来,气喘吁吁地对曼格南说:“曼……曼格南老,老大,大家已经收拾好了,随时都可以出发。”

曼格南从大桌后面走出来,报童看见他那只剩白骨的左手,吓了一大跳说:“你……你没事吧老大?”

曼格南只用自己粗壮的右手揉了揉男孩的脑袋,毫不在意地说:“尼尔,你要明白,我们是赌徒……”

尼尔并不懂这些,默默地跟着曼格南离开了。

——

暴民的缰绳消失了,真正无序的暴乱就要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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