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头像裂开了一样。
冷，冰块像是漂浮在血液里，随着冲向全身。
“轰隆—”
“……是什么东西被撞开了？”因为缺乏感知，我强迫着自己从昏迷中醒来。颤颤巍巍地睁开眼，只见一根黑色的针正对着我的眼睛
“唔！”我全身一颤，右手猛地朝黑针抓去。
“别闹。”就在我抓住的一瞬间，有人说话了。是薇薇安，我认得这个声音。
“薇薇安？”脑海里刚冒出这个念头时，一
“嗯，我在。”
千折瞳孔猛地一缩，朦胧的视野慢慢变得清晰起来。他大口喘着气，先是看清了薇薇安的脸，紧接着的是被自己紧攥在手里的那缕头发。
“抱歉。”千折松开那缕头发，意识到自己正躺在床上后，用双手撑着自己坐了起来。他环顾四周后，发现自己是在一座小白屋里。
小白屋？
“嘶——好痛！”千折捂着头，那里面像是有无数个虫子在向内部钻去。薇薇安将手放在千折的头上，嘴唇翕动，掌心处冒出柔和的白光。千折感到股股暖流穿入他的脑中，轻轻地将疼痛拂去。
“哈——一哈——”
他虚弱地靠在床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一切都已经结束了。你做得不错，但下次千万不要逞强了。”薇薇安像是对小孩子那样的口吻安慰着千折。暗红色的眼瞳里看不出任何多余的情感。
“发生了什么？”千折缓过气来，一字一顿地问道，“在法考里。”
“你......忘记了？”薇薇安身子一凝，显得有些错愕。
“是啊......”千折无奈的扶额叹气，语气有些自嘲，”看来，是过去追上了我呢。“他抬起右手，手背处的青纹赫赫在目。
但那不是什么刺青。
那是疤痕。
奇迹没有发生，陈旧的只有疤痕。
“......”
“薇薇安，”
“——我在。”
“他们呢？”
“他们都很好，已经各奔东西了。在你昏迷的这段时间里，他们来看过你的。”说着，薇薇安指向了床头，那里有一篮水果，还有一个小白盒。
“嗯。”千折点点头，然后看向薇薇安。
“嗯？怎么了？”薇薇安忽的显得有些局促，下意识地避开了目光。
“话说，你怎么还穿着这身黑裙？你不用洗澡的吗？”
“......”薇薇安皱了皱眉，怀疑这人的脑子真没有被砸坏嘛。
“说回正事吧。”她举起手叩了叩千折的脑袋，站起身来，手掌一翻，一个灰黑色的大包凭空出现在地上。
“这是什么？”千折歪歪头，疑惑地问道。
“你不是要去归酆嘛，这是我给你准备的行李。”说着，薇薇安一把将他从床上拉起。
“看你还有余力关注我的着装，我合理推断你的精神状况已经回复。所以，看看行李吧。有缺的东西，我让卡缇娜买回来。”
一身黑裙的薇薇安笔直地站在那看着。本就高挑气质不凡的她再加上不时闪着红光的眼睛和脑后瀑布般的黑发，令人胆战心惊。
“好——我看看，衣服——齐了。鞋袜，帽子，也有。黑盒——我记得里面是武器来着，（打开看看），有了。扫帚？嗯——钱袋，鼓的。坦特利地图，法师证。嗯——这个梳子和发绳是？”
“咳咳——你头发长，这些偶尔能帮你渡过难关。”
“是吗？”千折疑惑地看了一眼薇薇安，但对方的眸子里依旧看不出任何情感。
“这么快就要走了啊。”千折回头，看着这里，久久矗立。
“谢谢。”他这么说道。
......
胎光，常人称其为天魂，主生命。久居人身可使人神清气爽，延年益寿。它源于母体，是“良知”，亦是不生不灭的无极。人死，天魂归天路，归天牢。而天牢所在处，有大魔法师声称其名为“归酆”。
这是千折第一次离开圣卡斯学园，原以为能见到圣卡斯主城里的景色，但没想到薇薇安带他走的是侧门，还是朝主城的反方向走。他默默看了后面一眼，紧接着乖乖跟在了薇薇安的后面，走上了这条石板长路。
两人一前一后，安静地走着，就像最初时那样。千折明白，在这条路的尽头，也会是最初那样。
在路上时，千折察觉到了圣卡斯的不同寻常的宁静。依据残缺的记忆和薇薇安的称述，现在已经是法考后的第三天了。那些低学段的学弟学妹们本应回到学园，闹个乱哄哄的。甚至，连老师们的影子也见不到一个。
同学们飞快地离散。魔协空荡荡的柜台——就连此时的薇薇安，身上也散发着非寻常的特定魔力波动和频率。
千折知道那座城池里会发生很大很大的事，大到连薇薇安都无法空出余力来保住自己——又或者，是保住那座城池。自己能做的，也就只有听薇薇安的话，离开，即刻启程。这样对所有人都好。
想到这里，他默默叹口气，低下头，看向自己右手上的青色疤痕。也许，过去的那个自己，也是因为一样的理由离开的呢？你的所作所为，会不会让他空忙一场，嗯，“泽索洛斯”？
天空湛蓝，微风流水。两个人就这样一直走，走到日落，走到月起，走到那堵破败的老黄墙上。
夜晚的风凉凉的，吹在俩人脸上。他们都抬起头，黑色的幕布上，一整块绚丽的星河在随着月亮共同旋转。星辰点缀在旁，跟他们互相眨着眼睛，像是在做游戏一般。
“阿折。”
“嗯？啊，我在听。”
“答应我几件事，可以吗？”
“......说说看。”
“第一，记住，抛开一切假设与幻想，忽略一切过程与巧合，所有种种，包括你我，都是普通的存在。应当先想到的，是如何存活下去。”
“......我明白了。”
“第二，如果你到的地方有魔协，就要给我写信。我不要求你写什么，至少要报个平安。”
“这......为什么?”
“我给你注册的是境外流浪者的身份，为了让你入学以及之后有正式的身份——法律名义上，我是你的监护人。监护人懂吧？就是看住你。”
“原来如此。”千折点点头，脑中的疑惑又得以删除一个。
“我明白了，还有什么嘱托吗？“
“就先这样吧。”
薇薇安从怀中拿出一本书和一盏小灯，书里还夹着羽毛笔。她把这些东西递给千折，说这是日常书写工具。当然，那本书可不是普通的书，那是撰写着古代魔法回路，能够无限书写的笔记本。
“去吧，不要回头。”薇薇安轻轻推了推接过东西愣在原地的千折。对方回过神来，抬起头，看着她，咬咬牙，最终一个翻身从墙门上越下。
外面是一片望不到头的荒野，薇薇安看着他越走越远，然后转过身子。
就在此时，天幕上那庞然大物像是忽然抖了抖身子，紧接着，数十颗星星蹦了出来。它们兴高采烈地闪起眸子，带着火花，划过星河，划过低头朝着反方向行走的俩人——
直抵这片大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