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结和祈归走了三日后,枞生游历完,带着她的徒弟,徘竺回了钱德宗。徘竺,黑金蟒妖,符修,妖界对血统苛刻,适者生存,蛇族冷血,同食相残,以强者当王。徘竺与兄长沧溟渊夺权中失利,在牢狱里等着被斩杀,沧溟渊却弑父杀族,迫压蛇族司长改了族规,把他放了出来,而后叛乱不断,托枞生救助,沧溟渊伤势过重,死前劝告徘竺别再回蛇族。
“哥,师父喊你去前院商讨,”徘竺身穿黑红衣,佩戴着沧溟渊的弑煜剑,推门而入。弑煜剑食嗜过亲人同族之血后,通体血红,黑气环绕,崇爱杀戮,但却是一把护主认主的妖剑,沧溟渊死后便永久封存在刀鞘里。
“三百五十五,六十,四百,三十,四百六十三”,苦去盘算着珠子,在账本上勾勾画画,徘竺坐在对面,整理批好的杂本。
过了半刻钟后,“批完了,走吧,”苦去与徘竺一同离开往前院那边去。
这次商议无疑是与华凌派送来的请柬有关,但逸行未曾把请柬递给他,苦去也不知是什么内容。
前院与中宅隔了一条溪水,以接待商议为主,由枞生接管,名钱善院,后山分三座,一座位于前院之后,安排有训练场和堂厅,中宅以前的议事厅变成了如今的学堂,名苔丝,一座位于中宅右前,为蝉助居所,名清蝉居,一座位于中宅之后,为逸行住处,名德逸旧,这两座挖石梯的花费最多。
“俳竺听话又乖巧,妖力又强,太让我这个做师父的放心”
“我徒儿也是,按摩的手法一绝,每天处理完宗门的事,他的手一按,那是一个舒服”
蝉助递了个凶狠的眼色:“得了吧,你这个做宗主的谁不知道,懒字都写在脸上了。”
“怎么不提一提我们的大徒弟,”枞生看向歪着头走神的葛淸。
葛淸被提到,扯着蝉助的衣袖,撒着娇道:“师父,多说我点好话。”
“剑法独到,刻苦用功,法术修炼的也不错。”
蝉助吃软不吃硬,葛淸把这吃的死死的。
......
苦去与摘笙喝着茶水,由着这三人夸着自己的徒儿,过嘴瘾。摘笙后面坐着两人,是逸行新招的厨子,梓祝和楚张子,分别管理蝉助和逸行的膳食,拜摘笙为师。
苦去对面坐着两魔,逸行的徒弟,名筑路和晟裁。筑路在魔界最低阶,魔气稀薄,智力低下,家中兄弟姊妹众多,无名无性,因为肉质鲜嫩,常作为中阶和上阶的食物,在魔界水渊追逐打闹时,掉了下去,被下山收徒弟的逸行所救,呆呆傻傻地就跟着他了。因他能力不足,自身修成人的外貌是不可能的,逸行给他变了个乖巧长相的人形,又把魂石给他护身,取了个名字,希望他能走上不同的路。
晟裁,上阶魔兽,得到家族准许后,到人间游荡,意外撞见在树林里迷路乱转的筑路,打算吞腹入口时,被赶来的逸行打晕了过去,后又交手两次,都被逸行打得鼻青脸肿躺在地上,最后被强制收为了徒弟。
“晟裁,别一直盯着筑路,”逸行坐于上方,吼道,等晟裁转头看过来后,才继续说,“我说到哪了?”
枞生直接了断,接着他的话说道:“华凌派邀请十二个门派中有实力的弟子和各家子女去观学比试,为期一月,花鉴派那边说以比试来重新排列宗门,地点在华凌派盗山尧,比试时各位弟子长老可到场,要派弟子去吗?”
苦去放下茶杯,这三总算把请柬的内容提了出来。
华凌派突然邀请各大门派的弟子和各家子女,除了看各门派实力以外,肯定还为了招揽更有能力的人收为门下弟子,扩充其门派的实力。花鉴派为第一大宗门,是建立最早的门派,声明远望,十位长老座下弟子众多,其中身怀绝技的弟子不在少数,掌门丂拾,浩骨尊答应华凌派来参加观学比试,并且以重新排列宗门为条件,要么是为了拉帮一个门派,要么就是看不惯新生的钱德宗。
此次观学比试是一场颜面的赌博。
逸行仰头,无奈叹道:“此次丸吞和玄杀派的大弟子芜幽也会来。”
苦去紧握着茶杯,茶水已经凉透,没想到玄杀派也要加入。第二大宗门,玄杀派以狠辣孤傲出名,不屑于参加门派之间的过家儿戏,也不在乎被他人说是邪教门派。长老革刹座下大弟子芜幽,为鬼修,冥界鬼将。当年蝉助被玄杀派绞杀,芜幽是参与的一员,苦去把身上唯一一颗的乌丛生丹药给了他,才让他起死回生。
摘笙带着白色面具,以遮住脸上的茸毛,不同意钱德宗的弟子参与,反对道:“不知第四大宗门梵谷宗,会派谁来,十二个门派里十个都参与,这几年各门派都在蓄力,实力应当提高不少。我们经商,断入不了他们的打打杀杀。”她这几年稳重了不少,如果不是杂血兔妖,当长成一位高挑的少女。
苦去以前拜访过梵谷宗,当时这个宗门已经残缺不堪。两百三十年以前,人间战乱不断,到处拉人拉派参军作战,等新的朝代建立,战乱平定后,百年已经过去,梵谷宗破墙碎瓦,数百名弟子战死,三十多名弟子叛门逃离,玉器珍宝一半被搜刮了过去。苦去把所有的钱财捐赠出来,与当时的长老们和余下的十名弟子齐心协力,修理门派。幸在人王善良正直,拨出银钱善待义勇的军士和门派,梵谷宗被人王特点提名,受人王拥护。从掌门海藕被下一任取代后,苦去早已脱身离开了梵谷宗。
如今的梵谷宗富行第一,招纳了许多灵力强悍的弟子,而掌门就是当年海藕的幼子,关逐。当年在人王拥护梵谷宗后,海藕逐渐袒露恶意,下药**了梵谷宗的一位女弟子,又查出当年叛逃的弟子,私底捉拿除杀。
苦去察觉海藕行为怪异,便跟踪到了地下牢狱,看见许多尸体被投入火炉炼成丹药。某日,他突然疯掉失手斩杀了海藕,其他长老们念在他的功德,只将他判出梵谷宗,从此苦去与梵谷宗没有任何关系。
当时的他化名为珠釵。
“不行,这样会落入别人的话柄,嘲笑咱们钱德宗只是砸钱的废物”,蝉助听完摔了杯子,苦去心里一片心疼,玉纹杯一盏2银石。
枞生拍案站起道:“我同意参加,管他派哪个弟子,咱家小徒弟砸了那么多钱挤进宗门第五,而且不比一比,怎么知道实力如何。”
逸行直接趴在了桌子上,嘀咕着,这宗主谁爱当谁当,不去会拂了华山派亲自拜帖的面子,去的话,对面可是丸吞月结和芜幽,尤其是芜幽,都不知道自家小徒弟们能不能活着回来......逸行还未猜想完所有的后果,被温柔的舒感打破,侧头才知道是傻徒弟筑路在给自己捏肩,真是个乖徒啊,刚没缓一会,就被晟裁拽了起来,立正了身子,除了这个天马兽。
“师父,我要去,”晟裁拉着筑路坐回了位置上,咬牙切齿道。
“我也去,”徘竺继续说道,“我跟着枞生师父下山学到了许多,不会丢咱们宗门的脸。”枞生听完拍手叫好。
苦去想是夸这些徒弟师父们勇气可嘉,还是说他们无脑无畏。
“这三个徒弟都要去,苦去,你也去吧,跟在后面也能保护他们,”摘笙和梓祝换好了热茶。
苦去直摇头,蝉助使了个眼色,葛淸离开位置站在他的旁边,撒着娇哄道,“哥哥,万一有哪家弟子欺负了弟弟们怎么办,忍心看我们缺条胳膊少根腿吗?”
“哥哥~”
蝉助怎么招了个这么腻歪的徒弟,苦去突然想起了祈归,一个十五岁的孩子怎么比八岁的还幼稚。
“好的好的,别念了,”苦去抬了下眼,转怒为笑道:“那后面的杂物就交给逸行宗主了。”
“你们几个这是合伙在给我挖坑,”逸行突然要面对内务感觉脑疼,装晕了过去。
座下一片欢笑,好似这场是门盛宴。
——
离观学比试的日子不足五年,最忙的是华凌派,要等各个门派和家门送来名单,各种安排管理需面面俱到,对于苦去来说这是一个商机。钱德宗花了六年时间才还完账,现在开办饰品的订做行业,通过葛家帮忙运送。如今饰品分家遍地,苦去趁着这次的观学比试把赶制好的饰品托葛家送到华凌派附近镇落的店门。
有空闲时,他会和鹤虎下山去查看酒楼的运营,把宗门种养的药材卖给药斋,又自个儿乔装一番跑到冥界与人界的交界处,那里有最大最富最乱人鬼不分的黑水地市,苦去把自己包的又脏又臭,老练成熟地摆摊高价卖出他亲手炼制的法器、丹药、饰品……
毕竟只做饰品赚不了多少。
到了假日,还要去各处打听大大小小的门派之事,订购需要的纸张、书册、模具等。
白日里,三个弟子天天被关在宗门里训练,刚练完就被苦去捉去念书抽打,到了晚上,枞生、逸行、蝉助一块看账本,苦去各种教学和嘱托。
最闲的一魔一妖两人,筑路,摘笙,梓祝,楚张子,围成一桌赌骨牌,比大小即可,筑路看不懂孰大孰小,把牌亮出来给他们看,每次运气都不错,赢了好几块糖,回了德逸旧后把糖全分给了逸行和晟裁。
——
等了八年,丸吞才寄了封信。
信曰:多年不见,可安好,我写了好几封信都被退了回来,尝试了多个驿站,这封信也不知能不能送到。
花鉴派,除了我,还有三人,两人根本不敌我,不过要小心手上戴着火莲指环的,丂拾的师弟,今年才回宗门,我不是内门弟子,对他不知,听说连丂拾都敌不过。
五年之后,凌缘门,待你来。
苦去把信封放进桌下的木盒里,带火莲指环的,也就只有他了,医圣,柏轻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