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的叫小黑，三花就叫小花。”
众人勉强点头认可。
柳素得意，双手叉腰，“至于这一只，通体洁白，脸颊两块黑斑，眉心一长撮黑毛，不如就叫...瘠薄猫！”
“......”
柳素的取名水平实在不敢恭维。
“小、小白吗，真是一个好名字。”
“呃，是叫瘠薄猫...”
“今后你就叫小白了，谢谢柳姐姐。”
“所以说是瘠薄猫...”
“喵喵~妈妈你看，小白好像能听懂我们说什么。”
收获了新玩伴的小团子兴高采烈的向母亲分享喜悦，顺道无视了柳素的碎碎念。
不愧是母女，在耳背方面如出一辙。
柳素挠了挠头皮，去拾了一些纸箱。
回来时看到一只小团子怀里各抱着一只小奶猫，倒也挺温馨的。
不过柳素丑话说在前头，“该做的绝育和疫苗一样也不能少，还有小猫很脏，身上说不定有跳蚤和寄生虫，最好先隔离起来，送去宠物医院做检查。”
说着，取出纸箱。
在小团子们依依不舍的眼神下，三下五除二将小猫全部打包了。
“走吧。”
柳素拍拍纸箱的外壁。
小猫们脱离了温暖的怀抱后，也是喵呜喵呜发出了无助的叫声。
有些绝望。
但柳素可不会管它们的感受，大步向前。
三小只默默跟在身后，几乎寸步不离，生怕柳素一个失手将小猫们摔了...
“等一下你们轮流负责照看小猫，等玩好后，我们送它们去医院，顺便买些猫砂猫粮之类的。”
江如南走在队伍的末尾，开口说道。
既然决定养了，就要负责到底，如果三分钟热度，到了家便什么都不管了，那就不仅仅是责任心的问题了。
“我们会负责照顾它们一辈子！”江玥再次保证道。
“吼~动不动就负责一辈子，好沉重的女人~”
柳素的风凉话吹走了小团子脸上的燥热。
终究是三条小生命。
“闭嘴不会死。”江如南狠狠剐了一眼。
“你舅宠她们吧，不知道能坚持多久，到头来还得你来收拾烂摊子，你连哭都来不及。”
一个红脸一个白脸。
柳素突然觉得这种氛围好像一家五口，心底升起慌乱。
“帮我拿一下。”
“怎么了？”
江如南与柳素调换了一下位置。
从领头到队尾，柳素的心跳才逐渐平复...
什么嘛，不就拌了拌嘴，下意识脱口的话，为什么会有心被填满了的感觉。
柳素不明白。
目视前方，荒地的边缘连接着带来欢笑与幸福的游乐场，脚下的废土被油污浸泡的漆黑。
两方天地，却迥然不同。
如今只需要迈动身体，正大光明的走出去...
柳素猛然回头——
一只快掉光毛的瞎眼老猫就蹲坐在不远处默默守望。
它舔舐爪子，时不时看向这边，光秃秃的尾巴摇动起来异常费劲，却是它此刻能表达出的最后的告别方式。
这纸箱里装得都是它的孩子。
柳素驻足。
“我带走了你的孩子，你会难过吗？”
它听不到，更听不懂。
它只是一只时日不多的老猫。
本能指引着它来见孩子们的最后一面，它也没有选择离开这片被世人遗忘的废弃厂区。
但它或许知道，小猫跟着柳素会有更多的生存空间，活下来的几率也会显著提高。
“你故意制造出来动静，就是想让我们发现你的孩子...”
人总是会在情感难以自抑时找到一个合适的理由感动自己。
不可避免的想法。
这两年柳素见证许多，也经历了许多，却没有一个能像这只老猫一样陪伴到最后。
人与人最近的距离是亲情，最远的也是亲情。
所以柳素很清楚自己的立场，也明确知道对于一只将死的老猫而言，支撑着它到现在的不过是基因深处的母性以及死亡的归宿。
“再见...？”
“喵~”
迟暮的母亲扯开嘶哑的嗓子应了一声。随后，踩起蹒跚却优雅的猫步，仿佛完成了最后的使命一般，转身离去。
......
一天结束了。
玩得很开心。
日暮西山，柳素拍了好多照片，小团子们围着小奶猫摸来摸去，又怕碰坏了似的小心翼翼。
咔嚓——
车屁股后蹲着的三小只被永远印在了相片里。
柳素翻看相册，颇为满意。
一天游园，江玥也在几人的感染下变得开朗了很多，只是撒娇还有些不习惯。
不过开头总是好的。
眼下地基都给江如南打好了，接下去就交给时间吧。
柳素相信凭借江如南的悟性，磨合期很快就会过去，她也希望见到母女们相互敞开心扉的那一天。
“噢噢噢，这张照片拿来当背景很不错嘛！”
柳素美滋滋设置好了屏保。
是一张全家福，在摩天轮前照的。
一家人洋溢笑脸，就连平日表情不多的江清寒也露出了浅淡的笑颜。
江如南就站在小团子们的右手边，嘴角扬起，眼波柔情...
嗯，好像少了点什么。
“算了。”
柳素一向懒得消耗脑细胞去想一些麻烦事。
拉开车门，江如南叫住她。
“干嘛干嘛。”
“过来。”
树下的女人勾勾手指。
小美人不满撇嘴，但还是顺着对方心意走过去。
日光透过叶与枝的缝隙斑驳于身，晚风拂过脚踝，吹动柔软的细丝，风铃声被淹没在了疾射的焰火中。
“这个角度看，是最佳位置。”
“还没天黑呢。”
“事事都追求完美，会让人丧失初衷的。”
“哈，神经。”
柳素扶着草帽，望得出神。
星星出来了。
被炸裂的尾焰覆盖。
陆续返家的人们牵着孩童的手走出游乐场，脸上带着疲惫的余韵。
“我们也来拍一张怎么样。”某人突然提议道。
“为什么。”
“这种时候不留下点纪念，你不觉得遗憾吗。”
江如南已经打开了手机相机，摄像头朝自己。
柳素不情愿吐了一下舌头，却被咔嚓一下定格。
镜头会记录一切人们不堪回首的糗照，在最不想提及的时刻给予迎头痛击。
这也是柳素如此忌惮镜头的原因。
“喂，这张删掉！！”
“那再拍一张，好好的拍，我就删了。”
注意到脸上仿佛微醺的粉红色。
江如南眸光愈发温软。
“我说三二一，你就笑。”
柳素想比中指。
被一把抓住，牵得死死。
“三。”
脸颊轻贴。
“二。”
漂亮的小脸还在鄙夷。
“一。”
咔嚓——
一抹完美的笑容被记录下。
而江如南在注视着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