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床上叹了一口气后,门的那头传来了敲门的声音。
“小泽早安。”
伴随着问候的,是捧着餐盘的幸。
将早餐放在床边的小桌上后,随着额头一阵冰凉的感觉,夹带着幸指尖传来的一阵芳香,让人舒心。
会想到搬家的行李中并没有退热贴,便抬头看向了幸,却正好撞上了她投过来的视线。
“谢谢你特意去买了药。”
一边说着,一边朝着幸露出了微笑。
“欸~没有哦,这是照顾病人该做的啦。”
稍稍逃开了视线之后,幸稍稍聊了聊头发,侧着脸一边说着,一边支开了床上了小桌,捧着盛着粥的瓦煲端了上来。
“我熬了粥哦,先盛出来吧~”
幸看着我说着话,话毕,便套上了隔热手套掀开了瓦煲的盖子,那双套在石棉隔热手套里的手,显得格外的娇小,可看上去竟意外地可靠。
房间里不可能还会存在其他人,所以除了幸之外不可能还会有谁熬粥给我吃。
明明印象里还是当初那位娇小高中生,可眨眼间却有了那么一丝温柔的模样。
回过神来的时候,幸已经将粥称进了小碗里,粥面上,漂浮着一颗小小的梅干。
“小泽有食欲的话就趁热吃了吧。”
“啊,好的。”
温柔过头的幸,让我一时间有些惊慌失措。
当年被幸拒绝了的我,竟然还能享受到如此近距离的温柔吗?
不过仅此一瞬,我便想通了。
这大概只是尽着准兄妹之间的义务而已吧。
一想到这,我便释怀地笑了。
虽然对于幸的厨艺水平如何到底还是个未知数,但要是因为怀疑照顾人的料理水平就拒绝掉好意的话,那就太失格了吧。
碗里的粥并没有冒着热气,但是托起碗底的时候却传来一丝余温,看样子应该是放凉了一会之后才端上来的。
用勺子将粥送入口中之后,本就变得软糯的米立马在舌尖上化开,细细品尝下,盐也下得刚刚好,不会太咸也不会太淡。
而泡在粥里的梅干给粥增添了略微酸甜的口味,刺激了味蕾的同时,也增加了我这个病人的食欲。
口感完完全全超乎了我想象的范围,而这碗粥也像是一场及时雨,湿润了我那因为发烧而微微干燥的喉咙。
无论是在心理上,还是在物理上都得到了很好的治愈呢。
“好好吃。”
“欸嘿,谢谢小泽的夸奖~”
率直地夸奖了幸之后,她的脸上露出了如同天使般温柔的笑容,带着让人安心的气息。
不知怎么的,大脑里突然浮出了想摸摸幸的头的冲动。
但是可以吗?果然不行吧。
对于幸来说,我应该还跟高中时代那个告白失败的冒失鬼没两样。
犹豫的片刻间,我不经意地凝视上了幸的脸庞。
而察觉到了我视线的幸,也回望了过来,同时用拳头锤了锤另一只手的掌心,说到:
“啊对了!来量下体温吧。”
说罢,便把摆在桌子上的体温计递到了我的眼前。
接过后,我便稍稍将衣服往下拉了拉,放了进去。
而就在此时此刻,眼前的幸却不知为何发出了一声羞涩的惊叫,吓得我不得不停止了手上的动作。
抬头看去,幸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脸颊上便染上了浅浅的红晕,看上去竟有些可爱。
“小泽是坏孩子呢。”
“嗯?”
“量体温这种事情,要等我出去房间再做哦。”
一边说着,一边面色红润地,像是对待小孩子一般用手摸了摸我的头。
而在体温计发出蜂鸣声后没过多久,幸便折返回了房间。
我瞥了眼体温计上的温度——38.2℃。
“多少度?”
“38.2℃,感觉应该已经没啥事了,我再躺会就好。”
说罢,幸的手再次搭在了我的头上,轻轻地左右抚摸着,连带着我的头也跟着一块轻轻左右晃动了起来。
抬起眼看向幸,她的脸上满是温柔的气息。
“小泽真是好孩子呢,摸摸,摸摸,嘿嘿。”
散发着温柔的同时,还带着一丝放松后安心下来的感觉。
我的头有那么好摸吗?
那,我也来摸摸幸的头好了。
稍稍疑惑的我,也朝着幸伸出了手搭在了幸的头顶轻抚着。
而在我轻轻拂过的瞬间,幸手上的动作却停止了,脸颊上也立马泛出了红晕,随后便轻轻笑出了声,对着我说到:
“欸,小泽就那么想摸我的头吗?”
幸刻意拉长了尾音,为了迎合我的掌心,身体还稍稍往前挪了那么一点。
要是这时候不给出明确答复造成误会的话就麻烦了。
于是几乎没有犹豫地便开口对着幸说到:
“没有啦,只是觉得幸照顾我,真的是幸苦啦这样。”
幸的头发很软很顺,也没有很油的感觉,想必平时应该缺不少细心的打理。
“那就请多点奖励一下我吧!嘿嘿!”
幸的脸上闪过了一丝红晕,随后便在我眼前化开了不同于温柔的,带着欣喜的笑容。
而就在我轻抚着幸的头的时候,却毫无征兆地响起了门铃声。
“小泽我去看看是谁哦。”
“好。”
幸走出房间之后,将手收进被窝的我,朝着天花板舒了口气,内心不禁感叹到,原来生病被照顾是这种感觉的啊。
上次生病被照顾,得是什么时候了呢?
记不清了。
印象里,每次我生病的时候,忆秋除了不知所措哭过一次之外,其他几次都是愣住无动于衷的模样。
基本都是靠着我一个人煮开水买药,一个人量体温,一个人煮东西吃,最后一个人病好。
而忆秋每次生病的时候,我却一直都是忙前忙后无微不至的模样。
毕竟忆秋不会买药也不会做饭,面对着没有独自生活经验的她,最后也就只能是这样了吧。
可所谓没对比就没伤害。
与幸这么一比,内心空虚的落差感便一下子被拉大了。
不由地,心里空空的我,对着除我之外空无一人的房间艰难地哈了口气。
随后,在床上躺了好几分钟的我,依旧不见幸回来的模样。不禁轻轻皱起了眉头。
嗯?该不会是在玄关碰到了什么难缠的人了吧?
就像是NHK收费员之类的,一旦开门了就会用腿卡住门,然后纠缠不休到愿意缴费为止?
可是有门外监控的话,应该能够一眼认出身穿NHK制服的工作人员才对。
嗯?莫非是看上去满脸和善,实际上背后揣着宣传册的传教大妈吗?
还是?可是不应该啊。
能进这栋大楼的人,最起码得清楚公寓访客密码才能进来吧?
是早就图谋不轨的杀人犯?
而且玄关那头,我完全听不见任何的声响。
过于安静的环境下,时间越是流逝,我就愈发感到不安。
于是乎再也坐不住的我,拖着依旧微微沉重的大脑,打开了卧室门,下楼走向了玄关,过于紧张的我不禁握住了拳头,手心也布满了汗水。
可当我走到玄关对出的走廊,看到了站在门口的人之后,我的身体却为之僵住了。
“忆……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