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
幽梦璃独自站在倾盆大雨中,任由雨水打湿自己的衣裳,模糊自己的视线。
只是安静得仿佛是在聆听这雨声,感受着不断从脸颊上传来的微微刺痛。
一个15岁的少女,再一次品尝到了命运带给他的绝望。孤独仿佛是她的宿命一般,将她得到的尽数夺去。
就在刚刚,她唯二的两个朋友已经离她而去了,尽管并非天人两隔,但此生恐怕是没有再见面的机会了。
她们飞走了,不是使用了魔法少女的力量,而是坐上飞机,飞向了幽梦璃所不知道的地方。
因为她们已经不是魔法少女了,只是两个普通人,随处可见的活泼少女,世界的命运已经与她们无关。这究竟是不是一件好事呢?没人能给出回答。
只给一个人留下了无尽的悲伤。
事情的起因其实并不少见,不过是一次新的危机。
作为守护城市的魔法少女三人组,她们拼尽全力战斗了,但是遇见了实在难以战胜的敌人,只有幽梦璃捡回了一条命,另外两人其实已经算死过一次了。
凡是签订了契约的魔法少女,在因为年龄原因而失去变身能力前,是无法退出的。
有一种情况是例外,那就死亡,只不过也并非真正意义上的死亡。在魔法少女受到无法扭转的致命伤的时候,连星宝石会以自身的完全沙化为条件,将魔法少女从死神手中抢回来。
只不过大部分魔法少女战败后,都会被厄妖带走或者直接吞下,即使这个机制触发了也没什么用。
总而言之,机制触发后,这名魔法少女会失去成为魔法少女期间所有关于魔法少女的记忆,不仅是自己,还有关于其他魔法少女的记忆。
说回那场战斗,最后的最后,因为那只厄妖也受到了非常严重的伤害,不管是它还是幽梦璃,都是只要再受到一次攻击就会再起不能的状态。
很明显,那只厄妖最后害怕了,显然比起破坏,它更看重自己,于是选择了逃跑。
花语忆和花语年则被当成未能成功撤离的普通女孩被热心人士送到了医院。
而当幽梦璃终于找到花氏姐妹所在的医院时,她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但还是心存侥幸。
直到那一声:“你是谁?”彻底击碎她的希望,她甚至都忘了解释,就这样失魂落魄地回到家里。
当然,她也没有放弃。
就算忘记了也可以重新认识,没有哪两个人从出生下来就是朋友,重要的时间的积累、关系的递进。
抱着这样的想法,幽梦璃总算是安下了心。
然而她已经没有机会了,花氏姐妹在出院后并没有回到学校。
她们原本就是住在亲戚家,父母都在国外工作,当她们的父母知道女儿遭遇了这种事,当即就决定把女儿接到身边。
事情发生得太过突然,当幽梦璃得知的时候,姐妹俩已经上飞机了,甚至连道别的机会都没有。
根据魔法少女的契约,在幽梦璃失去变身能力或完成魔法少女的使命前,她无法离开这座城市太远,至少肯定没法去国外。这条契约只有极少数魔法少女可以因为特殊条件而废除,幽梦璃并不是其中之一。
而如果她失去了变身能力,那她也没有出国的条件,所以说,她们恐怕今生都无法再相见了。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啊……”幽梦璃在雨中哽咽。
此时此刻,世界只剩下一种单调而悲哀的声响,少女只是呆呆地站在那里,仿佛时间都被放慢了。
沉重的湿发一绺绺地紧贴着脸颊、脖颈,水珠顺着发梢滚落,又立刻被更汹涌的雨水冲刷干净。人在想哭的时候,会抬头望向天空,这样眼泪就不会流出来,但对幽梦璃来讲就没有必要了,将泪水混在雨水里,又有谁能看得出来?
可是,当看见一个人独自站在雨中的时候,大家都会知道,那个人在哭,她的眼睛和她的心,总有一个在流泪。
“梦璃……”
卡莉用魔法为幽梦璃撑起了一把小伞,它实在是看不下去了。
它不明白,人类有时候明明什么都没做错,却又为什么要像惩罚一样虐待自己?
“我……一开始其实并不想守护这座城市,我的人生都这么惨了,凭什么我还要去守护别人?”幽梦璃对着卡莉,更是对着这场大雨倾诉着。
“但是,在我遇到语忆和语年后,跟着她们一起,用魔法解决一个又一个事件,才发觉,这个世界也没有那么糟糕,确实有着很多不应该被破坏的事物,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因群众的道谢与称赞而感到满足的已经不是虚荣心了。”
卡莉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听着,倾听魔法少女的心声是它的职责所在,更是因为它想要这么做。
“一开始我还在想,要是这座城市的魔法少女只有我一个人就好了,现在,确实是只剩我一个人了……一个人。”幽梦璃的声音颤抖得更加厉害了,她失去了朋友,从今往后,就会变回那个孤独的自己。
这样的恐惧在她心头缭绕,混合着雨水的冰冷,让她全身都在打颤。
等她回过神的时候,发现卡莉已经抱住了她,就像抱脸虫(误)一样,那一瞬间传来的生命的温热感,仿佛成为了这世界上唯一的安慰。
“虽然我不是人,也没法永远陪在你身边,但只要我还在一天,你随时都可以呼唤我。”
“嗯……”
那一天,少女失去了挚友。
那一天,少女下定了决定,要守护曾和挚友一起生活过的城市,直到自己也无能为力的那一天。
所有幻觉中所浮现的笑脸、声音、温度……如同被强酸所侵蚀,在这无穷无尽的冰冷冲刷中褪色、溶解,再无痕迹可循。
少女抬起头,想要望向挚友离去的方向,却被刘海和水珠挡住了视线。
她只能迈出脚步,向着家的方向离去,那空无一人的家。
最终,只剩下这贯穿天地的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