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大的图书室内,漆黑无比,原本用于照明的蜡烛,不知怎得,尽数熄灭,唯独留有图书室尽头的那一抹昏暗的绿光。虽说这图书室内有数个窗户,但都被高大的书架挡住,隔绝了照射进来的阳光,而那开在高处的窗户也由于角度的原因,能够照进来的光亮也微乎其微;在图书室的角落,没有一丝灯光的地方,赫然摆放着一座赫洛斯雅兰的雕像,而那束绿光也正是它所发出的。
据维克所知道的,这是他母亲耗资巨大,不远万里从西伯利亚取来的稀有矿石制成,是名副其实的佳品,但自那场大火之后,维克就把这雕像摆放在了离自己最近的地方,貌似在惦记着什么。
至于维克,他则躺在这座雕像面前的地板上,思索着什么。
就在刚刚,他发现不知何时,自己所释放的魔法是可以被预知的;究竟是怎么个预知法呢,打个比方,在施展火魔法前,会先燃起一小股的火焰在掌心,然后根据内心的预演,释放出某一个特定的魔法,然而问题就出在这里。
维克在燃起火焰后,明明还没有想好要释放那种魔法,自己的眼前就呈现了该魔法的幻影,那绚烂的火焰瞬间充斥整个图书室,眨眼间有消散,只剩掌心那小顾的火焰燃烧。
还有就是,维克坐在桌子上,摆放好用来书写的信纸,准备拿起一旁的钢笔时,自己的眼前闪过自己拿起钢笔的画面,然后回复原样,自己的手停在了去拿的钢笔的姿势。
他还以为是自己没休息好,思想停顿了,也没怎么在意。
——咔嚓
维克打了个响指,让图书室内的蜡烛都亮起,自己则在一旁的桌子上,准备泡一杯咖啡提提神。然而,就在他刚要拿起水壶的时候,他再次看到了未来的幻影,自己伸出手拿起水壶,把滚烫的热水倒进杯子里,这诡异的现象让维克感到不安。
虽说他有时候会做这方面的梦,一种可以预先知道未来的梦,比如自己前几个月做了个与人沟通的梦,连细节都如实道来,但维克却觉得这不过是自己的臆想而已,一个人独处太久的幻想;结果是,维克在几个月后发现了一个自己无比感兴趣的任务委托,一个在无尽的孤独中感到乐趣的委托,于是他就兴致冲冲的跑到冒险者公会,取下委托列表时,一个人便和他搭上话来,他转头看去,那晚所做梦的内容一股脑儿的涌现在眼前,之后她说的每一句话都和梦里的一致,而自己的回答也让他自己感到震惊。
维克只是把它当做巧合罢了,一种冥冥之中的巧合。
不知这次,是不是也很那次的梦境一样呢?
是自己太过疲倦了,还是真的有精神上的问题呢?
只不过,这次的预知来的也太快了吧。
咖啡的热气正慢慢升腾,然后融入到自己旁边的空气里,扩散到整个图书室内。维克也照例取出三颗方糖,放入杯中,静等它们被热气融化。
维克端着咖啡杯来到一处窗户旁,这里被高大且狭长的书架隔出一条走道,来到这里需要绕过七拐八拐的复杂书架,这里也是为数不多可以直接见光的地方了,可以直接瞭望到特维尔市区的景色,和伏尔加河的地方。
他搬离贴在一块的沙发和实木圆桌,一屁股坐了上去,一只手扯开黑色窗帘并固定住,一只手举着咖啡杯的托盘,静静的等候着。
那刺眼的白光猛地照射进来,维克也下意识的闪躲,直至过了好一会,他才适应过来,把咖啡杯放在桌上,看着窗外的场景。
窗外玻璃的四周已结满冰霜,一片白皑皑的雪地呈现在维克眼前,近处的松树被覆上厚血,一层一层的树叶上堆积着难以估量的白雪,仿佛随时都有可能挣脱下来,一整个的脱离下去,而远处的城镇,河流和若隐若现的山峦被白色给融为一体,形成了一副东方特有的山水画,大量的留白,零星的墨色,有型有节的线条,构成了远处特维尔的景色。
集中精神看向窗户的话,会发现有淅淅沥沥的雪花正不断的靠近玻璃,最终被玻璃上的温度融化,成为冰霜的一部分。
然而在这时,紊乱有序的脚步声在维克身旁响起,直到在白色光芒照射的终点止步,汉娜小姐正站在这走道的拐角,恰好可以让他们二人同时看到对方的地方,她开口说:
“希尔小姐要见见维克你一下。”
“有什么事吗?”维克回复说。
“不知道,她没说。”
“是不好的事情吗?”
“应该不是。”
“行吧。”
维克说罢,把咖啡一饮而尽,不过那幻影又一次在维克眼前呈现,只是这次是汉娜小姐径直朝自己这边走边,掀起长而宽的黑白裙,缓缓揭开自己身上的衣服,坐在了他的大腿上,粗壮有力的厚实感在维克腿上展开,汉娜小姐也用手抚摸着自己的脸庞,而她的嘴唇最终也靠在了自己的嘴唇上。
等缓过神来,他发现依旧如此,汉娜小姐仍站在原地,看着维克。
“为什么要用那种奇怪的眼神看着我。”汉娜小姐发出疑问。
“没有,我等会就过去。”
听到此话,汉娜小姐走到维克身旁,而他也抓紧沙发上的扶手,期待这预知不要成真,好在她只是收起咖啡杯后,就离开了维克的视线内。
他不羞不燥的趴在桌子上绕着头,也不时看向窗外,可能是自己幻想的吧,反正维克是这样想的。
或者还有一种可能就是,这种预知是可以根据人的思想来决定的,人的主观思想;在下定决定的那一刻,在自己还不知道的前提下,未来的幻影就展现在自己面前,一种可以既定的事实,但别人的预知则有概率成为事实,自己可以看见别人未来的幻影,但它会发生,也不会发生,具体看别人的主观思想如何。
毕竟根据维克所掌握的魔法来看,这种情况无非是一种可以探测人心灵和思想的魔法,当然,维克的魔法还不至于达到可以探测人心灵和思想的境界。
过了一会儿,维克起身,绕开繁杂的书柜,离开图书室,来到了希尔的房间。
此时的希尔正慵懒的躺在床上,衣衫不整的摆弄着床上的白色纱裙,看到维克到来,她随即露出自己的颈线和锁骨,半拉着上衣,一脸宠溺的看着维克。
维克则从一旁的桌子哪儿,移出一张椅子放在希尔身旁,并顺势坐了上去。
“何事?”维克说。
“哎呀,你最近是不是遇到了什么奇怪的是啊。”希尔翻身,趴在床上,把洁白的后背露给维克看。
“没有。”
“哦,真的吗?”
“真的。”
维克自然以为希尔指的是预知的事儿,但他还不清楚是不是希尔搞得鬼,或者说另有他人所为;一些莫名其妙的事情总会发生在特定的某个时候。
“你想让我成为你的妻子吗,维克?”希尔突然从床上坐起,眼里闪着星光的看着维克。
然而希尔的这句话让维克愣住,他不知道怎么回答,只是觉得希尔有点太唐突了。
他认为希尔作为精灵,寿命长的可怕,遇见的人和事都比正常人类要多得多,所经历的也是正常人类所经历不到的,那种独特于时间的经历;他也认为希尔遇见的男人数不胜数,比起自己,那些优秀的,厉害的男人才是希尔能够所得的。
虽然他这么些年一直宅在家里,无人问津,无人交谈,有海量的书籍作陪伴,但他也曾幻想过书中勇者的冒险之旅,以及那些出道即巅峰的主人公,拥有无数的女人陪同,他甚至希望一个女孩,一个无比温柔的女孩,能不索要的前来,带着最真挚的爱,与自己合居起来,直至老去。
而面对这么个才认识不到两天的女孩,维克自然是不想这样。
更何况她是为了自己乐趣才收回家中的,本打算听完故事就移送给皇家卫队处置。
现在看来,他无疑是给自己挖了个大坑,完事后还一脸愉悦的跳了进去。
他有点难绷的看着眼前的希尔。
“怎么了,是这个问题有点棘吗?”希尔问。
面对这个拥有金色瀑布般长发,水蓝色眼镜,以及集合了人类女性所有的魅力和颜值的女孩,维克有些许的叹气说:
“我和你很熟吗?”
“唉…???”
听到维克的话,希尔整个都呆住了,那长长的尖耳从刚才在一晃一晃,变得拉达下来,一脸茫然,举足无措的看着维克。
“你才来两天吧?你为什么要成为我的妻子呢,理由呢?”维克接着说。
希尔回过神来,笑着说:“呵呵……理由吗?”
“咋,平白无故的就这样成了啦?”
“嗯唔……”
“是吧!”
“说不定维克你以后会央求我成为你的妻子的哩。”希尔洋洋得意的说。
“哈……”
而这时,汉娜小姐敲了敲门框,盯着维克说:“米加尔先生回来了。”
维克闻言,没有再理会希尔,把她托付给汉娜小姐后,自己便来到一楼,前去迎接这三年没有音讯的父亲。
打开大门,一头酒红色的短发便散落在此,那暗淡的红色与维克那靓丽的金发形成鲜明对比,一个面色严峻,,身材魁梧的男人站在门口,手里还拿着一份卷轴。
“埃米利妈妈没来吗?”维克发问说。
“我们马上就要前往彼得堡了,没时间在这耽搁。”他语气了断的回复维克。
“进来吧,我让汉娜小姐去沏几杯茶。”
“不用麻烦汉娜了,我说个事情就走。”
说罢,米加尔熟练的坐在了一楼大厅的沙发上,面向正在燃烧的火炉。而这相隔两级台阶的位置,就是维克所站立的地方。
米加尔落座后,一楼显得无不寂静,潮湿的空气,接近零度的温度,不断从外面呼啸进来的寒风,和火炉里滋滋燃烧的木头的声音,此外再无其他声响。
米加尔取出那个卷轴,把他平铺在桌子上,即使相隔很远,看到的卷轴还很模糊,但维克依旧看到了那上面有一个罗兰皇室的徽章,跟那艘三桅帆船上的徽章上一模一样。
“王都的罗斯福斯家最近和我来往密集,他们家是教会议会,有自己的领地,和教皇关系不错,所以我把你介绍给了他们家的秋芙林小姐;你和她结婚之后,对我们家和他们家都是互利的。”
“就这事?”维克问。
“差不多就这事。”
“没了,光人过去就行了?”
“不,不,不,也是有条件的,魔法等级考试听说过吧,从见习至低中高,再到因相王,最后单双圣星这几个级别,罗斯福斯家作为教会势力,对魔法的专研也很上心,他们就要求你必须达到因级魔法等级,这个中规中矩的级别。”米加尔耐心解释道。
“然后呢?”
“芬恩·尼基延认得吧,也好多年没见了,他刚从宫廷魔法师的位置上退下来,以他的关系,去因级魔法考试现场混一下,他自然就会给你过了。”
“什么时候?”
“新年之前,当然啦,据我所了解的,因级魔法考试每四年举办一次,今年的8月刚好有一次,我让芬恩带你去,考完直接去彼得堡,我和安德尔海德给你举办和秋芙林小姐的婚礼。”
“没了?”
“没了。”米加尔回复道。
“……”
“哦,对了,秋芙林小姐貌似对你很感兴趣,明明你们都还没见面,可能王都的这些个皇室都有病吧;你这样也好,能去王都发展,不用待在这个不毛之地上。”
“汉娜小姐呢?”维克说。
“她啊,你过去联姻的话,我就有钱了,她会一直待在这里,照顾这个老宅子,当然,你想把这老宅子卖了也行,直接去王都,让汉娜小姐回家去。”
“钱?是商会贸易的事情吧,把我许配给王都的贵族小姐,自己获利,成全自己,是吧。”
“随你怎么想,事实就是这样。”米加尔不上心的说。
“那不去呢。”
“那我就会没钱,随意得把这宅子卖了换钱,汉娜小姐就回她的乌拉尔的故乡,至于你就另想办法吧;我建议你最好去,不去的话就随汉娜小姐离开欧洲吧,她也能照顾你,就这么办。”
“没什么想对我或者汉娜小姐说的?”
“没有,我能说什么呢?”米加尔反问道。
等米加尔说完,他就起身,拿出7枚金路易放在桌子上,自己便头也不回的走出屋子,顺道还关上了大门;之后米加尔便来到马厩,取下拴绳,在马的啼叫声中,和埃米利一起,驾着马离开了山岗,沿着伏尔加河的流向,向彼得堡驶去。
而维克也来到桌子旁,拿上了那7枚金路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