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休时间,学园偶像部活动室。
“香音你昨天去哪里了?”小千冲进活动室,看到香音后急匆匆地坐下来,“昨天阿姨疯了似的找你,我给你打了十几个电话你都不接!”
“对不起,让你担心了……”香音坐在桌前,直直地看着眼前一个没打开包装的面包,“我昨天手机没电了。”
“香音,你怎么了,你气色好像很差。”小千说着就要探出身子摸香音的额头,“你的头发好乱啊,黑眼圈也好重……是没睡好吗?”
“昨天下午普通科和音乐科重叠的体育课上也没见香音同学。”叶月恋也着急地凑过来。
“话说回来,昨天下午你突然让我跟老师请假,是干什么去了?”
面对一连串的盘问,涩谷香音勉强忍住的泪水夺眶而出。
“唐可可她……失踪了。都怪我……”
“诶诶诶???”三个人一脸问号。
“难怪她昨天上午就没来上学。”
“香音你惹她生气了?”小千这么说着,一手递给涩谷香音一块手帕,另一只手把一个便当盒放在涩谷香音年前,那是涩谷香音的妈妈拜托自己带给她的。
“嗯……”涩谷香音低下头,盘算了一下,还是决定暂时隐瞒唐可可的身份。
“那家伙真不让人省心……”平安名堇放下筷子,低头思忖着。
“对不起。我明明看到了你的消息,却因为事情太多忙忘了,没去找可可……”叶月恋湿了眼眶,小千也递给她一块手帕。
“你惹她生气了……是怎么回事?你昨天下午是去找她了?”
“嗯……前天晚上,我没经过她允许,口勿了她……都怪我……”
活动室内罕见地出现了一大段沉默,仿佛空气都凝固了。
“诶诶诶???”平安名堇和叶月恋瞳孔地震。岚千砂都神情苦涩地摸着心口,很久都没有缓过来。
“我把外面能找的地方都找遍了。最后去了可可家给她道歉,但没人开门。”
涩谷香音坐在桌前,双手交叉放在腿上,神情有些木然。
“你不会在唐可可家门口待了一整夜吧?”岚千砂都吓了一跳,看着身前双目无神的涩谷香音,脑中的想法从猜疑逐渐变为肯定。她从椅子上站起身,走到涩谷香音身边,揉着她的肩膀。
“那家伙没给你开门?”
平安名堇话音刚落,所有人看到涩谷香音肉眼可见地顿了一下。
“不,我觉得可可没在家的可能性更大。”叶月恋摆了摆手。
“那她会去哪呢?”涩谷香音勉强扶住桌子,哽咽着。
岚千砂都清了清嗓子,竭力掩盖声音中的颤抖:“香音,别难过了。我们都会帮忙一起找的!”
岚千砂都说完,其余两人都点点头。
“好啦!香音你不要太着急,我觉得可可会没事的!”
涩谷香音感受到三只温暖的手扶在自己的肩膀上,难得地露出笑容,点了点头。
“我去试试能不能把唐可可带回来,但也不确定。”平安名堇叹了口气,站起身朝外走去。
“诶?小堇你知道唐可可在哪?”叶月恋也站起身。
“不知道。不过,我去碰碰运气。”平安名堇撩了一下自己的一头金发,起身的同时,流露出了一抹难以察觉,但转瞬即逝苦涩神情,消失在门外楼梯口的转角。
离公寓不远处的便利店内。
“您好,一共五件商品6000円,找您600円,需要收据吗?”身穿绿色制服的唐可可熟练敲开收银机找零,又把收银台上的商品装袋一并递了出去。
“哎呀呀,小可可真是太棒了!服务很周到哦!一点也看不出是上午刚来这里的。”一位穿着同样绿色制服,梳着短发的女性说道,她正检查着货台,从头到脚一副很干练的样子。
“之前在中国做社会实践作业,有接触到而已啦……”唐可可摸摸后脑勺,不好意思地笑笑。
“说起来,还要谢谢您让可可来这里打工!”唐可可深深鞠了一躬,用戴着白色手套的手撩了下刘海。
“没事。店里平时也没什么人,小可可能来,也让店里热闹了好多呢。”店长正蹲下来把纸箱里的可乐装进自动贩卖机里,“一会就到晚饭时间了,小可可之后还要上晚班吧?想吃什么可以直接跟店长说哦~”
“这,这怎么好意思呢……”
“没事没事,店里来了新员工,应该好好欢迎欢迎。说起来,看可可的年纪还是高中生吧?为什么没去……”店长正要摸摸唐可可的头,却被唐可可下意识躲过,两个人都吓了一跳。
“啊……抱歉……”唐可可慌了神,马上责怪自己也太敏感了,明明尖角好好藏着呢。
眼看尴尬的空气就要弥漫开来,门口传来一阵叮咚声。
“您好,欢迎光临。”机器提示音响起。
一个身穿白色卫衣,带着墨镜的女孩子走了进来,一头金发在灯光下闪闪发亮。
“欢迎光临!请问……”唐可可看着她,没说完的话吞到肚子里。
她环顾了下四周,径直走到收银台前。
“你这家伙,跟我走。”
“可可,可可不要!”
“你这家伙……”
“可可不认识你!”
唐可可所在的位置突然有什么东西爆开了,紫色的烟雾弥漫了整个便利店。
是幻术。
而且不知道自己已经中了多久了。
烟雾中浮现出一个白发的身影,居然是岚千砂都,她伸出手往便利店内侧一指,“小堇,我刚刚看到可可了,她正往楼上跑呢!”
平安名堇对她视若无睹,径直走出便利店。心里忍不住吐槽,这用得都什么跟什么啊!
另一边,唐可可不顾一切地奔出门外,四下乱窜,最终跑进一家服装店内,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欢迎光临!这位客人……”服装导购员过来礼貌地打招呼,看到了唐可可身上的绿色便利店工作服,“……是有什么事情吗?”
“可可要买衣服!要买!”
唐可可扛着一大摞衣服进了试衣间,匆匆忙忙换上一件淡蓝色的花边连衣裙和白色丝袜,带上墨镜和一顶遮阳帽,顺手戴上了一撮圣诞老人胡,悄悄走了出去。
没成想迎面撞上导购员和平安名堇说话!
“呃啊啊啊!!!”唐可可条件反射地尖叫起来,又立刻怪起这张嘴,恨不得抽自己两巴掌。
平安名堇一眼锁定了唐可可,冲导购员点点头,上前一步拦住了她。唐可可四下逃窜着,不一会就被平安名堇轻松壁咚在墙边。
“你你你干嘛缠着可可!?”
“我说过,要带你走。”平安名堇伸手要抓唐可可,“不是带你回学校,我找你有私事……”
居然使不上力。平安名堇回头,一双手紧紧拉住了她的胳膊,回头一看,是眼神呆滞的导购员。再一回头,唐可可又已经无影无踪。
“唉。”平安名堇抬起右手手指,念了一个咒,在导购员脑门上轻轻一点。
唐可可头也不回地飞奔出去,冒着险些被车撞到的危险闯了红灯,来到一个公园的一角。
这里没有人,正好……唐可可闭上眼睛,低下头,片刻后,巨大的黑色翅膀绽放,唐可可飞上了一栋大楼的天台,缓缓将翅膀收起来。
“呼……”唐可可喘着气,心想总算甩开了。
抱歉了,堇,我不能跟你回去了……
这么想着,一双手拍上了自己的肩膀,一股冷香随之而来。
“咿!??”唐可可不敢回头。
“你还能逃到哪去?”
眨眼间,唐可可将翅膀收回,又以迅雷之势将翅膀绽开,借着风力盘旋了一圈,停在了离平安名堇很远的地方。
平安名堇被这出其不意的一击弹开,后退了好几步。
“堇,你怎么上来的?你知道可可……不是人类的事了吗?……其他人也知道了吗?”
“和其他人无关。你这家伙,别忘了我家是干什么的啊!”
平安名堇手中握着的御币*猎猎作响,身上的白色风衣似乎多了好多纹路,在黑暗中散发着耀眼的光芒,唐可可以为自己眼花了。(注:御币是日本巫女的法器,像纸拂尘的那个东西。)
带有红色缎带的白色鹤松纹和服衣带飘飘,庄严而肃穆。
对啊,自己忘了,平安名堇家是巫女神社啊!
那她说的私事是……
一只护身符裹挟着极强的灵力飞速射来,唐可可急忙闪到一边,蹬住楼顶的栏杆飞速弹至平安名堇身后,正要用翅膀将她掀翻在地之时,平安名堇蓦地消失,在不远处重新出现,默念咒语,御币剧烈地颤动着,飞速旋转,上面的纸张变成金色,像离弦之箭一般射出,目标统统锁定唐可可。一阵刺眼的爆炸过后,唐可可消失得无影无踪。
又是幻术。
其实平安名堇不是没有过放掉唐可可的考量,自己明白,唐可可迄今为止没有干出什么出格的事情。只不过,驱邪是巫女的天职。因为一时的仁慈,妖魔继续作乱,逃得无影无踪,甚至联合其他妖魔前来报复,杀害巫女的事,据巫女们的联络网中的统计,每年都有好多。妈妈同门的师妹曾怜惜一只小妖精,放她走了。可随后她的其他同伴通过疗伤的痕迹推断出了她的气息,某一天,她就在光天化日之下被人送进了充满一氧化碳的出租车,车门怎么也打不开,死在了里面。妈妈悼念师妹,从很远的地方来到原宿,后来这里成了平安名堇的家。自此,平安名堇为了同伴,为了普通人的大家,妖魔都休想再得到平安名堇的共情。
她逃不远的。
平安名堇叹了口气,从身上拿出神乐铃*(注:是巫女跳舞或者祈祷用的法器,类似于把拨浪鼓改成一串铃铛)。合上眼念了一个咒,神乐铃飞上高空,金色的光辉撒下来,暴露出唐可可躲在防火门后奄奄一息的身影。
“别躲了。”平安名堇的声音一反常态,变得坚决而清冷,她并没有着急挪开步子,而是在短暂吟唱后用手在地面上一拍,一道金色的光芒伴随浑厚的铮鸣声四散开来,膨胀着形成了一个半球形的屏障结界。
“现东京原宿表参道第十八代人神巫女,奉命驱邪。”(本段纯属虚构,没查到资料5555)
天空忽然狂风大作,呼啸的声音如千斤的重压在唐可可耳畔响起,树叶,沙尘被卷集在一起,在两人中间形成了一个依稀可见的风涡。若不是死死拽着一棵盆景树,唐可可简直要摔倒在地。
平安名堇慢慢踱到唐可可身边。
“我早就听说了学校里有魅魔的传闻,可没想到是你。”堇的声音严肃而富有穿透力,神乐铃的声音在风中传出尖利而恒久的鸣叫,一次一次贯穿唐可可的耳膜。
唐可可蜷缩起身子,把头埋在膝盖处,翅膀轻轻裹着自己,头也不抬,低声啜泣着。
“可可没有害人……”
“能够飞行,随意使用幻术,甚至夺取人的精气,这本就是巨大的隐患。如果我只是个普通人,你也打算这样任意使用吗?”
“……”
“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唐可可浑身都在发抖,已经破损凌乱的衣服和宽大的翅膀一起在卷集的旋风中猎猎作响。
“那好。作为现任巫女,驱除邪祟是我的天职。”
“你会杀了可可吗……”唐可可终于开了口,喉颈中的哭腔随之决堤。
“准确来说,是封印。你还要忏悔,在里面可以再活一段时间。”平安名堇举起御币,口中念着什么,松开手的一刹那,御币浮了起来,纸条上的箓文一个一个地亮起,浑厚的铮鸣随之而来。
“可可会遇到其他人吗?她们也都是罪大恶极的人吗?”
“不,只有你自己。”堇说着,一边摇动神乐铃一边默念着一段长长的口诀,风涡被逐渐挤压,逐渐被压缩至一个足球般大小,紧接着,一道气浪迸发出来,传向四面八方,巨大的冲击力让唐可可承受不住,直接被掀翻在地。等爬起来再次睁开眼时,原处的风涡坍缩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明亮的蓝色漩涡,里面不断翻涌着,切面却如明镜般光滑平整。漩涡波动着,越来越大,越来越亮。唐可可能感觉到周围飘散的蓝色光点正在炙烤着自己的皮肤,漩涡逐渐成形,周围狂风呼啸。中心通往另一个空间的黑色光斑一闪一闪,似乎望不到底。
“可可不要!”唐可可不顾一切地冲平安名堇喊道,声音淹没在呼啸的风声中。
“这不是你想不想的问题,学校那边我会去处理的。邪祟,本就应……”
“可可不要!!!”漩涡震颤着,发出海啸山崩似的轰鸣声,涡流扩散开来,将唐可可向中心吸去。千钧一发之际,唐可可猛地起身,抓住救命稻草一般紧紧拉住了平安名堇。
还在默念咒语的平安名堇吃了一惊,挣脱不开,被一起吸入了漩涡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