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学后,高梨遥在补习班附近的咖啡馆等待宫本绫子。
今天的天气很不错,晴空万里,秋天的气息干涩凉爽,这时午后的阳光温暖而不灼人,是高梨遥很喜欢的一种感觉。
店门处的风铃响起,宫本绫子匆忙到来:“啊!不好意思不好意思,高梨同学,久等了吧?”
“没事,本身我约的地方对你来说也不方便。”高梨遥站起身致歉,“真是抱歉,因为过一会就要补习了,所以只能找个近一点的地方谈话。”
“高梨同学真是一如既往地专注于自己的事情呢。”宫本绫子笑了笑,她坐下来,点了一杯咖啡。
“怎么说?”
宫本绫子愣了愣:“什么?”
“‘一如既往’,你……以前认识我?”高梨遥刚问完话,看见宫本绫子有些不知所措的神情,随即又倦态地露出一个懊恼的笑:“不好意思,我可能有点疑心过头,因为最近发生了一些事情……”
“啊,没事!”宫本绫子笑着,温和地望着她,“有一些事情让我认识了高梨同学,嗯……但那也不算相识,所以高梨同学没有印象是很正常的,只是对我来说还有一些特别的感念而已。”
高梨遥很惊讶,她仔细地在脑海中搜罗与宫本绫子类似的身影或印象,最终却也只能是茫然地望着她。
“是吗?也许是宫本同学混淆了?”她微压下眉,认真地思索着。
“呵呵,不会的哦,我很确信就是高梨同学。”
高梨遥斟酌片刻,决定还是先让宫本绫子讲述她们相遇的事情。
“如果高梨同学愿意了解的话,我当然很乐意倾告。”
宫本绫子却没有急着开口,她先喝了一口咖啡,才好似可以喘息般,半回忆半感慨着讲述。她的话语很简短,因为她的内心还清楚地知道高梨遥需要去补习。
“那是在小学的时候,在春假前的那个学期,因为一些原因,我刚好转了学,来到了高梨同学的班级上,很多事情还不是很适应,而且也没有认识的人,很难过,”宫本绫子微笑着,略有些羞涩地说,“我记得很清楚,是高梨同学来安慰了我,带我融入了新班级。我一直都记得这件事情。”
高梨遥表露出惊讶:"嗯嗯,我好像有点印象。"
“我一直都很想感谢你!那个时候我特别难受……总之,就是非常感谢你!”
高梨遥微笑了下:“不用谢,小事情啦。”
“不不,高梨同学,这对我来说可是大事情。”宫本绫子温和地坚持道,“尽管上初中后我们就分开了,但是我从我的朋友那里得知,她也获得了你的帮助……”
“你的朋友?”高梨遥有些迷糊。
“嗯,不知道高梨同学还记不记得,你曾经帮过一个差点被霸凌的女孩子,还记得她吗?她是我的朋友,她在高梨同学的学校读书……”
高梨遥的脸色有些苍白,她似乎也慢慢想起了些什么。
“我特地向别人打听你的联系方式,但是别人都告诉我你不用LINE了,真幸运在高中的时候还能遇到你——……"
宫本绫子停顿了下,她看见高梨遥在看手表了。
“高梨同学,是时间到了吗?”
“嗯……是的,真不好意思。我、那个,我先走了……”
宫本绫子看起来欲言又止。高梨遥看见她的神情,才恍然想起来自己最开始的目的,又连忙坐下来,问:“那个,宫本同学想问我的流言是什么?”
“啊?哦噢……”说到这个,宫本绫子看起来有些窘迫,“就是有人说你——……在外面做一些活,弄得一个男同学很气愤,然后,那个男同学去找你的时候就遇害了……他们说那个男同学是你的男朋友……”
“这样吗?”高梨遥扯动了下嘴角,“这是全部了吗?”
"嗯,目前我所知道的就是这样。那,高梨同学……?"宫本绫子竟然有些忐忑不安地看着她。
高梨遥给了她一个肯定的答复:“都是假的,我没有做那些事情,也没有男朋友。”
“嗯嗯!”宫本绫子的担忧并未褪去,“其实,高梨同学还好吗?——听到这些言论?”
高梨遥疲惫地想着:好不好又能怎么样呢?
“我没事,宫本同学。谢谢你愿意相信我。”
“因为我很清楚高梨同学的为人,高梨同学是绝对不会做这些事情的!”宫本绫子通红着脸,眼睛闪烁,表白了她的心意。
高梨遥愣了下,她匆匆避开她的视线,快速地说:“我要去补习了,下次再约,宫本同学。”
走出咖啡店,她无神地看向四周,天空如此明媚,灿烂发光得令人生厌;四处都闪烁着,在高梨遥眼中仿佛一张过度曝光的黑白照片。
她颤栗着,刚走出没几步,就忍不住奔向最近的一个垃圾桶,呕吐起来。
“高梨同学!!”
跟随她身后出来的宫本绫子见到这一情景吓坏了,她连忙奔过去,拍拍高梨遥的肩,在高梨遥停止呕吐后,又扶着她去到临近的椅子坐下,“你等一下,我去给你买水!”
高梨遥脸色苍白,意识发紧。
宫本绫子去买了水和纸巾,高梨遥清理完后,向她表示了感谢。
“嗯嗯!这是小事情,不用谢!但……高梨同学是怎么了?不舒服吗?”
“有点……”高梨遥无力地说。
她停顿了下,又徐徐说道:“我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可能是有点应激……对你朋友的那件事情。”
宫本绫子怔住了,她担忧地看着高梨遥。
高梨遥似乎还想说点什么,神情却非常地僵硬,最终,她的眼睛沉寂下来,平静地问道:“你的朋友在那之后怎么样了?”
“你说的是在那件事情之后吗?她一直很感激你,她现在过得很好。”
“……那就好。”
高梨遥说着,就站起身,说:“宫本同学,谢谢你告诉我这些,我要离开了,再见。”
“嗯!再见,高梨同学!”
高梨遥走到远处,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发现宫本绫子还在原地默默目送着她。在这温暖的、肃穆的金色秋阳里,她们相互对立远视着,像一个漂泊流离的灵魂回望归地上的心脏,感到她自己是那么孤寂,那么苍白。
高梨遥收回视线,渐渐走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