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花剑法也不愧是绝世武学,即便是死记硬背,陆实也找到了可以用于应付这一指的一式。
用于配合的步法一转,陆实就切入了侧边,摇摆旋转的身体掩盖住出剑的轨迹。
既然正面中陆实看不出这指的破绽,那就干脆不接,避实就虚,也是潇洒帅气的一种表现。
莫梨只是一动,代剑的一指就生出了无穷变换,轻易就截下了欲取侧面的一招。
陆实看来,自己的应对是繁花剑法炉火纯青的表现。可莫梨只看出了陆实与剑法的格格不入,为什么不干脆点直接用剑对指呢?
肉身和金石有着多大的差距,将剑的锋芒对上来,莫梨也只能收指躲避,恐怕只有横练功夫练到极致的武者,才能用肉身抵抗锋刃。
而且就连陆实的变招,在莫梨看来也是一板一眼,丝毫没有轻灵的剑法应有的临机巧变。
就像是背书一样,这样的情况该用这个,但是怎么用,为什么用他并不理解。
尤其是陆实在就连内力也是刚猛厚实的前提下,去御使这样一套变化万千,虚实难测的剑法。
大概了解了陆实的底细,莫梨也就不再留手,或许是刚才一指的暗喻陆实这笨蛋理解不过来,那索性就从巧变的极致告诉他这不是他适合的道路。
虽然脑中想了许多,现实中却只是刹那,莫梨按着八卦脚步连踏,就来到了陆实感觉出手极为难受的位置上。
然后就是连出处都未曾看见的一剑,瞬息间填满了陆实的视野。
不是快,而是看不懂。指剑此刻在陆实眼中已经与真剑无异,就好像这本就是剑,只在瞬间,就绽放出无限变化,好像无论从何处抵挡,它都一定会从破绽处漏进来一样。
陆实几乎忘记了呼吸,极尽的变化让他不知如何应对,莫梨的剑在他眼中因为无论如何都接不下来,存在感无限放大,还未到眼前,却仿佛比山岳还大。
身体就这么僵硬了,莫梨的剑才已不快也不慢的速度来到了陆实的面前,然后手指一曲,一个脑瓜崩就弹到了陆实的额头上,毫无防备的他被干脆地弹倒。
莫梨只能无奈摇了摇头,叹了口气。
“陆小兄弟,胜负已分。”
陆实这才从方才那剑的震撼中回过神来,急急忙忙爬起来。
“莫师傅,这可是繁花剑的绝技百花缭乱?”
陆实看那剑,觉得像极了自己自认为没能掌握精髓的繁花剑绝技,忍不住发问。
“不是,只是从你方才两剑中学来的变化。”
“!”
“前辈没有必要骗我,也就是说,繁花剑法可以如此绚丽,这是在指点我我该先把百花缭乱真正学会!”
莫梨闻言,只能翻了个白眼,明明是想告诉他,他还远没学到家,不如早点回到正途,结果他竟如此理解。
不过话确实不假,即便陆实使来,这繁花剑僵硬呆滞,莫梨也能从招式本身中读出繁花剑根本的道理,才依着这剑法创立的起点,用出了那宛如百花争艳,目不知所视的一剑。
可惜了,莫梨心下叹息,她看得出来,陆实真正练到骨子里的是另一套剑法,端正朴实,却带着堂皇正气,与陆实相契合,若是他用的是这套剑法,威胁起码能翻上一番,便是自己,也要用些心思,才能破去。
“陆小兄弟,虽说此言有交浅言深之虑,我却不得不说。这繁花剑虽强,却不是你的路子,你若是转练拙朴的剑法,前途定然大好。若是死磕着这巧剑,恐怕一辈子也不过是个一流高手。”
“连前辈也这么说,看来是真的了。可是若不能潇洒帅气地退敌,我又怎么能成为话本里一样的剑侠呢?”
也是,陆实的样貌穿着不凡,家里想必大有来头,他家里人又怎么会看不出来这个弊端。现在听了陆实说话,莫梨这才明白,原来是他自己犯傻。
既然是他所愿,那就只能他自己明悟了,莫梨不再言语,回过身准备带苏和回去练拳。
“头儿,你看明白了没有?”
那伙人自然不会不观摩切磋,只是不过数息间,莫梨就分出了胜负,对剑法没有造诣的他们没能看出什么。
“我看出来了。”
“头儿果然厉害!看出了什么,也教教我等呗。”
“我看出来人家很厉害,只怕是宗师!因为我什么都没看出来。这样的人,绝无可能来到主人麾下,所以我们赶紧回去禀报,他们远不是我们所能对付的。只希望主人能有对策吧。”
一行人悄悄地离开了河下村。
莫梨看着远处这就离开的几个人,有些疑惑地问苏和:“那些是什么人?是跟陆实一起的吗?”
苏和听此,将莫梨拉到了屋里,陆实两人见状也跟了进来,这才细细向莫梨交代了他们的分析和猜测。
“竟是如此!那徒儿你怎么不早说,我也好将他们拦下来仔细盘问。”
苏和摇摇头,说道:“他们的装束和行径,怎么看都像是会透露情报的死士,如今我们的猜测都基于听到的密谈,没有实证,就是拎了他们去那梁府,人家也好辩解。倒不如先放他们走,我们大大方方去领那悬赏,只装作不知的样子,也好潜入调查,有了实证,到时候就是官府找上来,我们也没有问题。”
“官府这点,苏兄倒是不用考虑。我们不如直接杀进去,再翻他个底朝天,还不怕找不到证据么,官府那边陆老仆应对就是。”
苏和不知道陆实底气何在,不过也猜得出他来头只怕不小。
“不行,这等行径,与强盗何异?还是如徒儿所说,正大光明地进去,然后再见机行事。”
莫梨不擅长出谋划策,不过简单的好坏总还是分辨得出来的。
“是啊,陆兄既然想学那潇洒做派,可不能这样打上门去,潜入敌营,查明真相,才好作为故事传颂嘛。”
苏和的话挠到了陆实的痒处,也就同意下来。
“那我们现在就前往县城吧,此去不远,现在出发,傍晚前就该到了,正好住下,这村里连个客栈也没有,便是借宿,这里的床具我也习惯不了。”
走过一次的陆实算了下时辰,认为还赶得及回去,于是提议道。
不自觉间,陆实就以为莫梨师徒与他是一同行动的了。
“是这个理,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出发吧,不过老虎得带上,也好证明除虎事迹不假,作为潜入的凭证。”
讨论一番,接下来该如何就定了下来,只有陆老仆还在思索。
天下人如此之多,同名也不稀奇,可是同名的同时武艺也这么高,莫非那教主未死?当时那阉人没带回尸体,只说是坠崖死了,这样看来活下来出现在这也不稀奇。但是身量这样矮小,面容也与画像中不同,是否是同一人仍未可知。
不过这也不是我该考虑的事,他对殿下并无恶意,还指点殿下武功,就算是,也轮不到我来管。不过还是得多加小心,若是他知晓了殿下身份欲行不轨……
陆老仆身形如之前藏在阴影里,暗自揣摩着,最终还是决定先观摩着。
毕竟,看过了切磋,他也认清了实力的差距,除非莫梨表现出恶意,不然招惹他实属不智。
听闻除害的大侠要领着大虫尸体前去县城领赏,陈猎户自告奋勇领了搬动尸体的任务,带着另一个猎户推出辆板车,就要跟着同去。
对此莫梨没有拒绝,毕竟是人家的心意,她不知道怎么拒绝,她也自信可以护得住他们周全。
跟村民们告别,整理好东西的几人就此出发,不过不同于黑衣人们的行迹匆匆,他们不紧不慢地在山路上走着。
直到到了临山县城,苏和也没想起来,他把衣服落那了。
偌大的院落里,一处密室中,晃动的烛火照映的人影忽明忽暗,黑衣人的头儿正在下面单膝跪地,禀告着一路所见。
听完了汇报,阴影中的人也紧紧皱起了眉头,本来想顺便胁恩,拿下河下村山货的收购权。放出的老虎虽然只吃了一个不识相的猎户,但好歹正好吃的是那个领头的拒绝他的家伙。
只是这突然冒出来的师徒两人…那徒弟不足为虑,习武一天的也能算武者?但是那师傅武功高深莫测,即便自己有异宝之能,异宝在手中也不过一年之数,恐怕还是敌不过,更何况那本来接下悬赏的,实力不俗,家境不明的白脸也跟他们走到了一块。
好在他们应该不知道其中内情,这样子只要把他们糊弄过去,远远送他们离开,就妨碍不到自己的大计。
“你先退下,带着你兄弟们在后院不要出去,随时待命。”
那黑影这样吩咐道。
“至于他们,既然一个要旅行,一个要寻找家人。那么悬赏索性就给了他们,再好好办个庆功宴,最后再给足盘缠送他们离开。”
“不过最坏的打算也得做好,你去跟县令通下气,到时候若是起了冲突,有县令出面想来他们总会给官员一点面子,更何况我早就打点好了,有当官的袒护,证据也早就藏好的藏好,销毁的销毁,他们又能拿我怎么办?”
说到这,黑影中传出阴测测的笑声,好似金属摩擦的阴冷声音。
擦了擦手里花了大价钱才淘来的吹毛断发的宝刀,黑影从一边的夹子里拿出一片笼罩在神秘感中,仿佛不似此事之物的碎片,笑得更加大声,甚至伸出沾满口水的舌头,在碎片上细细舔了一口。
“我的宝贝~有这个在,何愁我大事不成?等眼前这茬过了,我不仅要当这临山县最大的富豪,我还要当整个南州最大的门阀,整个辰朝的土霸王!”
烛火摇动间,短暂照亮了黑影的脸,梁远志的面容清晰可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