骑着火红的骏马,木板车上一只死掉的大虫,莫梨一行人才进县城,就吸引了路边所有人的目光。
早间就浩浩荡荡出去的一行人,现在回来就剩下了几个,只留下两个是原来的,不过这个路人们并不关心,他们远远围观的是大虫的尸体。
“好家伙,这么大一只,这莫不是神虎?”
“就算是神虎,现在也是只死虎了。倒是这么大只,那鞭儿是不是也大的很?”
“三儿,是不是你婆娘又念叨你了!这么惦记这个。”
围观的人群里讨论的声音传来,骑在马上高出别人一截的陆实下意识就切换到了含笑的帅气模样,折扇轻掩这面孔,半露出含蓄的笑容,如果只是看脸,倒真不失为美男子。
身形比以前矮小了一截的莫梨却被其他几人遮住,艰难地才能看到前面。
虽然自认为不在意人们惊讶感叹的目光,莫梨的眼神还是变成了死鱼一样的眼神,讨厌现在的身体的理由又多了一个。
早在下午时分,从被赶回来的无赖口里,大家就得知了大虫已被除去,所以现在傍晚时辰,有不少人在这看热闹,可惜看了好一会,才在几个人中间能勉强看到露出的头发,大概是除害的正主。
莫梨一行人在陆实的领路下来到梁府,只见正门已经开启,毕竟他们进城声势不小,梁府自然早有准备。
当先就是一位领头的中年人迎上来,恭敬地对中间的莫梨道:“这位前辈可就是除去大虫的高人?小的是梁府的管家,主人听闻已经有高人除去了此害,吩咐我好好招待各位,请各位小住几日,主人正在为各位准备宴席,明日好好犒劳几位。”
随即就招呼着几位下人接过两位猎户推着的板车,要将大虫尸体搬到后院,等着明日宴席上展示。
“是我。”
莫梨没有多说什么,她看梁府不是什么善地,而是贼营,不肯多加言语。
“那前辈请随我来,主人正想认识下前辈这样的高人。其他几位若是不愿同去,可以随这位前去歇息,我等已经备好了房间,保证诸位满意。”
本来想说壮士,不过看了莫梨身量矮小瘦削的样子,管家想了想,还是用了前辈。
相互看了看,莫梨带着苏和一同前去见那梁府主人,经过一两日的相处,莫梨发现徒儿的脑袋瓜比她好使,带上他正好。
天色将晚,虽然两位猎户不打算在此住下,不过担心夜路不安全,莫梨还是让他们留下,于是陆实与陆老带着两位猎户跟着管家的随从前去准备好的客房。
跟着管家穿过前院,走过几处走廊,暗自记下几处看起来可疑的地方,莫梨两人才在书房见到了梁远志。
并非所想的富贵员外的模样,梁远志体格精悍,神满气足的外貌,一看便知也有武艺在身,身着的锦袍工艺精巧,造价定然不菲。
“这位想必就是除去大虫的高人了?在下有事在身未能远迎,还望高人不要见怪。高人为我县除此大害,梁某真是怎么感激都不为过。瞧我这脑子,高人请坐,不知可否请教高人姓名?”
梁远志很是热情地靠了过来,不知道莫梨等人已经将他当做恶人看待,还想塑造一个热情热心的好人形象,免得起疑。
莫梨也不客气,拉着苏和就大大咧咧坐了下来,不过苏和说过且先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也就没有冷脸相待。
不过用不了多久,就会把这人恶心的丑脸打扁。见识的人多了,莫梨隐隐约约能看得出一个人的真正的气息,就像在梁远志拙劣的表演下,她能闻到阴谋的腐臭。
“在下莫梨,这位是我徒儿苏和,我师徒不过恰好经过此地,碰见了大虫,这才随手除去,不过随手之劳,当不得阁下如此。”
莫梨做好了姿态,努力装作只是路过的侠客,别无目的的样子。
“即便如此,莫大侠所做对我梁府有恩也是事实。那大虫的悬赏近月无人接取,可要把我愁坏了。这份赏银,大侠可不要推辞,明日还有庆功的宴席,也希望大侠能够赏脸前来,梁某正好安定一下民心。”
梁远志谦卑地说着,做足了姿态,还在起步阶段,他是一点都不希望有人坏了事,为此放下身段也不是不行。
还想要借机在梁府里暗中查探,莫梨自然没有推辞,而且自从落下悬崖,怀里的零钱和用惯的佩剑都已经遗失,这本就是除害的赏银不拿白不拿,正好买柄趁手的长剑。
梁远志倒像真是只是想认识一下莫梨的样子,又说了两句话,就让管家领莫梨两人去安排的客房。
回到客房不久,陆实与陆老来到了莫梨的房间,刻意打乱他们的房间也许会露出破绽,所以莫梨几人的房间都是连着的。
“见过那梁远志了么?事情如何?”
才一进来,都没坐下,陆实就急匆匆问道。
了解到梁府大概率有问题后,他就很是急切的样子。才安置在客房的时候,他就打算出去打探消息,不过被陆老劝阻了。陆老担心他出去了随手抓个下人就问,这梁府是不是暗地做着不好的勾当啊?即便陆实极力辩解,陆老也不让他出去擅自行动。
“见是见过了…”
苏和将书房中所见讲了一遍。
“听起来没有问题的样子啊。”
陆实歪了下头。
“是他手下回去告诉了他我们不太好招惹,所以做个样子打算把我们骗过去吧。毕竟我们是靠陆老听到他们密谈才知道他们有问题,他或许不知道这点。这样看来敌在明我在暗,他们的防备定然不会太高,倒方便我们调查。”
“那么我们?”
看到莫梨直接问起了自己,自己好像不自觉就成了出主意的那个,苏和不禁有些无语。明明才见到的时候,都挺有主见的样子,结果现在全都放弃思考问起自己来了。
不过也好,毕竟苏和最弱,能作为谋士的话还能发挥价值,不然当个混子,即便他知道自己他才来此世不久,实力不济实属正常,他自己也会过意不去。
好在看过的玩过的东西多,苏和有许多的经验可以套,不过眼下的情况简单,还用不着。
“这样吧,师傅与陆老夜里查探这梁府,查探下府中各处是什么用途,住着什么人,是否有密室。最好能找到账簿,不是要交予官府看的假账簿,而是他们实际要用的那个。有这些为证,才好证明他们的问题。”
“那我呢?”
陆实没听到自己要做什么,没等苏和说下去就问起来。
“陆兄对轻功身法和潜行可有自信?”
“没有。”
陆实回答倒也干脆。
“那么若是查探出了问题,陆兄就等着动手除恶便是,到时候才是陆兄大展身手的时候。”
听此,陆实满意一笑,安静听下去。
“虽说私下行事不妥,不过这梁府既然在临山县发展如此壮大,若是行恶,只怕少不得与那县衙有所勾结,所以报案是不能的。”
“官府这边,就交给我吧。”
陆老难得主动说话,接下了这活。
“今晚动手不好,毕竟两位猎户还也在这歇息,等明日猎户们走了,我们吃完宴席,夜里再杀个回马枪,打他们个措手不及如何?我也好趁明日做些准备。”
三人对此也同样没有意见,于是事情就如此定下了。
半夜里,苏和与陆实已早早歇息,莫梨和陆老也装作早已睡去的样子。
等到梁府里的人大多都该睡去了,莫梨和陆老才无声无息从房间里摸了出去,两人对视一眼,随后分开,各自去查探起来。
确认了几间只是下人的房间,陆老就发现了白日里见过的那伙人中的头儿也小心翼翼从外墙翻了进来。
身形融化进黑夜里,陆老就跟在对方身后,看看对方要做什么。
果不其然,巡视的下人对此人见怪不怪,而此人熟练地进了书房,就打开其中一处暗道,进去与那梁远志见面。
再跟着进去显得不智,不过陆老还是找到了足以偷听到密室中声音的地方。
另一边,莫梨确认了几处屋室了,发现一处窗户还透着亮光,怀疑之下悄悄摸过去窃听。
“老陈啊,这梁府这样子对待我们,我看我们还是逃走吧。”
“逃,能逃哪去?想被抓起来吗?一路上也就这梁府敢收留我们,虽然把我们当奴隶使唤,总比被揭发被官兵抓走好啊,谁知道被抓去的兄弟们都遇到了什么,说不定啊,都被杀了!”
“那我们到底该怎么办?被官府抓了是死,难道在这里这样整日做工,还吃不了多少,就能活多久吗?我看那梁狗就是把咱们当驴子用!”
窗里,有两人正在轻声讨论着,听了这些,莫梨正打算出面告诉他们她会帮助他们,还没等她轻敲窗沿,就听见那人还说。
“说到底还是怪教主!好端端招惹朝廷做什么,现在兄弟们死的死散的散,都不知道怎么样了,官府到现在还在到处搜捕我们地母教的人,不然我们怎么会落到这中种境地。”
“可是,我听说教主杀的那官儿,害了很多人啊。这件事怪不得他吧。”
“那他就只管别人不管我们了?本来只在我们陵州的地盘,过的多快活,现在每天担惊受怕,还得做牛做马,他倒好,一死了之,留着我们受罪。要我说,当初就不该是他来当这教主,张旗主哪不好了?非要传给这入教才几年的家伙。”
“唉,教主此事确实做的不妥,如今才累的我们受苦,只是教主已死,就不要说这些不敬的话了吧。”
另一人才骂骂咧咧熄了烛火睡下,即便躺在床上,嘴里还在小声骂个不停。
窗外,莫梨如遭雷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