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和虽被一众镖师里三层外三层地包围着,但镖师们只是眼神不善,看的苏和一身子疙瘩,终究没有出格的举动。
常无情此举分外失利,但这直来直往的作风和气魄,还是与那背地里装神弄鬼,吓坏了两名守夜的镖师,并害了护着碎片那趟镖回来的石姓镖师的贼子全然不同。
这点,镖师们还是看的出来的。
苏和也是明白这一节,才没有惊慌失措,或是轻举妄动,但任凭谁来,给一群人围在中间,还是群或是带着刀疤,或是鼓起的肌肉能跟腿一般大的汉子,总归是会不自在的。
也就是台上时隔日久,常无情的刀法依旧能带给他苏和惊艳,才让他能够耐着性子看下去。
将部分真气衍化为元磁真气后,苏和的刀法算是彻底走出了一条前人未有的路子。
先是莫梨所授的北风刀法,为苏和打下了刀法坚实的基底。
而后苏和于李府见常无情的血刀而略有感触,在碎片的激化下,成功将其意境化入己身,使出了一式巧诡险恶,令人防不胜防的一刀,终于叫苏和的刀法真正有了自己的方向。
这时,苏和往后刀法的前路,便已有了眉目,可谓是前途无量,大有施展身手的空间,以此推演到极致,未必不能形成一门贴近血刀,但更契合苏和心性作风的巧系刀法。
但若是那样,便需要起码苏和起码二十年的功夫去积淀,去打磨,才能擦拭去这门刀法上的尘土,令其光鲜照人,不可忽视。
二十年并不长,苏和又不是莫梨这般的天纵奇才,几乎是老天追着喂武道上的饭的天赋怪,只不过资质不错,更兼头脑灵活,就是如此,苏和也还欠了从小打下的基础。
只此算来,只需二十年的光景就能成就宗师,反而还要叫一众学习上乘内外功,还要靠水磨功夫才能跻身宗师的老登羡慕。
这便是莫梨作为师傅的职责所在了,对于个人风格这点,莫梨不是苏和,不好指手画脚,但以莫梨刀法上逼近宗师级数的造诣,为苏和填补他欠缺的底蕴和积累。
指的便是莫梨为苏和打造的专破各路武学的刀法,即便只学化解的前半部,也能为苏和手中的刀弥补上守御的部分,彻底让其成为能进能退,攻守一体的刀法。
若是依着莫梨本来的设想走下去,也能为苏和立减十五年打磨刀法的光景,只消老老实实积蓄内力,不过五年,立成宗师,看着虽久,却也是九成九的所谓天才拍马都赶不及的速度了。
只是事不遂人愿,天底下能有多少一帆风顺的事情,真个是一帆风顺走出的人,多半禁不得风浪,反倒是能历挫折而不倒的人,开出的花才能历久弥新。
苏和便是这样,才挨了莫梨一顿好打,勉强学会了破尽刀中剑法这一部,甚至不能说有多熟练,练进骨子里。
结果莫梨顿遭人生中唯二的重大打击,一时禁受不住而出走,尚未补齐的刀法,拳脚,枪棒等等几部,就没了下文。
苏和本来订好的全能刀客,也变成了剑侠杀手,专鲨剑术好手。
这倒也不是不好,毕竟剑,即便它练起来难,效果也不一定好,练的时间更是要长,但它就是帅,气质就是不同,只这一点,江湖中的武者,便起码有六七成,都是比划剑的。
也就是说,苏和面对江湖中近七成的人,几乎都能做到不落下风,已是难能可贵。
但是成体系与不成体系,上限的差距终究还是在那的,苏和似乎一夜之间,又回到需要他披荆斩棘,才能武道有成的道路上。
苏和却是个不省心的,所谓成也萧何,败也萧何,莫梨的出走,固然让苏和走不上破尽百家技法的大好道路,却也激发了苏和的主观能动性,一时心神激荡下,甚至忽略了许多与看过的小说中那设定上的偏差,径自搞鼓出了元磁真气。
这却真真是辰朝大地上前所未有的开创了,便是莫梨那般欲破天下武功的气魄,亦是有前人所有过的,只不过这些有这等想法的前辈,不及莫梨的天资,尽都折戟半路,唯有莫梨的破尽剑或是破尽刀,真正有成功的希望。
说的岔了,但这些都能说明一点,那便是苏和现下虽还是才入一流,全力之下,暂可匹敌宗师的实力,但自身独特的理解和体系已经开始构建,前途大好。
只消苏和彻底化解元磁真气与手中刀法的隔阂,水**融,便是大宗师起步的底子。
而就是这样的苏和,见着常无情手中再进一步的血刀,仍是忍不住拍手叫好,另有所得。
“我不管你是哪来的小子,这都是我扬威镖局自家的事情,容不得外人插手!”
说话的正是扬威镖局的羊泓羊总镖头,他眼见着手底下进来表现很是不错,日后或可担镖局大梁的后辈,为常无情三刀内通通斩落,哪里还能按耐的住,终于从后方走出,沉声道。
“总镖头不可,身体要紧啊!这恼人的小子,自有我们来打发!”
见羊泓忍不住出面,当即便有人上前阻止,恳切地道。
“松开!不过些许旧伤,我可还能打呢!小子这口气,这刀法,异日定能大有成就,可惜,今日非要来此撩拨我扬威镖局,那老夫也不得不叫你记住,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这个道理,免得你早折!”
苏和眼皮子底下,方才还暮气缠身的,年岁算来应是中年,却已显出老相的总镖头,眼中立时射出神光,毛发皆张,气势逼人,便是卧山的猛虎,比之也只如困猫。
全然不似其羊姓听起来的温顺模样。
苏和开启面板,羊泓400出头的内功并不算出挑,但内力上限看来,积蓄的功力并不假,另有490余的刀法在身,端的是刀中翘楚,其下的感悟,拙刚动三系尽是金光四射,走到了尽头。
这等体系成型,数值有保障的高手,杀伤力最是卓著,苏和虽与常无情熟不到哪去,此刻也不禁捏起把汗。
听羊泓所说,即便常无情接连打败两名中梁砥柱的镖师,倒也没对他有多大恶意,只把他当作想趁机扬名的小子后辈,不欲害了常无情性命去。
刀剑无眼,却不是说说的,似羊泓这等刚猛路数的武者,切磋争斗中,收不住手本就寻常,加之常无情亦不是弱者,在苏和看来,眼下的常无情,只论斗战,也许也跟宗师不差,更叫羊泓没有留手的余地。
这两人,不论是谁伤着碰着,甚至两腿一蹬似了,事情都会难以收拾。
理性上是这样的。
但苏和心中经月习武初步锻炼出的武者之心,却又无比期待这两人的厮杀,不论是观感上的刺激,还是能趁机将其化为营养,增进自己手中刀法的厚重的机会,都对苏和诉说着同一件事。
一朝犹豫,苏和便失了打断的机会,毕竟常无情是个不怎说话的,哪有寒暄的功夫,刀不曾入鞘,起手一抬,两人便碰在一处,刀刃相接,擦出明亮惹眼的火花。
“好,总镖头,好好给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一个教训!”
见两人动起手来,苏和边上乌泱泱一群人,哪还有功夫去顾及他,尽皆转向了院中的争斗,当即便有人高声叫好,试图打压常无情的士气。
况且,羊总镖头,也确实许久未曾出手了。